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问题连神都不知道

第九十章:敌人

    车停了一下,再度发动时,车中人们原本的位置已经出现了变化。

    变形者坐在了副驾驶位。

    埃芒加德正睡在阿莱西娅的腿上,二人坐在中间。

    袁越和罗捷夫这对组合依然没变,只不过是换到了最后面。

    瓦依旧沉默,变形者果断掉线,罗捷夫扭头看向窗外,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现在回头,一定会触发身旁那人的被动。

    现在……还是安静点好。

    此刻阿莱西娅正温柔的轻抚安慰着埃芒加德,其实两人的身高和身材大差不差,只是阿莱西娅身上有着一种天然的温柔和关怀,随着她的安慰,埃芒加德的身体逐渐停止了颤抖。

    可埃芒加德并没有睡着,她只是在闭眼装睡,她心中有一种说不上的难受,脑袋昏沉,精神格外疲惫,好像心中有股怨气,她知道自己在抱怨谁,所以无法安然入睡消除疲惫。

    她清楚自己的想法,她也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只要闭上眼,就能清晰的回忆起方才发生的一切细节,从动作到每一句话的语气和神态,同时她也能感受到,那种关怀和无奈。

    很神奇,埃芒加德突然想不起来原本自己的心态和想法是怎样的了?

    现在她脑中的想法都是袁越所说的话。

    ……严肃,认真,迫不及待的时间,紧随而来的危机感,战斗,怎样战斗?死亡,巫妖只要命结还在就不会真正的死去,可这并非没有代价,自己也不会真的不惧死亡,还不止这些,自己需要面临的事还有很多……

    情绪跟随回忆旋转,想法跟随话语变形,沿着那一句句话,一个个字向下。

    突然,埃芒加德意识到了……什么是现实?

    但这种感觉她说不出来,仿佛那道意识只是个错觉,甚至当她再去回忆都会觉得无比模糊。

    于是她任凭无言的沉默抓挠着她的内心,她知道了,她什么都不想。

    不!

    不对!

    沉淀的内心泛起波澜,埃芒加德的心头莫名的燃起一股不好形容的情绪,她突然产生了这个想法。

    我要证明给他看!我要让他自以为是的脸上出现点别的颜色!!

    但是要怎么做?那家伙说实话还挺厉害的,必须要好好想想,万一做的不对,变成了捣乱……

    想到这里,埃芒加德心中原本出现的应该是老师那无比微妙的表情和阿莱西娅姐姐前天无法忘记的怒颜,可此刻少女的心中却浮现了那个男人的脸,很模糊,可自己却能感觉那张脸正用一种失望的表情看着她。

    心中难以描述的情绪瞬间变得惊慌。

    不!不行!不能那么做!我必须得好好想想!

    没人知晓这个装睡的少女内心究竟承载着怎样的想法,即使是阿莱西娅的心灵链接也做不到,因为这份能力并不是什么单方面的强行骇入,只有被链接的对象同意敞开自己的心扉,这份情绪才能流淌出来,否则双方传递的也只不过是经过内心无意识粉饰后的话语。

    所以沉默还在继续,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袁越也同样眺望着窗外的荒野。

    忽然,搭在腿上的手掌被什么触动了一下,袁越回过神,眼中故意表露出的迷茫和涣散褪去,身体得到强化的他感知能力大幅度提升,但他的认知和习惯并没有快速改变,车路漫漫,为了避免别扭,刚才的他其实进入了一种假寐的状态。

    他低头看去,自己的右腿上正缠着一根血红丝线,从脚踝开始螺旋向上,直到在膝盖处仰起头,轻轻点了点自己的手掌。

    他自然知道,于是他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上面。

    袁越……

    心中的连接建立,只是在阿莱西娅的声音出现的瞬间,袁越又忽然抬起手,仿佛伴随着咔哒一声。

    接着他抬头看向前方,身着黑色连衣裙的阿莱西娅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白发摇晃,似乎是想回头。

    同时,血色细线愣在原地,接着没过两秒便快速的向后退去,可袁越此刻又主动伸出手轻轻捏住了血丝,心中出现一种奇怪的感悟,袁越没有说话,他依旧轻轻地捏着,感受着血丝上传出的拉扯感,他开始不紧不慢的将血丝缓缓的朝自己拉过去。

    这根血丝是如此的细小,由血液构成的它天生带着一种骇人之感,可当你触碰到它,就会感受到一股柔软和温柔。

    袁越将血丝紧紧握在手中,伸出食指轻轻缠绕,微微抬手,将那一抹红色勾勒。

    无需问候,自两人相遇的那一刻,袁越内心的大门便一直敞开,他在心中为自己的顽皮道歉。

    袁越:“抱歉。”

    过了许久,那份黑暗的尽头只传回了声音。

    “……为什么要道歉?”

