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闭关一结束就遇到麻烦的敌人，还是说这个时间节点本身就……你是怎么被娜斯塔尼盯上的？就是刚才那个黑黑的家伙的主使者。”何萧问道。

    娜斯塔尼，好熟悉的名字，陈星离顿时愣住，意识到这个名字似乎在那个“转生小助手”讲的故事中出现过。

    身份是，自己的爱人？

    妈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有点崩溃了。

    “算了，正事儿不急这一时，这么久没见，陪我去吃点烧烤。”

    陈星离翻了个白眼：“我十几分钟前才见过你。”

    “也对……对你来说，我才刚刚穿越走没几分钟。”何萧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不过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我已经惊讶完了。”陈星离只感觉对方莫名其妙。

    “欸？我当时发现自己就是何天帝的时候，都惊讶了好久。”何萧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很快，学校的废墟上便盘旋着直升机，警车、消防车将整片区域围住，红蓝的闪光的警笛声弥漫在夜空。

    “你是说，你小时候就听说过人族何天帝的故事，直到今天穿越到过去后，才知道自己就是何天帝？”

    陈星离完全没有胃口，脑子里涨涨的，感觉一切都混乱得不成样子。

    自己所生活的历史，自己所相信的一切，似乎与这个世界有所出入。

    “是的，并且我发现，当原本的我出生后，身为穿越者的我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排斥，为了避免引发更大的变动，才不得已潜入亚空间中，一待就是十五年。等原本的我穿越之后，再回来就不会有问题了，只是没想到刚回来就看见娜斯塔尼在对你进行侵蚀。”

    何萧依然爱喝冰可乐，他吞下一大口，似乎很享受气泡在喉咙中炸裂的快感。

    在何萧的故事中，没有“转生小助手”这个AI，没有今晚发生的对话，反而多出了历史的改变：

    那个本就是他自己扮演的何天帝，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所有人的记忆中，出现于二十年前，消失在十五年前，做了无数有利于人类有利于文明发展的事。

    烧烤店的老板知道，路边的小学生知道，刚才那个穿着警服的高级官员也知道，搜索引擎上也写的清清楚楚。

    只有陈星离脑袋空空，如坐梦中。

    “娜斯塔尼是谁？”他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很遗憾，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何萧耸耸肩。

    “你不是人族天帝么？”陈星离对这个回答非常意外。

    今天的意外太多，他已经麻木了。

    “我只是从很多类似的事件中推测出，有一个邪恶的存在，试图侵蚀人类，成为它的傀儡。在国家安全机关的备案中，给予这个假想敌的代号为，娜斯塔尼。”

    何萧一点也没有泄露国家机密的心理压力，侃侃而谈道：

    “侵蚀的方式总是如此，让人看到各种各样奇怪的幻觉，击垮人的精神，手段都是一模一样的，但很惭愧，真正的幕后主使我还没有抓到。”

    幻觉，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都是幻觉。陈星离感觉自己内心轻松了一些，但却立马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中。

    如果这一切都是幻觉，那么那个名为转生小助手的AI是怎么回事？

    它凭什么能预言自己幻觉？

    还是说，它也是幻觉的一部分？

    这样就说得通了……吗？

    陈星离只感觉自己脑袋混沌，仿佛吃了太多肉一般，但刚才一直是何萧在吃，他自己连手中的一串羊肉串都没吃完。

    自己记忆中的历史与何萧描述的历史不同又该怎么解释！

    如果只是幻觉，自己应该和这个世界的上的其他人一样，生活在有天帝传说的历史中。

    “你看上去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是娜斯塔尼让你看到了很恐怖的东西么？”何萧关心道。

    “一般般，不过就是长了眼睛的月亮罢了。”陈星离苦笑着。

    见陈星离没事，何萧转换了话题，两人又聊了一阵，似乎是察觉到陈星离有点累了，何萧放下手中签子说道：

    “真好啊，他们都把我当天帝，虽然我也挺享受的，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这真的让我非常开心。”

    “我只是，感觉这些都发生的太快，还没反应过来。咳，说起来，你比之前成熟了不少。”

    “毕竟有二十年的岁月”，他装作深沉，叹了口气，随即话锋一转：

    “这个时代，某些不安定的东西又卷土重来了，我给你留个信物，等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嗯？信物好像都用完了。”

    何萧拍了拍脑门。

    他本想给旧时好友留个护身符通讯器什么的，但发现自己什么东西都没带。

    陈星离本想问问什么是“不安定的东西”，但被对方的笨拙给逗笑了。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到处发信物的何萧，这形象和自己记忆中的印象只能说是一模一样——不怎么聪明。

    “曰～，好油腻啊！”

    细微声音突然响起，两人都是一愣。

    陈星离自知自己没说话，何萧也是满脸惊愕，烧烤店内只招待了他们一桌客人，小店铺内空空荡荡。

    但他毕竟是天帝，目光瞬间就锁定了发声的存在。

    那是陈星离手上的烧烤竹签。

    “这羊油臭死啦，还有这些该死的孜然粉，搞得我身上痒痒的。”

