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毒

第6章:未有之时

    若干年后,王心玄依旧会想起那些年在西域的岁月,那是一种不可思议,又到可思可议的时候。他也不曾想到这个时候,他能来到太湖边居住,远离尘嚣与喧闹,更加远离那个让他熟悉的江湖世界。在这里终于能够安静片刻了。

    他所居住的是三层苏派居所,白白的墙壁加之高耸的排面,又与湖融合一起,看起来十分和谐。这个住所,本是陆家庄的一份产业,当年陆家公子有难,王心玄就帮助其脱困。其为了感谢他,就将此居所赠予了王心玄。

    来到这里的王心玄第一时间,就被这屋子及周边的风景吸引了。这屋子在太湖中的一座小岛之上,要从太湖边乘舟而来,这小岛却也不大,从远处看,就是岛中的小山丘。

    只是岸边的空地平原适宜居住,而往后走便是一座大叔横亘在岸边与丘陵之间,形成一座屏障。沿着大树之后的路走去,便是上丘陵的路,这路虽然不抖,但爬起来却十分让人感到劳累。到了丘陵之巅,就可以一览太湖全景。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场景每天都会在这里出现。于是乎,岛上的众人就在丘陵之巅修建了观景亭,用来休憩,此亭的名字却是东山亭。相传在元朝末年,就有一位失意之人来到了此处,本想在此度过余生,不问世事,谁知上了此亭。第二天,就乘舟远去了。后来听人说,这人成为了当朝的宰相。可谁又知真假呢?

    王心玄的屋子就坐落在岸边,傍晚时分,总会有波浪不停地拍打着堤岸。有时这声音足以让人碜的慌,尤其在暴风雨夜,足以让人难眠。可王心玄却异常感到安息,因为这声音从另一面来听的话就是一种轻音乐,足以让人安静睡下。

    在第二天,就是个晴朗的日子。天空是蔚蓝色,湖水被天空的倒影所遮蔽,也透露着泛蓝的白光,波光粼粼,足以刺眼。让坐在岸边欣赏风景的人不得不打起伞来,才能看清周围的美景。安歇吧!安歇吧!渔舟人时候在船上喊着这句话,却是另外一番风味。

    亭台楼阁,湖水波涛,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的可人,如果非要说什么,这里到底有什么,或许能够带给人的就是安息。

    王心玄来到这里的那日,是个雨天。陆家庄的庄主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他们派人早两天就去姑苏城去打听王心玄的消息,可是并没有什么结果。陆家庄的公子,陆安仁于是决定独自去打听。姑苏城很大,该怎么打探到王心玄的消息呢,陆安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王心玄要来到这里,只是给陆安仁写了封信,说到8月15,中秋,太湖相会。陆安仁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激动不已,对于陆安仁来说,他一般不轻易欠人情,但欠了人情,他就会十倍奉还。这个屋子就会作为十倍奉还中的一倍,所以他就急切不已。

    中秋当日,依然没有王心玄的下落。陆安仁耐不住性子,招呼了仆人,划着小船从太湖陆家庄驶出,经过吴淞江,变到走大运河,进入姑苏外城河,顺着其中的小支流,变进入了姑苏城。乘着船,他一路来到沧浪亭,这里住着当地有名的人物。

    匆匆见了面,就将寻找的要事托福了对方,对方也立刻答应去寻找。只是此时,王心玄却刚走到阊门,顺着山塘街,他登上路虎丘山。一览姑苏城的风景,虎丘山并不是普通的山,其中有无数名胜古迹。自古就有无数名人骚客来此观赏,写下许多诗句。

    王心玄来到这里就不愿意再往前走了,便在这里休憩了片刻。他随着台阶走向虎丘山的最高处,那里有座虎丘亭,便在那里休息片刻。从虎丘亭朝东南方望去,便是著名的姑苏城。公元前514年,伍子胥奉吴王阖闾之命,“相土尝水,象天法地”,设计建造了“阖闾大城”,也就是如今的姑苏城。这城市经历了千年的风风雨雨,见证着历史。王心玄看着姑苏城中河网密布的街道,又有船家在河中摇桨,不免感叹道:“这才是人的生活。”