    袁越:“因为心中有歉,因为歉意太深,我有太多事需要道谢和道歉,有些我自己也不好说明,总之,谢谢你,阿莱西娅。……埃芒加德怎么样了?”

    阿莱西娅:“还好,人家还小,没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心态不成熟是正常的,你把人家逼得那么紧,强行逼着人家去选择去思考,心里当然难受,让她再休息一会吧,等她自己想通就好了。”

    袁越:“……小孩子撒娇的成本真低。”

    阿莱西娅:”……你犯蠢的成本也不高。”

    袁越:“切~我那叫回归自然!男人至死是少年好吧!”

    阿莱西娅:“什么自然?分明就是有劲没出撒。托了你的福,小吉米上次被他爸安德烈揍的老惨了。”

    袁越:“咳咳咳……那,那个,说起来罗捷夫你怎么看,他是我带上车的,我自然会对他负责,他是个不错的苗子,后续肯定能给倒影帮上忙。”

    阿莱西娅:“目前不好说,他的性格看似老实,但也会耍点小聪明,不过干活很认真,也很会察言观色,知道在什么地方就该遵守什么地方的规矩,这几天里也没惹什么麻烦。但我不相信他,至少目前还不相信。”

    袁越:“嗯,我知道了。”

    阿莱西娅:“不……袁越,如果你真的想对他负责,那就保护好他,如果到了关键时刻,比起他,无论我和瓦还是变形者,都只会保护你的性命。我不知道你跟他聊了什么,也不知道你跟他达成了什么,但在如今的队伍中,罗捷夫才是最大的隐患。”

    “袁越,我只相信你。”

    袁越:“……好,我明白了。”

    “说起来……不,等会吧,现在还没那么急,等到前面下车换人开的时候我再说,现在先让埃芒加德放松一下吧。”

    阿莱西娅:“袁越,你看过地图,这一路上严格来说都没有什么停靠点。”

    袁越:“是啊,这也是我那些话中最明显的错误了,只可惜埃芒加德小朋友没有发现,九点多停车吧,找处风小的地方,后面的麻烦快找上门了。”

    ……

    时间稍稍向前,来到昨天晚上。

    据记载,上座卡兹戴尔毁于898年,那是自泰拉新历后有史以来最大的萨卡兹聚集,数不尽的邪恶在那座城市汇聚,连同城市周围的所有聚落,一共蔓延出去上百里地!

    宛如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

    只不过该城后被泰拉各国联合摧毁,各国联军因为要彻底剿灭萨卡兹,绝大多数兵力都深陷萨卡兹那无比杂乱宛如迷宫般混乱的城市中,正因如此,当前任魔王临死前引爆了城市核心,由一支无比强大的死魂灵寄宿的熔炉后。

    迸发出的火焰将这上百千公里的土地烧做黑色,卡兹戴尔仅存的最后在这场自焚中化为了灰烬,处处是残垣断壁,入眼是满目疮痍,尸体,残骸,灰烬……

    魔王献出了生命,卡兹戴尔燃尽了所有,终于成功将这把火烧到了联军身上,突如其来遭受重创的联军慌忙退出战场。

    而后六英雄崛起,带领仅存的萨卡兹们拼死反抗,无关乎所有,老少皆兵,最后的反扑和游击战中他们每一个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几乎是拼尽了身上的每一滴血,这才让那群联军感受到了肉痛,战争最后结束了,联军离开,但这场战争确是他们输了,萨卡兹人输了。

    他们并没有打赢战争,也没有赢得尊重,那群联军所以离开,也只是因为剩下的这些老弱病残不值得再继续投入,矿石病就足以杀死他们所有人。

    城市毁灭,人口十不存一,就连土地也坏成了那副模样,这场战争已经没有任何赢家,发觉无法攫取更多利益的人自然退出了战场。

    可真的是这样吗?

    真实的历史真的如书中记载的那样?

