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莫敢辞

第52章 投名状

    她不知道这杨夫人如此说,是无心之失,还是瞧不上他们楼家非官爵士世。

    苏氏宁愿相信前者,毕竟这杨夫人不单单是杨千户的夫人,更重要的她还是平阳侯同母的胞姐,不好得罪。

    可她私心里不信侯府养出来的嫡女是一个无脑的女子,便是她向来斥责行事不端的月儿都说不出这话来。

    苏氏心里不满,一时不想搭理魏长安。

    魏长安自知说错了话,但慌忙之下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反倒红唇喏喏,急得眼眶都红了一圈。

    楼望月偷瞄她娘脸色略有难看,眼珠子转了转,插嘴道:“杨夫人,您说侯府的庄子好顽,既然景风街寻不到宅子予我们,那不知可有好顽的庄子能让我们住?我家虽说没多少人,但一进的院子怕是也装不下我们这些主子下人,要是能寻个庄子来住,岂非日日有趣?省得您还怀着身孕还得领着我顽,莫说我能不能见着您,我娘怕是得先打断我两条腿。”

    苏氏闻言,怒瞪她一眼。

    魏长安勉强笑起来,但说出的话仍有些吞吐。

    “城外地儿大得很,只是小姐若是想寻个能耍顽的庄子,也得在城西外的军营附近找。”

    魏长安顿了顿,想到自个儿方才的话怕是得罪了楼夫人,但夫君来拜访前叮嘱过她,楼家于他不止师父的关系,须得交好。

    她若是没有表示,怕是楼夫人心里怀有芥蒂,于夫君所行有碍。

    这么一想,魏长安又撑起笑,继续道:“城西的庄子不好寻,毕竟挨着军营,我那弟弟顾忌有间隙混入,因此周围的庄子只侯府一处。但夫人若诚心想要,我回头寻侯爷说道说道,楼家可是皇商,再加上我夫君的师父这一层关系在,侯爷想来也是放心的。”

    目的达到,苏氏这才压下不悦,眉开眼笑地应承一番:“哎,这如何使得。我们家这点小事,何至于麻烦侯爷。”

    魏长安道:“有甚么麻烦的,不过我抽空回侯府说句话的事。”

    但她也不笨,知晓说话得留有余地。

    “不过男人们的事我插不上手,要是侯爷拒了,我也寻不来其他法子来,但我一定给你把信儿带到……”

    苏氏笑着道:“自然,夫人尽力就好,便是不成,我也是记着您这份恩情的。”

    楼府前院,书房

    楼疏引着杨明辉落座,杨明辉和傅承师徒二人面对而坐,他坐在两人中间,权当陪客。

    杨明辉伸手接过楼疏亲手煮泡的茶,打量一番周围,笑着说道:“楼老爷好品味,在下一粗野武夫,虽说不曾见过平京那些大官的宅邸,但光是您这书房一景,足以让辉叹服。”

    楼疏爽朗一笑,“千户太过见外,在下不过照猫画虎,寻些雅意的玩意儿摆上,去去我身上这铜臭气罢了。倒是您,二十出头的千户,在下一介老朽,才是自愧不如啊!”

    杨明辉闻言大笑一声,举起手里的茶杯,道:“楼老爷真性情,难怪我师父能同您称兄道弟,那我也斗胆不与你客气,来,咱们以茶代酒喝一杯,也算是认识了。”

    楼疏笑着举杯,朝一旁安静的傅承道:“傅兄,我万万没想到,你这沉默寡言的性子,竟有幸能得杨千户这般八面玲珑的徒弟。这下我有杨千户陪我畅谈,可算不用忍你那破性子了。”

    傅承扯唇一笑,甚么也没说,沉默地端起面前的茶杯。

    楼疏指着他,面带恼怒地笑着同杨明辉道:“你瞧瞧,平日里我同他说话,他便是这副模样来敷衍我。”

    杨明辉同样笑着跟他碰了碰杯,两人借着傅承这个寡言中间人交谈起来,融洽得仿若两个志同道合的老友。

    男人之间的话题总归离不开朝廷和军队这些事,再加上两人各怀心思,聊着聊着便说起这些来。

    杨明辉当先起了话头,“楼老爷怎地想着来了雍州这地?我听说平京那些官勋都随皇上去了南京,江南富饶便是西北这偏僻之地也有所耳闻,若非我身为将士驻守西北,倒是也想领了妻儿去江南,享一享那人间富贵。”

    楼疏抿了口茶,闻言摇了摇头,无奈道:“富贵迷人眼,那也得是皇亲国戚才享得起。别的不说,江南那些盘根错节的乡绅岂能容得下我楼家分一杯羹?”

    “楼老爷这是甚么话?你们家可是巨贾,整个大楚还有您分不到的米?”

    楼疏叹道:“杨千户这话可大逆不道了,皇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楼某不过在官卿皇族手底下讨日子罢了。”

    杨明辉见他杯中茶尽,顺手帮他添满,“那楼老爷这回可是打算在咱们雍州做买卖了?”

    “哎……”楼疏一手轻抚杯沿,道:“不瞒千户,在下是有些想法,只是现下还想观望一番。雍州是个甚么情形,我这心里没底儿,唯恐抢了官老爷们的生意。”

    这话七分真三分假,端看杨明辉信与不信。

    杨明辉亦是人精,不管这话真假,他要做的只有不突兀地点出他的目的。

    他笑着拍了拍楼疏的手臂,安慰地开口:“那你真是多虑了,雍州不过一穷陬僻壤,那些官老爷也并非经商之才,捏紧手里那一亩三分地便不错了,哪来那么多生意可做?”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你们来武威这些时候,应该也瞧出这里的门道来了罢?雍州本是拥兵甚重的州府,如何还会有这般多匪徒?其实啊,十多年前雍州并非今日这般,几代平阳侯镇守此处,如何能容忍他们在眼皮子底下放肆?可如今的平阳侯偏偏就纵容了如今的局面。”

    楼疏被这话惊得措手不及,瞠目结舌地问:“这……这,千户,您莫不是唬我罢?”

    杨明辉神色不明,声音沉沉:“你莫不是忘了,平阳侯可是我妻弟,若非千真万确,我岂会说些胡话来污蔑侯爷?你别瞧这雍州乱得跟一锅粥似的,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匪徒玩意儿可都在侯爷掌握之中。你不曾见过侯爷,怕是不懂……便是侯爷身边那些人,也瞧不清侯爷是个甚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