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秉握契机
看呐!它们仿佛一场漫天大雨,斜向地滴落在这坚固的铜墙铁壁之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刮破空气,突破原有的限制,放肆且全然不在乎其中旁人的目光,似乎将胆敢阻拦在它们面前的所有生命屠戮殆尽,便是这些无意识的铁针们,永恒不变的使命了。
米娅几乎可以说是在拼尽浑身解数地闪避,这些袭来的钢针铁雨了。好在飞来的并不算格外迅猛,大概就是正常行驶的摩托车的速度,不快不慢,至少肉眼可见,好让她有了些及时躲闪的可能。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毕竟只论她的体能,或许还能顶得住,拼上个40秒是没毛病。但任谁都没有那个胆量去猜测,处决人会不会命令这雨下得再猛烈一点?
要真快到了避无可避的程度,这可是铁做的针!但凡被扎到一下,疼痛还没缓过来呢,估计又要有几根袭过来。只要失误,自己毫无疑问就会被扎成刺猬,七窍流血,若非真的有那个本事,谁敢在这儿久留?!
所以米娅一直在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腾出个空挡,在这些铁针来得没那么密集的时候,她就赶忙转身,寻找铁墙上坑坑洼洼的地方,用上攀岩技巧,尽自己最快的速度,一定要翻过这该死的铁墙。
但处决人是真不给机会,基本每次袭来的针都是一样的数量,位置各自不同,完全随机,攻击密度可以说是相差无几,根本不给米娅转身的机会,除了某些针粗点或细点,最粗可以到达普通鹅卵石的厚度,被这一下撞到可能是钝击伤害,最细真的能够跟针一样尖锐,皮肤轻戳可破。
毕竟现在处决人脑子里的火还烧得正旺,不够理性,就别让他保证每一根针都一样型号的了…
“……等等,没准…这是一个机会。”
米娅老早就有发现了,那些跟石头一样的铁块,边角是没有被开锋过的,不同那些铁针铁片,是自己有带上手套的手都可以用力握住,不会伤及皮肉的程度。她试过拔出砸在铁墙里的最粗的铁块,很用力!尽管没能拔动,但隔着手套,的确没有伤到自己的手指关节。
自己也尝试过用石刃去砍击那些飞来的铁针铁片,要稍微把它们打散开一些,但发现居然靠自己的力气居然完全砍不动它们!最细的针都不例外,是半点弧度都没有改变,径直地扎破了自己衣服边缘的布料,扯出料子,一齐钉在铁墙上!明显像是有一股力量强行操控着它们的飞行轨迹,不容偏移。
至于那股力量的主人是谁,应该也不用多话了。
当时因为没有伤到皮肉,很幸运地只损了一些衣料,所以自己没有当回事,现在想想,再次结合一下目前已知的信息,而似乎自己的脑子里,突然有了个什么不得了的想法,正在被精巧地谋划…
“这些铁…飞行的轨迹是不变的,对吧?”
已经做出过行动验证了,在他的操控下,哪怕是自己拼尽浑身力量的一击,都无法偏移分毫。
“这些铁粗细不定…最粗的一块,哪怕自己单手全力握住,隔着手套,也不会伤及手指关节。”
刚才已经尝试拔过了,纵使是因为隔着手套,摩擦力不够而无法将其从铁墙里拔出,但的确没有因此受伤。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
…我可以找到这其中一块,比较粗并且飞行轨迹相对上抬的铁,只要紧紧抓住它,借助其运载,就可以直接把我送上铁墙的上方!?!”
这么想着,米娅放肆的言行中,深藏于内心的理性,也不禁对这种计划表达了畏惧,以及稍微的否定。思考着行动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在幻想如果中途力气不足,从而摔了下来,或者铁块向上飞行的坡度不够,身体直接与墙壁来了个零距离接触的话,岂不等同于亲手把自己推下悬崖,落入撒手人寰、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比惨死更加憋屈,是对自己的一种愚蠢的埋葬。
“但…不这么做的话,可真就……一点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为米娅的确能感受到,那铁针来袭的速度开始加快了,已经从摩托车的速度上升至汽车,从扎破皮肉的强度,渐变成可以直接贯穿骨头,而她的反应速度,已经逐渐跟不上了…
“必须…秉握契机!!”