    若真是如此,为何现在的卡兹戴尔还会有那么多萨卡兹人?

    如果真的如书中记载,最后的萨卡兹们是如此的团结,老少皆兵,众志成城,将自己的整个种族都压了上去,哪怕死也要咬一下对面的一口肉。

    若真是如此,为何出现的英雄只是六个?其中更是有一个无名的剑客和一个无名的裁缝,又为何?那六个英雄中不见任何王庭之影……

    如今那对兄妹成了新王,他们脚下的尸体垒作山堆,手上的鲜血汇成河流,当他们获得了那顶黑王冠的认可后,那些赶来的人眼中出现的为何只有愤怒和贪婪?

    被战争抛弃的并非只有萨卡兹人,源石才是这片大地上最无情的命运,联军们在撤退时也抛下了数不尽的被感染上矿石病的士兵,他们只会给自己带来胜利,不会留下任何污点。

    于是这群为国争光的人们,还没来得及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回报,就突然被贬成了那群被他们百般蹂躏的萨卡兹人的地位上。

    这两只可怜的人群就这么无助的矗立在破败的土地上,互相对视。但他们都不觉得对方可怜,对面的手还在流血,对面的脚下就是同胞的尸体!

    有时人们常说,当你变得和对方一样后,你就能理解对方。

    但现实往往相反。

    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把自己变成复仇恶鬼的命运。

    毁灭的旧城下的空洞中深藏着上百年的罪恶,从最初无人敢踏及的深渊,到用无数同族的尸骨和哀嚎堆砌出的一个肮脏的心脏,流出的血液奴役心智,蔓延的血管操纵行为,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自我毁灭。

    也许最开始的萨卡兹人并没有从中想要获取什么,即使到现在那里也不存在真正的怪物,没有心脏,没有流出的黑血,更没有蔓延的血管,有的,只不过是自我毁灭的萨卡兹人罢了。

    新生和死亡。

    战争和杀戮。

    统治和奴役。

    侵犯和掠夺。

    复仇和鲜血。

    说到底,这不过又是一个轮回。

    只不过……

    只不过啊……

    浑浊混沌的意识翻涌,腐败枯朽的记忆深处,在那无穷无尽的血色中,却出奇的晕开了一抹纯白。

    魔王——特蕾西娅!

    “嗯?”

    孽兹雷身体猛的一晃,那端坐在一块枯朽乌黑老树上,缠满灰白色布条绷带严实包裹住比他身后老树还要枯朽年迈的身体轻轻晃了一下,身上原本华贵的铠甲早已褪色,只留下了死灰的白。

    抬起手,铠甲和灰白色布条绷带上满是死亡和鲜血,一时间竟无法分辨二者之别,究竟是人在穿着这身铠甲,还是这身铠甲在操纵人的行为。

    黑红二色在上面流淌,时而凝实,时而涣散,最终仍在这方寸之地徘徊,只能逐渐深入,将这一从万年前便未变化的模样继续加深。

    那是他在战争中留下的痕迹,那是他为萨卡兹这个种族带来的胜利。

    孽兹雷知道,他刚才,难得的睡了一觉。

    时隔上千年,无比难得的,睡了一觉。

    抬头,孽兹雷的视线穿过食腐者王庭内部的阴森和黑暗,沿着无数扭曲漆黑的枯枝组成的通道向前,透过死去的枝条中泛起的红光,停留在了双月投下的一抹银白中。

    “变形者。”沙哑的声音响起,孽兹雷撇过头,身旁的老树投下了一只腐烂的枝条,下一秒,腐烂的气息褪去,眨眼之间,一个生形略微瘦小,外貌特征和打扮与孽兹雷大差不差的人自枝条中突然出现。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孽兹雷点点头,一天一夜,孽兹雷突然有点理解变形者为什么会这么做了,无需见证和体验,他本身就是萨卡兹无边血色中的一员,食腐者汲取生命,从死亡中新生,他们不是清道夫,他们是战争本身,他们是萨卡兹的手足!獠牙!兵器!本能!

