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渡河
陈念和钟明远肩并肩,看着远处的城池。
高大坚固的城墙如同天堑,陈念远远望去,便好似感受到了那城墙表面传来的冰冷,那冰冷足以冻结敌人一切的小心思。
而那护城河是那么的宽,宽到仿佛把两岸隔成了两个世界。两岸青翠的绿点缀在坚硬的黄上,倒是给了陈念一种富有生机的美。
“怎么过去?”
钟明远人傻了,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怕是有数十丈宽的大河,只觉得就算是给他条船,让他划船划到对岸都要累个半死。
“喊他们放桥?”钟公子说完,很快就觉得不可行。
他踮起脚尖,看向那远方的城楼,只能看到城墙,完全看不到城墙上的人。估计在城楼上的人也完全看不到他俩,更别说验证他们身份了。
而且,那得是多大的嗓门,才能把声音传过去啊。
“那我喊了?”陈念道。
钟明远转头,看见陈念深吸一口气,胸膛一阵起伏,好似正准备喊。
他连忙说道:“这么远,喊不了啊。”
“喊不了吗?”陈念疑惑地看着他,“不是你说喊的吗?”
“想想其他办法吧,就算你声音够响,能传过去,他们又怎么确认我们不是石国人呢?从城楼上看过来,就算听到了声音,怕是也根本看不到咋俩的人的。”钟明远分析道。
“那有啥办法?”
“不如,我们造个船划过去?”钟公子看向了旁边的树木,出谋划策道。
“不会被当作石国人的船被打掉吧?”陈念有点担心,划船过去的话会不会在半路就遭遇不测。
“应该不会吧……好像也有可能……”钟公子望河兴叹,“那该怎么办呢?”
“不管了,先弄船吧。反正时间还多,总比在这干站着好。”
“做个木筏就行了。”钟公子说道。
他发现陈念脸色有些不太好。
“怎么了?”
“我不会水。”陈念慢慢转头,对着他说道。
“不会游泳?”钟公子拿手捂上了额头,“那咋办?”
陈念不会游泳的话,那么在河上出了事就很难办了。
思索一番,两人还是放弃了造个木筏过河的想法。他们坐在岸边,吹着河畔的清风,眼巴巴地望着对岸的城池,而那两只小脑瓜里正慢悠悠地思考着其他的办法。
急自然是不急的,还有好些日子。
不过,住宿还有饮食是个问题。
不知不觉,陈念的脑海里已经从如何进城转变为了如何在城外把日子过好过舒坦了。
两人就那么坐着吹风,一直坐到陈念站起来为止。
他在沿着河走了走,然后伸出一只脚。他左脚在河岸,右脚却放在了河上,他缓缓把右脚往下伸,带来的则是左脚的弯曲和身体的绷直。
此刻,他已是大半个身体都在河岸往下的位置了,只剩一只左脚还在河岸支撑。
脚尖点到了水面,然后上下伸缩,再在水面上点了点。陈念原先是侧身的,现在转成了面对河岸的方向。
他把手插进了土地里,把另一只脚也放进了河里。
“你在干啥?”钟公子过来问道。
“我在尝试。”
“尝试什么。”
此刻他看到陈念的脸上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色,这疑惑显然不是针对他的,而是对他此刻正在干的这件奇怪的事。
他看到陈念的身子又往下沉了一截,只剩两只白白的长长的手还扒拉在岸上。
“需要我拉你吗?”
“不需要了。”陈念的声音有些愉悦。
然后钟公子看到那两只手松开了,落入河里。
钟公子伸出头,往下看去,并没有看到陈念在水里挣扎的画面。
他站在水中,此刻也正往上看来。他的脸上带着微笑,他的双腿没入水里,而不沾水分毫。仿佛有无形的屏障,他的身体和大河之间形成了一道保护层,把他周围的那些河水牢牢的挡在了外边。
他一半身子在水面往下,一半在水面之上。
若是有人测量就会发现,那保护层加上陈念没入水面以下的身子的大小,大致接近陈念人的大小。
不过这不是讲科学的地方,陈念不懂,也不打算讲什么科学。
他原先想来一通凌波微步,但是却失败了。他办不到轻轻地点在水面上便可踏水而行。那或许是种灵巧的轻功,又或许只是小说里的一种幻想,反正陈念找不到那种轻盈的感觉。
不过他发现,用内力挤压水面还是可以让他立足于水面之上的,只不过这消耗比想象中的大就是了。
他尝试着往前走了走,发觉还是可以走的动的。这样便够了,他本就没想过要用轻功什么的一路踏水而行,直接走到对岸。
那么远,光是看着就走不到,现在一试,果然是走不到的。
估计不到半路,自己就因为内力枯竭,要开始在水里呼天喊地,最终落到大口喝水的地步了。
这只是为了让他确认,他在这大河面前,还是有自保能力的,让他能够较为放心地坐上那未来会建成的木筏,从而渡河。
陈念从河里爬了上来,他拍拍手上的泥,两人一合计,便开始造木筏。
正当两人砍树砍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了两人旁边。。
那是个看着有些年纪的,估计到了中年的男人。
那人头戴斗笠,穿着青衣灰袍,腰间配着一把刀。
他走到两人旁边,站那儿看着两人造木筏。
陈念原本正拿着剑嘎吱嘎吱地伐木,他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个人正站在旁边,他转过头,看见这个来人,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钟明远也抬头,看见了这个斗笠人。
斗笠人开口了,声音有些低沉:“两位也是为了武试而来么?”
“对。”
“能不能带我一个。”
陈念转头,与钟明远对视了会。
两人好像用意念交流了什么,但是陈念是知道,自己这边是什么意思都没有领会到。
钟公子好像明白了陈念的意思,即便陈念本人都不清楚自己究竟表达了什么。
他问道:“你也是考生?”
“对,我叫周进。”
“钟明远。”
“陈念。”陈念也跟着报了名字。
“你哪里人?”钟公子问道。
“临海,丰宁县。”那斗笠人答道,他好像看出了钟公子对他的身份有疑虑,从怀里掏出了考生的信物。
钟公子说道:“可以一起进去。不过你也要跟我们一起造筏子。”
“那是自然。”
钟明远干着干着,突然想起来他们好像没有绳子。
“你们有绳子吗?”
陈念和周进都摇摇头。
“我可以去拿。”周进说道,“我知道附近有人家。”
“好,快去快回。”钟公子发现多个靠谱点的人也是挺好的,不然两人怕是要因为绳子的事情耽搁不知道多久。
等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三人终于造好了一个满意的木筏。
“会不会太黑了。要不等明天吧。”钟公子说道。
“明天吗?”陈念点点头,“反正日子还长。“
“不,就今天吧。”却是钟公子否定了他刚刚的话。
“而且我们还要更晚一点。”
“白天容易被发现,相比之下,夜里的隐蔽性就会好很多。城墙那么高,而晚上那么暗,我们渡河,很难被发现。”
“可我们,不应该是光明正大地入城吗?”陈念有些奇怪,“怎么弄得好像我们是细作一样,还要偷偷摸摸的。”
“这么远,谁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万一半路上被发现了,以为我们是石国来的,直接把我们路上就给弄了,找谁说理去,还是先悄悄地把河渡了再说吧。”
陈念同意了钟公子的想法。
“周兄有没有什么意见。”
“按你们的来。”周进说道。
于是就约定先休息会,晚点再渡河。
陈念盘腿坐下,心里还有些别捏。
“明明是来参加武试的,怎么搞得跟心里有鬼一样了呢?”
于是在那宁静的星夜下,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放下了木筏,开始了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