    正思考片刻,突然有一个人拿着竹竿,竹竿上又拴着各样的铃铛,叮铃铃的响的不停,顿时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就连路旁的小猫也不免一下跳起,一脸扎入草丛之中没了去向。王心玄则起身朝中那台阶看着,有种好奇之心让他想要了解这到底是什么人。

    那台阶上渐尖出现了个人影,只见那人头戴紫色高帽,帽子上写着占卜二字,逐渐露出那大大的袍子来,脚踏黑靴,显得格外有型。只见那人看也没看,径直走到王心玄身边,微微一笑,说:“公子,有福气!”王心玄听到这话有些窃喜,却又本能的有些警惕起来,担心这是来算命的,以此来要收钱的。

    可是又耐不住自己的性子,总该便是些感谢,就说了句:“谢谢。”王心玄的目光真诚而又确幸的看着那人,微微笑了一下。正准备起身的时候,那人正好坐下,就一把拉住了王心玄的胳膊,说到:“公子,你这一生注定是个有福之人,我踏遍千里河山,也未见过如此有福之人。”王心玄只能说着感谢的话,心中却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起了过往的经历,而现在对于他来说,的的确确是个小确幸的时候,总算能够有个安逸的地方安歇日子。过往的种种心酸在此刻不免化作乌有,只剩下那些的惬意与感慨来。

    只听那人说到:“公子,我可知你的姓氏,也知道你的出处。我也知道你的经历和故事。你注定不平凡,你也拥有这样不平凡的人生和使命。”王心玄听到这个时候,有些诧异,心想:此人怎么能够自我姓名,知我来历呢,难道这人过去在什么时候打过照面,而我不记得了。内心开始慌张了起来,便用重重的口音说到:“你怎么知道?”

    那人双手插在胸前,说到:“我不仅知道你的身世,还了解每个人的身世,只是感觉人生竟是无聊与混沌,往来并没有什么意义。如果你要称呼我,就叫我李钊就好。”王心玄听到这人如此说,便回应到:“李钊?李钊?是个好名字,的的确确去有些气势。”那人说到:“这名字不过是假的而已,我只是随便取的名字而已。实际上,我并不存在于你理解的这个世界?”

    王心玄听到这里玄之又玄,妙之又妙,心中感觉这并不可能,感觉此人在说笑而已,就说到:“真的假的,这不可能吧。”

    那人听到他这么一说,顿时眉头紧锁,直盯盯的看着王心玄。他轻轻举起自己的左手,朝着草丛的方向,轻轻一晃。前面躲进草丛的猫竟然轻飘飘的飘了起来,那猫显得不知所措,在空中来回打滚旋转,好奇而又惊异的看着这发生的一切。

    突然他放下了自己的手,只见那猫静静的在半空中钉住,一动不动,只留下那吃惊又圆润的双眼目视远方。而周围正被风吹拂的树枝,顿时也一动不动,没了半点的声响。

    周围一片安静,没一点声音。只剩下王心玄的呼吸之声,这呼吸之声压的很低沉,需要重重一喘才能呼到气一般。那人面无表情的说到:“这下你信了吧。”

    眼见这一刻,王心玄不相信也得相信,就点了点头。但是内心还是有所怀疑,总感觉这只是个魔术罢了。

    那人说到:“其实我来到这里,是有求于你。”王心玄有些诧异,心想:为何要找我帮忙?在此之前,从没有见过,也位曾认识,这么突然找我。还处在蒙圈状态的王心玄百思不解,这是为何。突然,周围听到一声声铁锁敲打地面的声音,那铁锁拖着地面,落下重重的声音。之间从树丛的阴影中显露出3个人影来。没错,他们人手一人拿了个锁链,锁链的尾部拖着重重的铁块。

    突然间,王心玄被一种力量吸引到了五米开外的松树后面,正好脱离了那三人的视线。只见那三人径直走到了王心玄和那人的面前,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说:“李先生,和我走一趟吧,我家少爷有请。”李钊说道:“你家公子要的还不够吗?我之前前去是希望贵公子能够履行我和他之间的契约。”那人接着说:“这契约我们家公子已经说了,不会履行的,所以还是请先生和我一起回去,再和我们家公子谈谈,他希望你再满足他一个要求,那么他就会继续履行契约。”