    为何泰拉人会恐惧萨卡兹,因为这是事实。

    有残缺的预言记载。

    ……

    我见诸城,满目疮痍。

    我见源石,遍布大地。

    我见你,头顶黑冠,将千万生灵,熬成回忆。

    我见魔王,将所有种群,尽数奴役。

    ……

    如果魔王是被所有泰拉人所恐惧的代名词。

    那食腐者绝对是这恐惧的化身,他们是萨卡兹的先遣军,届时这片大地上的一切都将在那一节枯枝中腐烂,什么文明、荣耀、传承、信赖,皆化为他们行走的养料。

    哪怕是同为萨卡兹人的同族,也是如此。

    但就在昨天晚上,那道白光出现在了远离卡兹戴尔核心外的交界地中,从这里向那里看去,眼中出现的只有模糊,毫不意外,毫无震撼,尽管刺眼。

    但他相信如今绝大多数萨卡兹人比起抬头思考那个是什么,他们更愿意低下头多杀两个人,提防同伴和同族的袭击,抢个好衣服,把没死的当做奴隶换把好武器啥的。

    “那白光是为何物?”

    “奇迹。未知的奇迹。”

    “就和特蕾西娅一样?”

    “就和特蕾西娅一样。”

    “……”孽兹雷没有说话,记忆中的两抹白色开始融合,最终还是那道人形较为显眼。

    又一个奇迹?一个怎样的奇迹?

    孽兹雷探出手,化形为食腐者的变形者被那张干枯的手掌捏了个粉碎,破碎的尸体在脚下的枯木中融化,一段记忆随之传进孽兹雷的脑中。

    片刻后,孽兹雷看向又一节出现的枯枝,沙哑的声音开口。

    “你在包庇他?”

    变形者:“何以见得?你已从我的分身中得到所有,直到现在,我依然寸步不离的监视着他,他的一举一动皆在我的,萨卡兹人的眼中。不只是我,巫妖也在他身上留下了丝线。”

    孽兹雷依旧说道:“杜卡雷不说,你和巫妖联手放走了他。夜已深,他已离开卡兹戴尔。”

    “一年而已,不谈你我,萨卡兹和卡兹戴尔不缺这些时间,更何况他开出了一个不错的价码,我想看看结果。”

    “所以他才危险。”孽兹雷说罢,一段腐枝从头顶坠落,伴随他的意志,话语和命令瞬间传遍了全城的食腐者脑中。

    “把人带回来,要活的。”

    “嚯!”变形者语气惊讶,“你是真不担心把整座城搅个鸡犬不宁?来自萨卡兹信仰中战争之神的亲自下令?……实际上听从你命令要行动的人不会多,你的命令对于他人来说就是威胁,先不说军事委员会,其他王庭会怎么看?”

    孽兹雷冷笑一声,“我不在乎,我只是在摧毁那个人最后的活路,从现在开始到他死亡的那刻,他的模样和姓名将被这整座卡兹戴尔的萨卡兹牢记!”

    “所有妄图改变我们的人,都必将承受我们的怒火。”

    唯有强大才能被铭记!”

    ……

    “所以?”罗捷夫视线谨慎的瞟过围着火堆的众人,确认他们的脸上和眼中没有嘲讽和否定,他这才放心的开口。

    “袁越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我们后面不止一个追兵想要我们的命?”

    “没错。”袁越点点头。

    “很正常。”可还没等罗捷夫惊讶,瓦和阿莱西娅反倒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阿莱西娅解释道:“如今的萨卡兹人天性如此。他们的人生除了雇佣兵之外,没有其他路可以选,冷血和无情是他们从出生时便被强行烙在身上的标签。甚至……”

    阿莱西娅指了指他们来时的路,他们现在还没有离开卡兹戴尔地区,目的地在雷姆必拓,这趟行程光是过去预计就要一周,这还是不出现任何意外的情况下。

    接着她又指了指脚下,说道:“他们到死都不曾离开过这里。”

    “生在卡兹戴尔的萨卡兹是悲惨的,每个人都身不由己,被那庞大悲剧的历史车轮碾过。但出生在其他国家的萨卡兹也同样如此,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苟延残喘,为他人卖命,拿着人头领赏钱,没有文化,冷血无情,忘恩负义,雇佣兵、刽子手的标签已经牢牢的贴在了萨卡兹人身上。”

    “袁越,罗捷夫,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并不是所有萨卡兹都是这样,但是……那些不愿沉沦,竭力反抗,渴望改变,妄图帮助他人的萨卡兹反而在他们获得成果回报前,会先一步迎来悲惨的命运。”

    “事实就是——没人会接受萨卡兹的帮助,更没人会要萨卡兹的东西,对于萨卡兹外的泰拉人来说,萨卡兹身上的一切东西都是错的,是有毒的,更不要说所有萨卡兹生活的地方一直充斥着战争和动乱。”

