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掷骰
听了李涤秋的话,每个人都先是一吃惊,然后面上透露出各不相同的神情。
“这天风号上的待遇这么好吗,连杂工出手都这么阔绰。”张不害感觉像是被冒犯到了一样,出言讥讽道。
“我却听过一种恶赌鬼,赌的不大不赌,赌的不快不赌,只要一上桌就恨不得赶紧把钱输光,就好像这钱不是他自己的一样。”彭岱在一旁打着圆场道,他一边说一边用眼中的余光瞥着一旁的李涤秋。
而李涤秋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端起酒碗轻轻的抿了一口烧酒。
“是啊,小李,你这么多银锞子都是从哪弄来的。”听了彭岱的话,老范也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
整条船上最穷的杂工小李,突然多了这么多银子,就算没有问的人,心里也难免想入非非,这里银两究竟是怎么来的。
若论以前,就算让李涤秋掏出一叠金叶子,他也不在话下,可在这艘船上,你若能从他身上搜出一文钱,都算你本事大。
所以银锞子当然是刘大胡子的。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今日时间稍早的时候,太阳还没有沉下来,白色的日头已逐渐变成,将靠近海的那片天空染成橘色,而碧蓝色的大海则凭添出一抹绛紫。
船长室里,刘大胡子面色凝重的坐在交椅上,夕阳洒向他的肩膀,他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一直到大门上面。
他一直在等李涤秋的消息,因为他知道李涤秋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
但他并没有主动去叫人把他找人问询他,他知道李涤秋一定会来。
咚咚咚,一阵轻快的敲门声,刘大胡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清了清嗓子,稳稳地说道:“进。”
进来的果然是李涤秋,他一脸愉快的走到刘大胡子面前坐下,然后也不等刘大胡子发问,便自顾自的说道:“我们这条路看来走对了。”
“哦?”刘大胡子半信半疑的问道:“你发现什么不寻常的线索了吗?”他他一边说着,一把把身子向前探了探,离李涤秋又近了些。
李涤秋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射出两道精光。
“是的,看来有些人已经开始坐不住了。”李涤秋笑着回答道。
“怎么,有人对你不利?”刘大胡子突然正色道。
李涤秋揉了揉下巴,想了想道:“那倒没有,他们反正希望我继续调查下去。”
李涤秋接着说道:“所以我们有些猜想应该跟事情情况开始吻合了。”
刘大胡子听完李涤秋的话沉默了片刻,他垂着头思考着,看来这船上确实又几股不同的暗流在周旋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继续调查会不会有危险。
“你怎么看?”刘大胡子继续问道。
“为了检验我的想法,我想赌一手。”李涤秋胸有成竹的说道。
“怎么赌?”刘大胡子好奇的问道。
李涤秋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坏笑。
时间又拉回了水手室的赌局,李涤秋同样微笑着,好像他已经等不及要把手里的一百两银子全部输掉了。
“咱们问这么多干什么,既然人家能拿出这么多钱来,自然有他的门路。”彭岱又帮忙打圆场说道:“退一万步说,即便这银子来路不正,人家失主都没有说话,我们跟着着什么急。”
“就是,咱们是来赌钱的,又不是来查案的。”花满衣也在一旁附和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异样的表情看着一旁的彭岱。
“这一把就一百两确实是有点太大了。”张不害有点窘迫的说道,说着他的脸颊上多了一道绯红,他们原本就是年轻的官差,刚吃了两年公门饭,干的还大多都是苦差事,对于年轻人来说,能攒点银钱,就已经实属不易了。
可人为什么要赌?
“那就一局十两银子封顶如何?”老范赶紧配合着说道,在他眼中,十两银子本就是不小的数目了。
大家听了老范的建议,也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大家本来就是来消遣的,也不是真的为了拼个你死我活的。
李涤秋也没有争辩,只是默默从面前的口袋里捡了约莫十两银子,然后轻轻掷在桌子中央,接着说道:“那来吧,十两。”
原本还想一两二两银子先试试手气的诸人,被李涤秋轻蔑的态度激起了男人的好胜心。
大家纷纷从身上掏出了自己的家底,少则几十,多则几百,银晃晃的银锞子瞬间把赌桌映衬的更加明亮璀璨。
“谁先掷?”老范将大家的赌注归拢在一处,然后兴冲冲的问道。
“让这小子来吧,我看他也急的不行了。”花满衣悻悻地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涤秋说着,挽起袖子捞起碗中的三枚骰子,双手合十,用嘴轻轻的对着掌心吹了口气,然后高喊道:“开!”
三枚骰子像三个小陀螺一样,离开李涤秋的手心来到碗里飞速的旋转,它们就像有种莫名的吸力一样,把众人的视线牢牢吸住,大家都想看看这个跳的最凶的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二、五……六!”老范等着最后一粒骰子停止了转动,一次把正面的点数读了出来。
看了李涤秋掷出的点数,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张不害忘形的调侃道:“看来你今天的运气不太好啊。”
李涤秋无所谓的抱起双臂,莞尔道:“轮你们了,说不定我这杂六都是大的。”
只要掷出对子就能赢了李涤秋,可要赢了所有人,还得掷的越大越好。
众人依次掷骰,这一把张不害手气最好,掷出了二三四顺子,他狂笑着把老范推过来的银锞子揽在怀里,只花了片刻时间,张不害就赚了足足五十两银子,当朝宰相的月俸也不过是三百两。
赢钱了的张不害笑的更加肆意了,他一边摆弄着刚赢来的银锞子,一边对李涤秋嘲讽道:“怎么样,这局赌多少?”
李涤秋的心情好像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笑容依旧,他随意的拾起面前的银锞子,然后掷向赌桌中央说道:“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