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鸣玉在来的路上买了些花，程空认了出来，这是白色的玫瑰，花店的女人说，白玫瑰适合送给你惋惜的人。

    “喂，风衣变态。死，到底是什么啊……”

    他蹲坐在那座墓碑前，上面刻写着“爱女秦倩倩之墓”，周围的人早就走开了，只剩下程空在这里待了半天。

    程鸣玉听到他的问题，稍稍沉默片刻，在心中构建好话语，而后说道：

    “死就是一个人生命的结束，通俗点来讲，就是你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我想和死人见面怎么办？”

    程空想起那座木屋里的尸体，又想起在自己眼前消散的灵魂。

    “不会再见了，这个世界只要是活着的人，那就会死，死了的人就再也见不了面了。”

    “哦。”

    程空没有再说话，程鸣玉见他没有想开的样子，又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道：

    “人只要活着，就会死。有异物在，人们死亡的几率就会变得很高，能活下来的人就会很少。

    而我们执行者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他们活着的时间长一点，让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快乐一点。免得等到他们死了，都没有个值得回味的记忆。”

    “是吗……我知道了。”

    程空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平静的对着程鸣玉说道：

    “我们走吧。”

    “好。”

    躺在自己的床上，程空望着窗外的天空，今天的运气很好，外面的天空没有被云朵遮盖住。

    月亮挂在他的瞳孔中央，星星在附近闪烁着，在雪原上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景色。

    每到这个时候，程空就会躺在雪地上，看着这片星空，和偶尔会来的咕咕一起谈天论地，然后缓缓的睡着。

    他不由得伸出了右手，想要抓住那片灿烂的星空，抓住这美好的时光，让时间停留在这一瞬。

    可是如往常一样，他什么也摸不到，只能感受到有缕缕调皮的空气，在自己的指缝间快速的溜走。

    到最后，只能把手放在胸口上，感受着跳动的心脏，这样才会真切的知道自己还活着。

    程空闭上了眼，回忆起这一天经历的一切，他忽然感到有些落寞。

    因为他有些想念自己的朋友了。

    带着这样的思绪，程空陷入了沉睡。

    …………

    【醒醒，一号实验体，要开始实验了。】

    他惺忪的睁开了眼，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映入眼帘，自己的身体再一次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

    那个光头女孩还活着，但现在也不能说是光头了，因为她的头上长出来稀稀疏疏的红色毛发。

    相比较上一次梦境而言，她脑门上多出一对相称的黑角，瞳孔也变为了暗红色，白色的长袖上多了些破洞，从里面可以看到些鳞片在抽动着。

    脸上沾着些血渍，从味道上来说，那大概是她自己的吧。

    【好。】

    自己毫无感情的应答，而后走在她的前面，按照记忆中的路程走动着，女孩愣了一会儿，也跟了上来。

    虽然还是一样的沉默，但和上一次不同，程空走在了前面，而女孩走在了后面，每走一段距离，前面的灯就会亮起。

    他们幼小的身体，迈着沉重的步伐，像是前往刑场的犯人，就在这幽长的走廊里平静的移动着。

    但是没走一会儿，程空就停了下来，发出了和自己性格相符的声音。

    【我腻了。】

    【什么？】

    女孩似乎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所以自己又回头，看着她朦胧的眼睛自顾自的说着话。

    【九百二十一天前，我还在漫天大雪里寻找方向，也不知道是死了多少次，被一个大叔哄骗，来到了这个实验基地。】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所以就跟来了，再说这里有衣服穿，还有暖和的温度，甚至还有些……我忘记名字了的食物吃，所以我就顺从了他们。】

    【一开始，每天都会有新的实验体进入，而这些实验体的数量在第二百七十一天后就开始锐减了。】

    【在第六百五十三天，就没有实验体在进入了，实验人员也少了许多，大概是基因实验进展太慢了吧。】

    【而到了现在，实验体数量变少，你我成为了最有希望成功的实验体，我依旧是不死的，你也出现了龙的特征。】

    【你是什么意思？】

    女孩后退了半步，被从不言语的一号有些吓到了，防备的架势似乎是想要逃走，而自己对她不做理会，继续说着。

    【但是啊，我玩腻了，就算是给我糖吃，我也懒得玩下去了。】

    自己的身体缓缓的转回去，干涩的眼睛不知道在女孩的眼里是如何，但是从她恐惧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个大概。

    【你也不想继续下去了吧？你每一次注射药剂，虽然会装作不害怕的样子，但是疼痛的喊声却比我还大声。】

    程空感觉到脸上勾起一抹笑容，心中泛起诡异的愉悦感，不顾女孩的想法，继续把话说了下去。

    【我要玩点好玩的，一起吗？】

    …………

    程空猛的惊醒，鼻子上痒痒的感觉忽然间消失不见，他睁开双眼寻找着那触感的来源，最后移动的视线停在床沿的铁栏上。

    那是一只怪异的鸟类，白色的羽毛蓬松，头顶着一撮骄傲的黑毛，翅膀轻轻的放在身上，富有灵性的眼睛盯着自己。

    从表面上看不出它有什么特点，可它的怪异之处不在它的外表，而在它轻轻张开的鸟嘴。

    “你醒了？人类。”

    他迷茫的看着床沿上站立的怪鸟，捏了捏自己的嘴巴，拉扯的痛感传至大脑，看来这并不梦。

    “也不是幻觉哦。”怪鸟补充说道。

    一股凉意袭来，程空不经哆嗦着身子，他摩挲着下巴，而后穿上了衣服，无视这只怪鸟之后的话语，去卫生间洗漱一番。

    却发现往日里唠叨的话语，以及正义的铁拳没有出现，风衣男还有蓝发女都不见了。

    从桌上辨识不出的纸条来看，他们大概是去工作了吧。

    拉开通往阳台处紧闭的窗帘，外面通透的亮光照在自己的脸上，一时间竟然有些刺眼。

    程空眯起眼睛，等到视野恢复之后，那只怪鸟正静静地站在阳台的铁栏上，看着他呆滞的身形。

    “不是幻觉啊？”

    “我都说了不是啦。”

    怪鸟用翅膀捂着头，之前它就已经从其他人口里，对程空的神经大条有所了解，自己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它完全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直接把自己给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