    那竹签竟然长出了一张嘴？

    木色唇开在竹签顶端三分之一处，不细看只当是一条裂缝，其中有齿有舌，如同微雕艺术品。

    “咦？我说的不是人话吗？”竹签继续道。

    陈星离一个哆嗦就将竹签丢了出去，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何萧显然胆大许多，伸手一招便将竹签捕获，让其稳稳飘到自己面前。

    “你瞪着个大死鱼眼珠子看啥呢？离我远点！”竹签似乎有点惊恐。

    “你干的？”何萧满脸狐疑地看着陈星离。

    陈星离满脸都是大写的懵字，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相似的事情，就在不久前，自己的笔似乎也变得怪异，但自己只当是错觉。

    何萧抓过陈星离的手，看了一眼后脸上疑惑更深：“没什么异常。”

    他思索片刻，将汤碗中的勺子放到了陈星离手中。

    被自家好友怀疑的感觉，真是有点难受，但陈星离明白，这是必然要面对的事情。这种怪异东西的产生，或许还真和自己有点关系。

    “捏十五分钟。”何萧说道。

    陈星离点点头，抓着那勺子静静等待着。

    “你竟然敢亵渎我主，你这个白头发的死鱼眼矮子，别用你肮脏的手触碰我伟大的主人！”竹签的声音细小但高昂，中气十足。

    何萧手指微屈，那竹签瞬间在空中化作齑粉，消失不见。

    陈星离为它默哀了五分之七毫秒，明白这一切的缘由大概是话语中代指身高的那两个字犯了忌讳。

    小矮子最不喜欢别人叫他矮子了，虽然他确实不高。

    “我对此完全不知情。”陈星离坦白道，竹签说话不是他怂恿的，对方称呼中的“主人”同样让他感到不知所谓。

    “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两人静静坐着，很快，陈星离便感觉到手中的东西开始动了起来。

    圆形铁勺倒立着站起，那圆圆的勺肚内凹面竟然长出了五官。

    “头发，我想要头发，伟大的主，你能赐予我头发吗？”

    它的勺肚外凸面光秃秃的，反光中映射着何萧陷入沉思的面容。

    陈星离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的手究竟怎么了？随便摸个东西都能让对方活过来？

    “要不你杀了我吧，我怀疑我在做梦。”陈星离为自己默哀道。

    好友已经是人族天帝，自己却变成了妖邪怪物，真是可悲可叹。要是不小心变成了大反派，陈星离还能大呼刺激，起码是一次跌宕起伏的经历。

    何萧的力量自己刚才已经见识过了，将钢筋水泥化为废墟不费吹灰之力，而自己呢？指挥竹签子大军、一次性筷子大军、刀叉勺漏大军来和他一决高下吗？

    想想都搞笑，不如直接体面点。

    他闭上眼睛。

    但却突然后悔：“如果砍手能够解决的话，能不能不杀我？”

    何萧噗呲笑出了声：“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你不是在想如何斩妖除魔，解决我身上这种诡异的异变么？”

    何萧严肃道：“不，我在想假如你之后谈恋爱找女朋友，跟她牵手逛街后会发生什么。”

    陈星离哑然，好友的脑回路总是让他无话可说。

    “头发，头发，呜呜呜，我没有头发，我好可怜。”勺子的哭声响了起来。

    陈不想理会勺子，因为他也没有在铁皮上生发的本事，看向何萧：“我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何萧拿起可乐罐，喝了最后一大口，随后抬手将空罐子粉碎：

    “所以这是你完全无法控制的能力对吧，无法控制施放，也无法让已经异变的东西恢复原状。”

    陈星离点点头。

    何萧继续道：“我看过你的手了，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人类最普通的细胞结构，没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也没有娜斯塔尼侵蚀的残余。所以你如果想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看着何萧无奈地摊开双手，陈星离慌乱的情绪反而消失了一些。这位天帝似乎很有自信，完全没把自己当成怪物啊。

    “你的头发能不能分我一点，白白的，会发光的头发好漂亮。”勺子转身看向何萧。

    “你没有喉咙，没有声带，没有胸腔和头骨共鸣，究竟是怎么说出人话的？”陈星离对勺子问道。

    勺子懵了：“伟大的主，我不知道呀，毕竟我只是一只勺子。”

    “你没有脑子，没有语言中枢，究竟是怎么理解话语的意思并产生说话的欲望的？”陈星离继续问道。

    勺子垂下头：“伟大的主，您知道我没有脑子，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陈星离看向一旁的何萧：“你有科学家朋友吗？”

    既然是天帝，刚才和警察的交谈中也暴露了他显然和政府上层有关系，认识点教授院士也不是不可能。

    “你以为我没研究过自己吗？”何萧眼中神色变得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