    李钊叹了口气,说到:“看来我们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在此之前,我已经帮他实现了其他的愿望,他就说能够继续履行契约,但是现在居然又要满足他另外的愿望,那是不可能的。”那人则说:“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三人将李钊团团围住,准备用手中的铁链将其捆住。只是李钊的表情轻描淡写间有些不屑,轻轻拍了拍手掌,突然间四周没了一丝丝的声音,周围的风声,树叶落下的画面顿时停滞,正好有片叶子落在了王心玄的腰间,可是却怎么也滑落不下。

    只听李钊说了句:“王公子,请出来。”王心玄一个移步就走到了大树前面,他目光紧锁,有些唐突,又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理解眼前的一起。只见李钊从腰间取出短刀,走到围着他周围的三人,将匕首缓缓又轻轻的刺入其中一人的心脏处,可是那人没有一点反应,连滴血都没有。王心玄大惊,说到:“你这是在干什么?”

    李钊揉了揉鼻子说:“我在杀人。”紧接着,他把剩下的两人用相同的手法处理了。那二人依然没有半点的反应。李钊轻轻收起自己的匕首,放入囊中。说道:“王公子,你这下相信了吧!”王心玄见到此景也是不太明白。突然,李钊又轻轻拍了下手,王心玄腰间的那片叶子径直的落了下来,伴随着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声音,那声音不到一秒钟,似乎刚意思到自己死亡的时候,就失去了意识,那一刻是恐惧、惊愕、诧异、不知所措的复杂情感集合体,还正想着怎么回事的时候,大脑就没了半点的意识,那三人早已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

    李钊则摇了摇头,说道:“你说,我说的对吧。”这个时候,李钊的眼神中充满了深邃,一种祥和与平静之感,却又带有深深的坚定,这目光代表着他一定要实现什么。王心玄气定神闲,彻底相信了面前这人确实不一般。但是其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还没等王心玄发问,李钊就亲自说起了来龙去脉,他说道:“你知道人类有多么的愚蠢吗?”王心玄听到他这么问,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思考是什么意思,在某种程度上是挺蠢的。李钊接着说:“没错,正是如此,人类只是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然后许多多看到的事物也都是假象,人并不活在现实当中,他们活在自己虚幻的头脑中,他们是观念、想法、定义的产物。他们相信某种观念亦或者种种想法,成为自己头脑的奴隶,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各种幻象从头脑中诞生,又影响着每个人。对于人类来说,他们都活在自己大脑所构建的虚空中,并不是现实当中。他们的痛苦也就因此而生。”

    王心玄说道:“这倒不错,人毕竟有各种想法、欲望、需要等等都要去实现,不能够实现的时候,就会不满而产生痛苦。”李钊大小一声说道:“哈哈哈,确实如此,想不到王公子也有这样的认识。”王心玄则说:“我毕竟跨越数千里江山,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众生相我早已知道,他们每个人都逃不脱在某种时候的痛苦。一旦当现实和想法有出入的时候,他们就会陷入不满与狂躁、生气之中。但凡不确定的事物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能够忍受的。他们需要的是各样的稳定才能够存活。”

    李钊说道:“没错,正是如此。可是又能如何呢,没有人能够真正去突破,打破这样种种的幻象。因为幻想一旦被打破,人类就没法去生存了,他们不能够真正认清现实。从而形成了每个人的镜像世界。于此,恐惧、冲突在人类社会中充斥,没人能够逃脱。人类的痛苦大都源自自己的想法,对于当下的抗拒,更大程度上源自自己头脑的偏执,也就是极端。也就是对于任何观念、看法亦或者某种定义的认同,都会带来痛苦。人不应该被任何观念所控制,而去按照自己所谓的观点行事,否则就会产生痛苦,对于观念的认同就表示这种观念的正确,就带来了分裂,也就是一定要这样,否则就会怎样的情况,这个时候就会产生痛苦,因为这种观念是强加给自己的,就形成一种偏执,只能有这个而不能有其它,就难以对于其它观念活着看法有所包容。这个时候,内心就会产生冲突与痛苦,让人难以自拔。因此,包容才是能够脱离痛苦而唯一方式,不认同任何观念,只活出真正生命的感觉。这个时候,就会得到全然的释放,你就获得了自由,一种真正内心的释放。不要认同任何观念,包容任何所出现的事物,活在当下,接受现实与当下,不要活在头脑中,而是现实中。”

