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赌船
“当然可以。”回答李涤秋的是那个叫杨掬月的书生,对于赌徒来说,有钱不赢,就跟到嘴的鸭子让他白白飞走一样可惜。
“那赌什么赌的最快?”李涤秋一脸单纯的问道。
“要想赌的快,那当然是玩骰子了。”老范回答道。
“好,那就玩骰子。”李涤秋一口便答应下来,然后也不管别的,一屁股坐在了老范的旁边。
于是这寻常用来推牌九的桌子上,立刻变成了一个骰盅和三枚用兽骨制成的骰子。
有了赌资自然就能吸引赌客,也不知道是人跑出去宣扬的,还是赌客们闻着铜臭味儿寻来的,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此刻都出现在了这里。
杨掬月和李涤秋当然还在这里,可潘猴子、马成然和老范却从赌客变成了看客,无他,只因李涤秋玩的太大了,他们输不起。
“老范,不如你坐庄吧,不管谁输谁赢,给你分红利。”李涤秋说完这段话后,老范原本垂下的老脸立刻变得喜气扬眉,好像此刻的李涤秋成了他眼中最可爱的人了。
赌客当然没有意见,他们本就是冲着李涤秋手里的银子来的,李涤秋依然坐在老范的旁边,不过他的待遇已然比之前好了不少,不但他的面前多了一个海碗,碗里倒满了烧酒,就连老范私藏的鱼干也给他取了五六片。
李涤秋也不含糊,来者不拒,他悠然的不时用鱼干沾沾碗里的烧酒,然后一边咂摸着浸泡了烧酒的鱼干,一边耐心的等待着赌客们陆续到来。
来的最早的是杨掬月的两个搭子,那两位关外的采参客,楼春山和花满衣。
他们几人原本就是形影不离的几个赌友,一听杨掬月新发掘出来一块好赌场,两人就好像豺狼嗅到了献血,寻着味儿就跟来了。
“好家伙,你们这几个水手还玩的挺大。”性子很烈的花满衣看着桌上的银锞子,还没坐下就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老范等人齐齐露出一脸苦笑,他们心想,这也不是他们说完就能玩的起的游戏了。
“还有酒喝?”花满衣刚坐下就看见对面的李涤秋悠闲的啃着小鱼干下酒喝,这场面似乎钩动起他腹中的馋虫,他不免问道。
“自然自然,若不嫌弃咱们下人们喝的酒水粗劣,客人想喝多少都能管够。”老范一脸谄媚的说道,他这又开始打起客人们的主意了,他接着说道:“十文钱一大碗烧酒,若想来点下酒菜,鱼干两文钱一片。”
老范本就有些老态的脸孔一笑起来,褶子全都凑在了一起,像是他自己亲手包的山东大包一样。
“只管招呼,玩完了一并给你结。”花满衣豪迈的说道,而他身边的楼春山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从衣袖中取出几块银锞子,默默的摆放在自己面前。
水手一见有了挣外快的机会,全都纷纷起身效劳,马成然负责取碗倒酒,潘猴子则跑去厨房有寻了几样酱菜干货,统统两文钱一小份。
水手瞬间化身成为赌场的伙计,这天风号也算是头一天营业了,就是不知道作为船老大的刘大胡子知道了,心里是何感想。
“小子来,走一个。“花满衣端起酒碗冲着一旁的李涤秋劝道:“一口一口抿着喝,太小家子气了。”
李涤秋用捏着小鱼干的手摆了摆,讪笑道:“这一碗酒可要是个大子呢,我不好好咂摸咂摸,岂不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了。”
“小楼,你说这个人怪不怪,我看他面前的银锞子少说也有个几十两,可他却舍不得喝十文钱一碗的烧酒。”花满衣嗤笑道。
“这船上的怪人又岂止他一人。”楼春山不置可否的说道。
花满衣讪讪的对楼春山说道:“喝酒。”
说完他便端起面前的酒碗,把碗中的烧酒一饮而尽了。
楼春山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的他同样端起了酒碗,同样干了碗中的烧酒,只不过他干了的速度比花满衣还要快。
所以说,喝酒还是要少说两点话,不然,总会比别人喝的慢些。
花满衣和楼春山刚放下酒碗,早已等侯在一旁的马成然眼疾手快的立刻给他们又斟满酒,一边斟酒一边笑着说道:“老板,第二碗。”
“只管添酒,不必多言。”花满衣有些扫兴的看着一旁谄媚的马成然道。
趁着几人喝酒的功夫,又来了两位赌客,来的这两个人却属实让人料想不到,竟是官差彭岱和张不害。
从他俩一迈进水手休息室的房门的那刻起,老范的表情就已经有些不自然了,他神经紧绷着,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别人抓了个正着。
还是彭岱在一旁打着圆场,才把众人紧张的情绪平息下来,他说道:“既然来了这张桌前,大家就不分什么官与民了,更何况这孤悬海外的大船本就是法外之地,我们又何必把自己逼的太急。”
“替两位官爷看酒,账记我头上。”花满衣笑着说道,好像只要有人陪他赌钱,他才不在乎对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就算天王老子想赌,他也照样作陪。
“那就多谢花大爷的好意了。”彭岱也不推脱,一抱拳然后跟张不害一并坐在了桌前。
桌上的酒碗都被添满,刚刚空下来的桌子重新围坐满档,看来今晚的赌客都已经到齐了,只是从来跟杨掬月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书生简行,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只是从杨掬月颇显焦虑的眉宇间透露出,他似乎遇到了什么事。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作为庄家的老范开口说道,此刻他声音洪亮,腰板儿挺得直直的,就像一位坐镇中军的大将。
老范接着说道:“列位今天玩的是骰子,大家依然掷骰,谁大谁赢,当然大家也可以押谁赢。”
老范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规则,作为赌场上的常客,大家并不需要过多的介绍。
“赌多大?”官差张不害调侃道:“我看今晚桌上可摆的都是白货,也不知我这点微薄的俸禄,能否负担的起。”
“那就一把一百两吧。”李涤秋终于咀嚼完手里的第一片小鱼干,他舔了舔手指,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