    “究竟是萨卡兹选择了雇佣兵,还是雇佣兵选择了萨卡兹。”

    “无论身处何地,无论身份如何,萨卡兹人从未离开过战争。”

    “正因如此,萨卡兹人总是在九死一生的地方徘徊,洞穴,矿坑,泥潭,沼泽,这些地方往往都长满了源石晶簇。”

    “感染矿石病离死不远的人被集中的堆在一个坑洞里,由一个同样离死不远的雇佣兵结束他们的痛苦,在他后面,则站着另一个准备随时杀死他的同伴。”

    “母亲身上的源石继承到孩子身上,罪孽和痛苦一代代往复。久而久之,萨卡兹成了这片大地上最容易感染矿石病的种族,魔族佬,传播灾厄和诅咒的怪物也就此坐实。”

    “所以萨卡兹才会极度排外。”袁越说着,轻轻拍了拍罗捷夫的肩膀,继续解释道:“听起来很恐怖?也是,明明已经来到了萨卡兹的国度,眼中看到的东西却和他人的描述不一样。对吧?”

    罗捷夫只得点头。

    “那是因为阿莱西娅在的倒影驻扎的组织并未深入卡兹戴尔城中,这一组织中有着大量外人。”

    “但是!对于被仇恨历史蒙蔽双眼的萨卡兹人来说,这些人的出现是忌讳的,哪怕你想帮助他们,他们也能编出百八种理由杀死你,这种行为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它是人类文明历史进程中无法摒弃的悲剧之一。”

    “驻扎在那座黑色城镇中的萨卡兹有着不错的接受能力,这都多亏阿莱西娅他们坚持不懈的努力,他们竭力奔波在大地的每个角落,终结悲剧,解决麻烦,在种种事件中,其实都有着不少萨卡兹人和他人合作的经历,这也是他们为何会将这些人带回来的原因。”

    “可即便如此,那些萨卡兹人仍然无法相信,无法接受这种事情,结局你也看到了,无论是我还是那些王庭,最终仍然是你死我活。”

    “他们无力思考明天。”

    终于说到了重点,袁越强调了一句话。

    “重点是,萨卡兹的内部很混乱。”

    “目前来看,他们能进行的团结只有两种,一种是种族灭顶之灾,第二种则是遵循魔王的号召。可除开魔王,那些拥有漫长寿命,有名有姓的人依然活着,无论是过往的英雄,还是那些王庭之主,他们手中的权力都不比魔王要小。”

    袁越说着看了一眼变形者,罗捷夫和埃芒加德也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瞥了一眼,袁越刻意停了一下,见变形者毫无反应后才继续说道。

    “萨卡兹的内部被这种力量分裂成了好几块,哪怕魔王将这些碎片强行聚拢在一起,这些裂缝也不会在短时间消失,只有当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只有萨卡兹中依然有人坚持不懈的坚持着希望和传承,这种悲剧和罪孽,才有可能在几百年后缓慢消失。”

    “不过这都是大话,没必要往心里记。”

    “说到这里,想必你们也能明白了,追杀的命令不是由血魔、变形者和巫妖下达,但来杀我的人当中一定有这些人,没必要跟他们解释,因为他们并不是为了责任心、荣耀、命令和种族的大义来做,他们是雇佣兵,只给钱办事。”

    “同时,这个追杀令的价格和时间估计会相当恐怖,这一趟行程对我来说是有去无回的,一整座城市的萨卡兹都在盯着我的脑袋,这可不是开玩笑啊。”

    说完。

    袁越拍了拍手上的饼干碎末,然后站起身子,“要说的就这些了,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就尽快出发吧。恐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次早餐会是我们记忆中最难得可贵的放松了。”

    “打起十二分精神吧。”

    接下来的行程中,瓦休息,袁越驾驶车辆,阿莱西娅和罗捷夫作为辅助指导。

    越野车的轮胎卷起滚滚烟尘,向着远方驰去,方才驻足的地方上的一切痕迹被抹除干净。

    只是。

    袁越心里其实还有话没有说,这句话他绝不会和任何人说。

    他……不能见魔王!

    所以……如果最终走向极端,那就需要创造出一个我单独行动的机会!

    各位,从现在开始,我已经是你们的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