    王心玄则说:“说得容易。实际上很难,除非是那些真正的开悟大师才可以实现。”李钊则说:“那不一定,但凡有的人能够打破这样的幻象,就可以实现突破和释放。”王心玄说:“这得需要修炼,最终能够到达开悟的时刻。”

    李钊接着说道:“也许吧,但这不重要,对于我来说,大部分都是如此,这才是我能够存活下去的必要。”王心玄听到这里不免一问:“哦?这是什么意思?”李钊说道:“哈哈,其实我并不是一个人,只是人的形态,你看到的我只是一种幻象,只是为了让你能够看见我。我的真实身份是恶魔,依靠着人类每时每刻的幻象、观念、想法而活,一旦我捕捉到了这样的气息,我就会寄生在这样的人的体内。依靠着消耗人类自身所产生的痛苦为食物,不断循环,直到这个人死去,我才会去找另外的宿主。”

    王心玄则说道:“什么,居然还有这样的生物?”那人说道:“不错,正是如此,我们其实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我们本质是能量体,通过在宇宙中游走,来寻找食物。说实话,我已经存在了上万年不止,早在人类诞生之前就已经存在。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并不已人类为食物,而是吸取着宇宙自然所产生的墒为食物。后来,在人类诞生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人类是充满熵增的生物体。我们不用等待,随时随地就能够吃到这样的食物。因此,我们就来到了这个星球。我们自古就诞生而来,而且我们也能够穿越时空,去吸取不同时代人类的熵。时空对于我们来说,没有限制”

    听到此处,王心玄感慨不已,说道:“竟然如此,打开眼界。”这足足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人接着说:“其实,今天我找到你,有一事相求。”王心玄说道:“你居然还会需求人的帮助,听你说你不是万能的吗?”那人嘻嘻一笑:“没错,在某种程度是,但是人心比万物都诡诈,恰恰是我所寄生的这个人欺骗了我,让我难以去完成我和他之间的契约。”

    王心玄问道:“既然你们恶魔依靠人类的痛苦而活,那么为什么他会和你达成契约呢?”那人说道:“因为他说只要我帮他实现了他的愿望,那么就可以将他的灵魂交给我随意处置,你知道,我们虽然依靠人类的痛苦而食,但是痛苦有时候不总是在的,我得需要等待,但是他说道可以将他的灵魂交给我处置,那么可是不小的诱惑,毕竟他的灵魂充满了痛苦,我想一并享用。”

    王心玄说:“然后呢?”那人接着说:“于是我们签订了契约,只要我满足这个人三个愿望,那么这人就可以将其灵魂交由我处置。可问题在于,这个第三那个愿望,我依旧难以帮他实现,其实并不是我难以帮助他实现,而是他有意而为,不让我去实现。”王心玄说:“这是为何,还有你不能实现的吗?”

    那人说道:“没错,你知道我们恶魔虽然活在世上,可一样要遵循这个宇宙的规律,恰恰因为这样的规律,我没法帮助他去实现,只能够依靠你来实现了。”王心玄说:“为什么要找我?”那人说道:“因为你并没有什么痛苦可供我为食物,你也并不是我的食物,所以我们之间可以平等的相处。正如我了解你一样,你也一定了解我。”

    王心玄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还有难住恶魔的事情。不过你说的倒也是,人类的痛苦却是源自是非对错的区分,又为了所谓的是非对错而相争,于是痛苦乍现,不断循环。那些认同所谓的对,却在真正的大善面前或许不值一提,许多所谓的正确,在真正的善恶面前可能是恶。世人无法区分善恶,只能认同所谓对错而已,痛苦常常源自于此。那些真正超脱的人是不活在对错中的,而是活在真正的大善中的人,他们拥有真正的良知。因此,也没有什么困扰着他们。”那人说:“没错,正是如此,世间万物都有所限制。”王心玄则说:“那是什么事?”

