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赵医生所言非虚。
沈启的确因为八号的几句话,而产生了新的幻觉,这次他成为了某个修道者的弟子,而且感觉还是那种备受瞩目的大弟子。
只不过师傅跟师兄弟的行事风格,到有些邪修的样子,动不动就是肠子人头,反正没几个正常人。
他想着应该是自己的精神分裂加重了。
沈启想要将适才幻觉里所发生的的事情,讲述给赵医生,眼前的环境却陡然发生变化。
烛光映衬出几名长相猥琐的道士的身影。
他们身穿破旧的道袍,脸色苍白而病态,眼神中透着诡异的光芒。嘴角不约而同都挂着一抹坏笑。
“师兄。”
为首道人躬身行礼,双手奉上一封书信。
沈启长叹一声,心想着幻觉来的越来越频繁了。
他展开信,细阅良久,只感觉三观尽毁,沉声说道:“这是师娘?还是我的情人?”
信上的称呼肉麻至极,字里行间,写满了两人缠绵的细节,按照古人的观念,这种师徒之间的关系难道不属于乱伦吗?
“嗨!”
道人指了指身旁的这几位,有些愕然地说道:“凌霄子,纯阳子,还有大师兄,这大名鼎鼎,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逼良为娼,甚至拜入山门,亲手杀兄弑母的紫极道人,那不都跟师娘……”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沈启只是微微皱起眉头,那几人便已是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磕头有如捣蒜:“大师兄!我们怎么敢骂你啊?您在我们心里,那就是除了师傅师娘以外,最有望成仙的人了!”
凌霄子还补充了一句:“是极!是极!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您要是能得道成仙,我们这些土鸡瓦狗,不也能跟着沾沾光吗?”
沈启觉得奇怪,想着在幻觉里的身份是大师兄,就叫众人给自己讲且清楚。
纯阳子愣愣望着他,直到是被同门推了一把才回过神,虽然心里疑惑,但也不敢不答,慌忙道:“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有爹杀爹,有母弑母,您还有个兄长,那就一并杀了。”
换而言之,在场所有人都是孤儿。
凌霄子抽出腰间宝剑,讲解道:“这还是大师兄亲手所赠,您……您母亲的臂膀所制的骨鞘。”
其他人也纷纷拿出佩剑,无一例外都是至亲之人的骨血所制法器。
沈启心里起疑,问道:“我怎么没有?”
说着几名师兄弟,就跳下悬崖,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爬了上来,托着一件巨物来到沈启面前。
他们虽是修道中人,但抬着这块巨石,却也是异常吃力,显然是份量不轻。
“唰!”
凌霄子一揭红布,一截格外扭曲的脊梁骨映入眼帘。
剑柄镶嵌着一颗婴儿头骨,缝隙间布满了腐肉。微风掠过,肉丝轻轻摆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就像是怨灵在呻吟。
“以至亲制成的法器,乃是最上等宝贝,大师兄!你娘生得真俊儿,就连这脊梁骨,都让人垂涎三尺啊!”
“是极!是极!咱们的娘都是妓院里的婊子,那能跟大师兄的亲娘相提并论?那可是良家妇女!”
众人眼睛均是一亮,围着沈启就开始夸耀起来,丝毫不将人命放在心上。
沈启虽然知道这是幻觉,但还是听得心里难受,当即盖上红布,吩咐他们赶紧抬下去。
凌霄子小声吩咐道:“大师兄,别让师娘等急了,您可要快些进去啊?那个老婊子今天可是洗干净了,就在丹房等着你呢!”
沈启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他倒是有些好奇,这里的弟子长得奇形怪状,师傅貌似忠良,却也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狂魔,这师娘……听这些“师兄弟”的描述,应当是个美人。
这幻觉虽然是诡异了些,剧情还算是符合自己的心意。
沈启按照信上的嘱咐,准备了上好的烫伤膏,还有一些炼丹所用的材料,什么淫羊藿、阳起石、骨碎补、巴戟天、川续继、狗脊,都是些他不知道作用的中草药。
山洞深处,便是凌霄子所言的丹房。
沈启提着药材,环视四周,就想看看这位貌美的师娘。
可寻了半天,也不见半个人影,直到是等烦了,才见角落里躺着一个女子,他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看也不看便低头喊了一声:“师娘。”
他低着头,借以眼角余光,观察片刻。
秀眉入鬓,妙目生辉,乌亮的发丝坠压两肩,却是个古色古香的美女,只可惜双眼空洞,像是一具尸体。
“紫极,许久不见,你难道认不出我来了吗?”
那声音娇柔清脆,跟这副相貌即为般配。
“师娘,您怎么不张嘴就能说话?”
沈启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儿。
“师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声音的源头也是在背后,难道说……这不是师娘?
他转身向后看去,确实被吓了一跳。
一个分不清楚男女老少,是人是鬼的东西,就直挺挺地站在面前。
道袍上布满污渍灰尘,顺势朝上看去,脸上尽是恶心的疮痕,疮口上还淌着鲜血,拄着一条人腿,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扑哧”的声音。
不看还好,一看着实的恶心。
脚底长满脓疮,每一步都会踩出些脓液。
“师……师娘?”
“你师父不在,只管像往常那般叫我就是了。”
那张肥脸故作娇嗔,肉堆起来,挤了几颗痤疮,冒出像脂肪似的白色颗粒。
沈启一阵胃部痉挛,再是忍不住,双手紧紧地抱住肚子,蹲下身子,将隔夜饭都给吐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
师娘还以为他是吃坏了肚子,还柔声安慰道:“唉,都叫你少吃些人肉了,偏是不听,要知道美味不可多用,咱们修道之人,要斩去三尸,这第一要务就是断绝口腹之欲。”
沈启一抬头,就看到长得跟肉瘤无异的师娘,正朝着自己走来,他大惊失色,一边儿呕,一边儿向后倒退两步,直是被“逼进”墙角,已然无路可退。
“你!你别过来!”
忽然间,只觉眼前一黑,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那恶心的肉瘤,已经变为了一个面貌慈祥的中年妇女。
沈启愣住了,木讷地喊了一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