纸上苍生而已

第三十二章 尊位价几何?金簪不嫌多!

    是了。

    幼子继位自是很难的,年长的皇子们肯定会心有不满。

    但。。。有欲望的人却格外欣喜,因为幼子好操控,尤其是在经历了当今圣上这么一个独断专行的皇帝后,一个言听计从没有主见的孩子就显得格外可贵。

    文臣们想彻底消除道教,但皇帝只是退位却没死,国师难倒。

    国师想让道家长存久盛,但儒家在当今圣上死后必定清算。

    当今圣上想拥有一直权力,可是道儒之争已经拖跨了他的声望。

    而一个幼子继位,大家就都有机会,如果文臣让小皇帝学儒,儒家自然回到朝堂最高处。如果晚秋能让小皇帝和他的父亲一样,那么道家盛世又可延续百年。而当今圣上退位修玄几年,自己幼子不过十岁年纪,再有想法也可自主。

    而金玉宫那位。。。绝对不会有自己儿子当皇帝有任何意见的。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有机会赢的很大的赌桌,而政治偏偏就是赌性最大的游戏,向来是只有全赢才算赢。

    道人觉得哪里不对,这个提议为什么。。。。这么诱人,似乎满足了一切?不可能!

    他一定忘了什么!

    “:国师,你与父皇支持我弟弟,那么我便代表金玉宫支持天国大祭,这样你和父皇既可以达成夙愿,过后也不会彻底被赶出权利舞台。”永安像是循循善诱的魔鬼!

    哦!

    在这里!

    晚秋道人幡然醒悟,问题的关键在这里。

    “:七皇子殿下,你说动了我,但你在描述未来时忽略了一个前提。”

    “:十六皇子能否继位绝不是我和皇上可以一句话敲定的,尤其是在你来这拜访过这后。”晚秋道人声音洪亮。

    “:对于我们来说,十六皇子当然是个很好的解法,但对于文臣,这绝不是最好的解法!!当太子和五皇子等人发现这件事后,他们便可以对文臣许诺出绝对的条件,比如只要他们坐上皇位,立刻处死我。。。。和你!”

    噼里啪啦。。。零零碎碎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连绵成一片,哗哗哗!!!

    空雷响了好久,秋雨终于下了下来,大殿里烛火摇曳不定,似大殿中人的心绪一般。

    永安看着屋外,突兀的感慨了一句“:啊!我没带伞。”

    道人沉默半响,也说了一句“:道观里有轿子。”

    永安笑了,接下来便不是说服对方,而是商量对策了。

    “:满朝文武确实很可怕,但亲近道人的不是我弟弟,而是我,这便是活口。”永安看着雨幕,说了自己想了很久的话,“只要金玉宫与我切割清楚,那么文臣中的苏家势力和我舅舅麒麟将军就可以为我弟弟发声。”

    道人点头“:但不够。”

    “:左相府这次过后元气大伤,那个自认我老师的家伙如今应该还躺在太医院,想再重归巅峰几乎无可能,除非新皇帝全力支持他,但我二哥他们只能选择右相他们相互扶持。所以左相派系的部分力量也会支持我弟弟,来换回失去的权力。”永安说的有些累,索性伸手进入雨中,接了一捧水,随口饮进。

    “:很有可能,那些文官会认为儒道是不可调节的争端,但只有自己这边领导儒家才能赢。”道人声音有些激动,“但还差一点!病倒的左相无法完全控制曾经的力量,大多数人并不会支持,只会中立。”

    “:我答应了镇北军漠北战争需要的粮食,江南苏家掏了。”永安像是随意一般的说道,“镇北军的总旗告诉我,只要有粮食,镇北军不会输给任何敌人,不出一个月便可击退囚族。”

    道人一愣,几乎要忍不住回头去看身后的少年。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带着几分感慨道“:应该够了。你有如此手段,为何不自己做皇帝?你真的不想吗?”

    永安笑了笑“:你看,你们还是不信。”

    “:来人!”晚秋道人轻轻鼓掌,几个白衣道人走进大殿。

    “:用我的专轿送七皇子回金玉宫休息,以后观星台道人不可阻碍七皇子殿下,进其车架如见我。”

    道人们纷纷行礼称是。

    “:哦!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说。”就在他们迎着永安准备离开时,永安却并未迈步。

    “:什么事?”晚秋道人问道。

    “:把簪子还我。”永安声音平静。

    “:什么簪子?”晚秋道人疑惑不解。

    几人为首的空山道长看到了永安看着他的视线,手掌一颤,本来亲切的笑脸僵在原地。

    永安离开了观星台,他来时孤身一人,只有一盏黯淡无光的宫灯相伴,连身边夜色都驱散不了几分。而现在他坐在轿子里,在十数位道人和禁军的护卫下,哪怕大雨临盆,却一丝一毫都沾不到衣襟。

    走不出百米,在宫道上,他们捡到了满身是血的求北来。

    这汉子半截肩铠不翼而飞,护心镜上好几处凹陷,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好在说话声依旧中气十足,看来只是皮外伤加稍许脱力。

    求北来拄着刀一路小跑被叫到了永安轿子边,血水雨水被冲刷的一塌糊涂,只有眼睛依旧精光爆射。

    “:蒋四安呢?”永安问道。

    “:躲起来了,狗娘养的,还真抗揍!”求北来大咧咧的说道。

    “:你打不过他?”永安好奇地问。

    求北来一下有些脸红,好在天黑下着雨,加上本就黑脸,强自僵硬的说“:这禁军铠甲不合身!刀也不是俺们常用的胡刀!而且那狗娘养的也不好受,他左眼绝对被我杵青了!”

    “:哦。。”永安不置可否的点头。

    求北来见这模样生怕在贵人面前落了自己镇北军的威风大声道“:而且他高俺好几级呢!他不是说什么偏将吗!我这样的镇北军里一抓一大把!他麒麟军偏将和俺们镇北军总旗打个来回算什么本事!!?”

    “:嗯嗯。。知道啦!”永安已经放下轿子帘了。

    求北来记得不行。

    永安心中却是舒爽了好多,自觉因字迹丑陋丢的面子找回来了几分。

    他这些天通过不夜楼和求北来联系,在琴香姑娘的房里与求北来见面,二人在外房靠写字交流,琴香姑娘只隔着屏风与拐角在内屋提心吊胆的弹琴,担心外屋的男人冲进来强求她行恶事,却不知道屋里不仅有永安,而且早还藏了一个彪形大汉!

    而这彪形大汉还写了一手不错的字,当这人大手捻着清秀小毛笔写下公整的字体时,永安格外后悔自己年少时不练字!皇子写字不如**!!!如何说的出去!

    当永安坐着轿子回到金玉宫时,红儿打着伞站在殿门口渡步。

    永安晚上说要出去遛弯,没想到不仅一个时辰未归,天还下了雨,她拿着伞想去找却不知永安在哪,只能在金玉宫门前干着急。

    此时见浩浩荡荡的人来到金玉宫门口,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帘子掀开,一只手伸出来。

    那只手里握着一根纯金的簪子。

    红儿呆呆的像只淋雨淋傻了的小鸡。

    半响,永安探出头。

    “:你真不喜欢这根了?”

    说着把另一只手伸了出来,这只手也握着金簪。

    一把,一大把,各种各样的。

    金晃晃的光穿过雨幕,显得分外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