    那人说道:“是这样的,我遇见的这个人是我在松江府认识的,此人住在被你们称之为法租界的地方,那里建筑着实很有好看,联排的一栋栋房子,这个人就住在其中一个房子中,但是他的房子可不是一般大,而是有个大花园和院子,以及三层别墅。”

    王心玄说:“你至于要描述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吗?”那人摇了摇头说到:“有必要,非常有必要,这么说是要你记住这个地点。”王心玄说到:“好吧!”那人接着说:“我与他会面在旁边的白色咖啡馆之内,那里空无一人,可以说这个咖啡馆就是这个人所开的。那人请我喝了杯咖啡,然后想要和我签订契约。因为我能够帮他实现他想要实现的愿望。”

    王心玄说:“他是怎么找到你的?”那人说:“这个说来话长了,你知道我们恶魔以人的痛苦为食物,我自然会找上门,而且是不知情的情况下。”

    王心玄感叹说:“这么说来,一切都是你的圈套了。”“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毕竟是我主动去寻找的。那么我接着说吧,那人要我帮他实现的愿望如下,其一,将他小时候的居住场景还原,重温他小时候的遗憾;其二,让他可以长生不老;其三,复活他的妻子。”

    王心玄说:“这很难吗?”那人笑了笑,说到:“不难,一点都不难,只要这么点好处,真的是便宜我了。”“那么为什么要找我帮助你呢?”那人说道:“因为我帮助他复活他妻子之后,就拒绝将灵魂给我。”王心玄问道:”这是为何?”那人说:“因为我将那人妻子复活之后,那人居然讲其妻子变成了植物人放在水晶当中欣赏,他说这并不意味着真正复活他的妻子。这我是认同,脑死亡就意味着死亡。可是当我要去再次复活他妻子的时候,就彻底被这人拒绝了。那人根本不让我进门。”

    王心玄笑到:“居然还有能够难倒恶魔的事情吗?”那人说道:“恶魔也是需要按照地球规律行事,否则我们一旦违背这规律就会被驱离地球,地球上有这么多痛苦的灵魂,我们才不会为了一点点的事情来违背这样的规律的。“王心玄说道:“这么说来,你们比人类还要尊重自然规律。”那人说:“那是当然。”

    王心玄接着说道:“你找我来的意思是,让我帮你将那人的妻子复活吗?”那人说:“没错,但是不可以使用暴力。我需要你通过除了暴力其它的手段来实现,将那人和其看守都引开,然后在此时间中,我来复活他的妻子,然后当那人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收了那人的灵魂,不给他可乘之机。”

    王心玄说道:“说道倒是很简单,但是该如何具体实施呢?”那人说道:“等你到了那边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到那个时候,我再和你详细沟通。当然,你不用着急。因为,对于我来说,是没有时间观念的,只要看在你什么时候顺路空的时候,帮我去完成就好。”

    王心玄说道:“那我凭什么要帮助你呢?”那人说道:“因为我有一个你根本不能拒绝的条件,我知道你身上有块神奇的玉石,我也知道这块玉石的来龙去脉,也能够将其中蕴含的宇宙奥秘告诉你。”王心玄说道:“这么说来,你已经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了?”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当然知道,我可以窥探人的心里,你们人类想的什么,我全部都知道,不过如此。”王心玄说道:“那么我如果拒绝你呢?”那人说道:“你若拒绝了我,那么就再也不会知道这块石头上的奥秘了。你就算再怎么探索,也难以去明白。“

    王心玄说:“既然有这么大的好处,那么我答应你便是。”那人微笑点了点头说道:“那可太棒了。”

    这话刚一落下,李钊就消失在了周围,似乎没发生过一样。

    王心玄称这人为李钊,因为这是那人在世的名字,不然也没有名字。

    王心玄缓缓走下山去,一下山便来到了山塘河边,只见河口处有两三人正在打听王心玄的名字,王心玄好奇走向前去问道:“你们这是在找我吗?”其中身穿蓝色粗麻衣服的人一眼就认出了他来,赶紧走上前去,说道:“王公子,你可去哪里了,我们庄主找了你三天了。”王心玄说道:“真实抱歉,在下本想现在就立刻去见贵庄主,没想到在这里就遇见了你们。”

    其中一个随从有些不满说道:“王公子啊,你可不要不识抬举,在这姑苏城中,有谁不知道我们陆家庄的名声,你可把我们家的公子急坏了。你说你8月15中秋到,可是已经三天都没有你的音信。我们公子已经找遍了姑苏城了。”

    王心玄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发红,说到:“在下实在抱歉,本该到了姑苏立刻来拜会贵庄主,怎料姑苏太美,我竟然光顾着欣赏这美景了。也没来得及回信告知,让各位担忧了,在下实属抱歉。”那人说:“算了,可别说这么多了,赶紧和我们上船回到庄上去吧,不然我们又得挨骂了。”

    那船晃晃悠悠的,是从姑苏阊门驶来,其中一人正站在船尖仔细端望着,只见远处那石拱桥上那人着实熟悉,他还是那么的白皙,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亮眼,他的眼神中充满踌躇满志,一时半会内心的激动涌上心头,他大喊道:“王兄!”