立即收起石刃,踏步迈出,向着这些成群铁针们的发射源拼命奔跑。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理性的奔跑,中途也有做出闪避,纵使速度已经到达了汽车的级别,但它们的体型过小,扭一扭身就能避过,所以也没难躲到哪里去。
筛选着,臂膀仍旧在不断甩摆,举手抬足间,目标清晰可见。
“…有了!!左边那个!”
刹住脚步,身位立即往左边猛追,那颗铁块与周旁的相比被衬托得无比粗糙,一眼便可洞察,并且其上升的坡度也刚好合适,不用再顾虑其他,目空一切,望眼欲穿的对其追逐便是最好的抉择!!
“快!还要更快!!”
米娅似乎能感受到,平日的风起云涌也不过如此了,一边滑铲起身,闪避途中袭来的锐利钢针,一边目光所及,映入眼帘的,全部都是那象征希望的铁块,简直是救命的绳索!
……三米…两米,一米!!!
终究是踏过了那仅存在于心中的终点线,俯过身子,一手伸出,牢牢抓住了那冰冷透骨的铁块,冥冥之中,它好像闪耀迸发着无比威势的光芒,照耀于她的眼眸当中。
太阳?似乎也不过如此了。
“欧耶!!啊哈哈!芜湖!!”
总得让她沉浸在独属于自己成功过后的喜悦当中吧?不然为人就过于冷血了,不是?
这粗糙的铁块没有辜负自己的信任,完美地承受住了米娅自身的重量,轨迹没有丝毫偏移,手套没有磨损,一路将她护送。
只是斗争还未结束,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踏出,至于坡度够不够,以及她的力量能否坚挺到这飞行的铁块,顺利地将自己送上铁壁,一切就得看天意了……
“…呼,呼……
……接下来,就是…”
转头遥望,感受一下残留的力气,似乎是因为肾上腺素的分泌,感觉自己还能支撑这个动作好久,高度也已经和铁墙的最上端近乎平行,看来坡度已经全然没问题了,但似乎是有点太高了,刚才兴奋的时间太久了,估计一会儿再待跳下去,关节们要遭老大一个罪了…
但比起死在下面,这都不算什么了~
“…三……二,一!!!”
口中的倒计时念完,手立马从粗糙的铁块上松开,身体在空中不断摆臂,感受到风能,像是人坠落前应有的动作一样,但米娅可不是奔着那个目的去,相反,她要活命。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铁墙上一个突出的平台,从随机的形状上也看不出是处决人故意安排在那儿的,应当就是设下铁墙的时候一不注意,凸出来的碍眼东西,没闲心收缩起来,就一直晾在那了,但这反而给米娅留下了一线生机。
尽管她可以继续在那个铁块上挂着,飞得更高,降在一个更加安稳的平面上,但这么摔下来一定骨折,要不然就是坐在顶部的石板上,哪个都不好受。
比起这些,落在那个突兀的铁平台上,似乎就成了更好的选择。
“哈!!!”
反倒很像是灌篮的姿势,作用在这上面,这并不宽广的平台成了篮筐,而米娅就顺势成了这所谓的篮球运动员,滑稽,总之双手坚强地撑住了全身不下落,最后再猛一用力,甩甩身躯,双脚就完美落在了这结实的平台上面。
刚落脚时还有些不稳,有差点再掉下去的意思,毕竟才刚做完那么激烈的动作,现在再让她稳定心神,安宁住脚步,就有些勉强了,不过如此戏剧性的事情才不会发生在米娅身上,只是装装样子,一会儿就归于安稳。
无言,就是回头再看了看铁墙底下的壮烈景色,底下发射的铁针速度已经快到几乎难以辨认,只能见到铁墙总是被莫名的打击,崩碎出铁屑,好不威风。
再不转身看上一眼,扶持着下了高墙,得亏另一面也是凹凸不平,不至于下来的太难。仰望着几枚也穿越过高墙上方的铁针,也不知道处决人是不是真的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会,能够以如此方式苟活,可是就是他单纯被自己惹得生气,失去了些理智,才会有如此漏洞。
不好说…但如此危机与机会都是他给的,米娅也不方便再做评价了。
小跑过漆黑的隧道,伴随着钢铁崩裂声不断从后方喧嚣,来到尽头另一处照耀出光芒的出口,那绝对就是她口中所言的高处。接着掏出怀表,观察到距离一分钟追杀结束还差将近20秒,反击时间完全足够,嘴角的一抹微笑藏不住,于是离开这吵闹的黑暗,遁入宁静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