    站在拱桥上的王心玄听到这声音,瞧小桥下望去,王心玄大声说道:“陆兄!好久不见。”陆安仁没等船停下,就立刻跳到岸边,一个步子就走到石拱桥上。一照面,就双手拜会,王心玄下意识的回了下礼,就被陆安仁扯着胳膊朝着岸边小舟走去,只留下那两三个随从在原地打转。

    陆安仁说道:“王兄,见到你可是真的开心,好久没见,没想到当年西域一别竟然这么久了。”王心玄见到陆安仁的那刻,只是说道:“创造的也是你,毁灭的也是你。”再次见到王心玄的陆安仁不得不会想起那些年在西域的岁月,正如王心玄所说,你可以创造,也可以毁灭。

    一层层沙粒扬起在无边的戈壁之上,陆安仁一个人赶着马车,他的身后拉着重重的的货物。当然这马车并不是普通的马车,而是四轮马车,是陆安仁从松江府的商人手中弄到的。他的旁边一本正经坐着一个保镖,这保镖衣服早已变得破布不堪,一个个蓝色、紫色的补丁在他的衣服上来回打转,远处看他的衣服着实有些华丽,近处一看

    就陆安仁从兰州收到了这个马车,在当地雇了个保镖来保护他及这个货物,只是这个保镖并不善言辞,一路上陆安仁总想找个话题聊聊,旁边这人只是附和几句,并没有互动,这着实让陆安仁沉闷不已。他们一路西行,翻过星星峡,就

    到了天上脚下。那保镖指着天山,说只要顺着天山走,就可以到达贸易中转站。陆安仁则不以为然,反倒有些无所谓,到与不到就这样。货物总能卖个好价钱,只是卖不了也无所谓,能够看看这些不一样的风景,何乐不为呢。

    对于陆安仁来说,此行的目的并不在于如何,过程才最为重要,虽然能够将这批货物销售出去是他的期望,但是要实现则必须活在当下。他想安稳的走好每一步,不想出任何差错。每到夜晚,他就会将马车停下,找到附近能够隐蔽的场所来露营,避免被任何来往的人发现。

    这样的行程计划已经持续了好多天了,到达前方的贸易中转站也只有一两天的距离了。到这个时候,陆安仁才略感欣慰,感觉成就就近在咫尺。可是他依旧万般谨慎,担心任何意料之外的情况。就在今天,他将马车车辙用细沙掩盖,伴随着马车的步伐,他往车辙处撒上了许多沙子,避免被人发现踪迹。

    因为他的这个马车价值不菲,里面有江南的茶叶还有瓷器,他要将这货物销售给在阿富汗的英国总督,可是他没有办法运到这么远,只能够通过渠道转卖给中间商,再由这个中间商卖给那个英国总督。所以,他只需要把货物拉到中转站,再在其中进行拍卖销售,就可以完成本次生意。

    听着有多么的简单啊,但是过程却很复杂。路途的遥远是一个方面,而能否在中转站找到中间商人来购买才是最为困难的。因为要运送到那边不仅仅翻山越岭这么简单,而是要翻越葱岭高原,千年冰封的地方。要到那边不仅仅人力这么简单,还需要骆驼和无数匹马才可以完成这样的任务。

    这个中转站真的有这样的人吗?带着徘徊不安的心情,陆安仁来到了中转站,这里就是个市集,来来往往有许多人,说着不同语言,贩卖着各样的商品。这集市虽然没有人管理,但是大家都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将货物摆在路的两边。在夏天的旺季时候,路两边的货物能够摆到几公里开外,只要来往的人群,从道路两边进入,就都可以一饱眼福,这里的商人也是十分惬意,甭管将货物摆在哪里,总归会有往来的客商从头到尾,从右到左浏览一遍,这里的集市对于每个商人来说大致都很公平。

    陆安仁这个时候的到来只能够将货物摆在最后,放在末尾,虽然大部分客商是从西往东走,但是在末尾总会给人一种压轴的期待,他相信总会有人会走到这里花些时间看看他的货物。他就在货物边上站着,学着旁人来回吆喝着。

    他打开了他的马车后箱盖子,只见当中各样精美绝伦的瓷器,还有零散的茶叶。站在一旁的商人不免有些好奇起来,便走到跟前趁着陆安仁不注意,将其中一件瓷器把玩开来,陆安仁感觉不对,一看到就一把夺了回去。说道:“朋友,这瓷器可不是随便拿着的用的,这个可是观赏品。”

    那商人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说道:“哎,真是可惜,我在此地经商多年,也未曾见到如此美妙的产品。今日让我一见,真的非常欣喜却又非常难过。可惜了我这么多年的经商生涯。未曾能够得到如此好的产品。非常遗憾。”

    陆安仁仔细端详了下那人,发现那人早已胡子斑白,脸颊上遍布如山的皱纹在细碎的而粗糙的面孔中徘徊。陆安仁心里默念道:这人确实有点老。不仅仅是有点老,而且是非常的老。可是,不可思议的一幕却出现了,在他面前的这人目光却非常坚定,那眼神充满光芒,那是一种少年感的眼神。

    这让陆安仁感到好奇,人的变化难道不随着年龄而变化吗,难道还随着其它而变吗?于是乎,他问道那人说:“大爷,有何可惜的,今日见到不就行了。”那人回答道:“你可曾知,我作为商人,从二十岁出头之时就从商了,只想把最好的货物销售给客户,可是我从没有遇到过如此精美的货物,我也从来没有卖到过这样的货物,这就成为了我至今的遗憾。”说着眼泪都要掉落下来了。

    陆安仁说:“这是为何啊,大爷?”大爷轻轻抹了下自己的鼻子,接着说:“我本是敦煌人,长期游走于西域和中原间贩卖销售商品,我从中原进货,带到西域,再通过二道贩子贩卖给俄国、奥地利等地。然后将当地的奇观异宝整理些来贩给中原的王公贵族人等,这么多年来,我在敦煌也积累了不少财富。只是我发现,每每我进货的时候,所有货物或多或少都要有瑕疵,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商人,我这么多年来总想进到没有瑕疵的货物,多年而不可得。没想到,见到你这个小伙子,年纪轻轻就能够进到如此好的货物,在下实在惭愧,充满不得。”遂大呼无奈。

    陆安仁安慰道:“大爷,现在不是如您所愿了吗?现在见到也不晚。”说完,他暗暗自喜了起来。那大爷却话锋一转,说道:“是这个理倒是没错,只是这货物是你的,却不是我的啊,你有你的心愿,我有我的心愿,你完成了你的心愿,我的心愿却没有完成。要不小伙子,和你商量个事情吧,你这货物,我出三倍价格买下。”

    说完这话,他一把手紧紧握着陆安仁的胳膊,渴望的眼神顿时充满。陆安仁则回答道:“这货物可不是一般的货物,这可是重要客户的委托,出价可不是3倍,而是高到非常多。而且这货物一定要交到这客户手中,我要是卖给了你,我也没法交差啊。”

    那老头却顿时充满绝对的希望,说道:“可以啊,小伙子,你这客户在哪里,我买下你这批货,然后将这批货物卖给你那个客户不就行了。西域这边我很熟悉的,你人生地不熟的,难免被骗啊。”陆安仁笑了笑,说道:“那客户比这里还要远的,得翻过葱岭才能到达。你怎么能到那边?”

    那老头面露喜色,说道:“少年,你可读过王勃的滕王阁序?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坚毅,不落青云之志。这说的正是在下,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终究有个愿望,还是要实现的,不管多久也要实现了,现在机会到了,不论如何,我都要成行。

    陆安仁接着说:“至于吗?这真的值得吗?”那老头笑笑说:“军人有马革裹尸之望,而我则有商途尽力而了此生只愿,人终有一死,何不死于商旅之徒,只为那客户的契约,这又何妨?”陆安仁看大爷这么说有些心动,可是一想不免这一趟九死一生,何必为了这个愿望而丢掉自己的性命呢。

    陆安仁说道:“大爷,我担心的是你的身体,路途遥远且艰险,这真的值得吗?”大爷说道:“没有问题,我一定将这些货物运送到目的地,你可放心。若送不到,我以我敦煌的所有家产作为赌注。”

    陆安仁听他如此坚定,内心想想也就算了,毕竟真的要继续运送这批货物,亦或者找个中间商运送到,也非常困难,既然如此,不如一举两得算了,也非常轻松。

    陆安仁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如此吧,希望此行能够顺顺利利,我就给你三倍价格,剩下的就交给你和那个客户谈去吧。”

    那大爷听到这话着实欣慰起来,迅速从兜里取了好几张银票来交给陆安仁,拿到银票的这一刻,陆安仁感到心安,感觉如释重负,这趟旅程总算结束。他也从兜里取出那封客户信件,在把货物交给那客户的时候,只需要有这个信件就可以确认交货。于是乎,他也将信件交给了那个大爷。

    大爷紧紧握住那封信件,不免心生感慨,多年的梦想总算要实现了。“陆兄,等等,话说你这个故事到底是真是假,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你把货物运送到那里,就有人会花如此大代价帮你去转运?”

    只见王心玄和陆安仁之间隔着小桌子,桌子上的油灯闪闪灭灭的,伴随着船只的摇曳,闪个不停。陆安仁则双手抱拳,说道:“王兄,这事情信不信得由你,当然我还有另外一个版本,你想继续听吗?”王心玄心里更加好奇起来,说道:“我只听说,江湖上都说陆兄是创造由你,毁灭也由你。虽然都这么说来着,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来历。”

    只听陆安仁哈哈一笑说道:“每个人都想要了解,但是我基本没有和什么人说过。但是王兄,这件事怎么样都要告诉你,也和你相关。”听到这里,王心玄不免更加疑惑起来,带着更加好奇的期待,说道:“快快快,快说说吧,别停顿了。”

    陆安仁则说道:“我有故事,你有酒吗?任何事情还是先留点悬念吧,待会到了庄上,咱们好好喝喝,把我这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王心玄则有些失望,说道:“你这有点过分了,不带你这样的。。。”在船舱外摇橹的船夫听着他们里面乐呵着,说道:“陆庄主啊,你也别忘赏我个酒钱了。”

    伴随着水波,船缓缓向前而行。出了盘门,顺着西塘河南下就到了太湖,这时候已经是湖光秋色,看着着实有些凄凉,湖边的树叶早已落下,阳光也像睁不开眼的暗淡了下去,让人感觉真不是滋味。船行驶在太湖岸边,顺着东山岛岸边徐徐南行,顺势又拐了几道弯,就到了阴山岛,这岛就是陆家庄的所在地。当然不仅仅于此,方圆几十里地的山头,都属于陆家庄,陆家庄世代在此地经营茶园和橘园,远近而闻名,京城里皇帝吃的橘子就是陆家庄产的。

    每年秋季,采下的橘子都要顺着大运河运往京城,就这一门生意,就足以让陆家庄吃个百年。至于陆家庄的起家则说来话长。话说南宋当年,韩世忠在采石矶抗击金兵南下,有个名叫陆鸣的军人因功分赏而分到了这地,多年的经营才形成现在此景。每每说道此刻,陆安仁都不免有些感慨,深怕祖业在此败落。

    时值明月当头,船终于驶入了码头。只见码头人窜涌动,火把照亮了天际,一个个面庞在光照下显得格外亮眼。“陆兄,这么大阵势啊!”陆安仁则笑到:“王兄难得一来,总要尽地主之谊嘛。”他俩一走出船舱,只听岸边整整齐齐说道:“恭候王庄主光临。”王心玄听到此话不免有些诧异与尴尬,便询问陆安仁说:“陆兄,这是为何?”

    陆兄伸出手来作邀请状,说道:“有请王兄!毕竟你家的庄子比我这边豪华不少,你也是庄主,可谓是真真实实的啊。你来此地,岂不是让此地蓬荜生辉,甚是荣幸!”王心玄则抱拳回敬道:“各位的心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请将我当做普通客人对待便是。”

    周边众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