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好像只是我藏起来的一块大脑。”勺子思考了半天，得出了结论。

    在多托利安眼中，那陈星离惨叫一声后瞬间崩塌，变成一块小小的白色固体，被勺子一口吞了下去。

    “抱歉，你们继续。”勺子心满意足地看着多托利安，它摸着肚子，凭空斜躺着，就好像一个吃饱喝足了之后在沙滩上晒太阳的富翁。

    而那道何萧形状的身影也沉默了，似乎觉得眼前情形过于诡异，索性不再理会，同样看向多托利安：

    “你希望活着么？何萧很希望你活下去，但你所要承受的代价是巨大的痛苦。”

    “说什么傻话呢，能活我绝对不死。”多托利安吐了口气。

    下定决心，今后给何萧做牛做马都行，但绝对不再接近陈星离一步。

    自己竟然还想着将他收做徒弟，真是失心疯。

    他并不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有什么错，何萧会死是何萧自己说的，自己又有没咒他，只是想激厉一下陈星离而已。

    如果那小子不不够强大，很多秘密确实没办法告诉他，那些游荡在深空中的存在最喜欢这种弱小的“开门者”了。

    无论怎么看，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合理的。

    但是何萧竟然完全没提这里面的危险所在，难道是想坑自己吗？不至于，坑自己毫无意义，或许这位天帝根本没有他自己吹嘘的那么无所不知。

    “动手吧。”他深吸一口气，等着何萧设下的禁制复活他。

    一道剑光闪过，这无垠宇宙中的一切被劈得干干净净。

    “细胞中诞生的细小意志我帮你清理了，但有一些比较大的东西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这是多托利安耳边的声音。

    他一醒来，那凝固的时空顿时破碎，只感觉自己全身都消失了，血肉散落，骨骼外翻，肌肉错乱。

    “嘿，你怎么醒了？”多托利安的心非常惊讶。

    “靠！”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多托利安差点又死过去。

    勺子凭空出现，跳到了陈星离的手里：“伟大的主，我又看到了很有趣的事情。”

    地上的血液迅速回流，多托利安的身上燃起金炎，皮肉消散又生长，场景狰狞。

    “帮我把脊椎拧一下，第七节好像有点歪。”他喊叫道。

    随后便看到何萧出现在他面前，这个凄惨的老人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原本忐忑的心情瞬间平静。

    何萧也没多说，隔空拨弄起多托利安的骨头。对于有用的人，他向来不吝啬帮助。

    很快，手臂、胸背、双腿都修复得差不多，只剩那些蹦蹦跳跳的内脏。

    “老家伙有两手啊。”多托利安的肠子有点惊讶。

    “这些怎么办？”何萧指了指心肝脾肺胃胆肠……

    “……你没有办法吗？”多托利安咬着牙，痛苦问道。

    何萧看向陈星离，陈星离也只能摇头：“我只知道，如果喂他们吃我，那么他们的智力可能会提高。”

    “不止智力，伟大的主人，我发现我可以走进别人的幻想里，刚刚我就看到了老家伙的内心”，勺子得意说道。

    “这小子绝对是个邪神，该死。”多托利安嚎叫道，他口中的“小子”，指的当然是陈星离。

    陈星离看向自己的右手，突然觉得这一切还蛮有趣的。

    似乎是脑袋爆掉后，思绪变得更通畅了。

    …………

    何萧来上课了！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一中，每个人都知道何天帝在高二15班，每个人都知道何萧就是那晚从怪物手下救下全校人的何天帝，虽然新闻上不是这么说的，但师生们也不是傻子，能大致领会封锁消息的必要性。

    何萧手里把玩着一枚单片眼镜，那是来自多托利安的“洞察”。

    这老家伙的发明总能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派上用场。

    他将单片眼镜放到左眼前，看了陈星离一眼：“果然，坐近教室、打开书、写题目都能提高你的精神稳定性。”

    透过“洞察”，他能看到，陈星离脑袋上的红光衰减了许多，几乎已经很难看到情绪波动。

    “镇定？”陈星离抬头问道。

    “镇定！”何萧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在这种情绪下，你手上的笔大约一个小时才会被侵蚀，你可以每节课休息一次。”

    由于有大衣飞速被侵蚀、自己碰一下就被侵蚀、何萧碰了之后没啥变化等异常实验数据，多托利安用一晚上的时间重新整理了之前的实验，新添加了陈星离的精神状态作为变量，这次改进，使得此前许多不准确的数据都有了解释。

    在“深眠”、“冥想”、“镇定”、“平和”、“活泼”、“激动”、“跳脱”、“疯狂”等不同的精神稳定度下，侵蚀物品的耗时也会不同。

    初步观察到的规律是，精神愈不稳定，侵蚀物品越快。虽然这只是初步结论，但在夜晚的睡梦中，多托利安又进行了补充实验，基本证明了这一理论在精神比较稳定时的预测准确性。

    简单来说，就是实验数据非常符合预期。

    于此同时，结合之前实验的平行结论，例如物体结构越复杂越容易被侵蚀，物体越小越容易被侵蚀，众人对陈星离的右手有了一些基本的认知。

    类似水、空气这种物体，就很难被侵蚀，即使体积很小，所需的时间通常也需要以小时来计算。

    而像人体、动植物等极为复杂的事物，则非常容易被侵蚀。即便是在深眠状态下，侵蚀耗时也只需要几分钟。

    观测陈星离的精神稳定程度瞬间就被提上了日程，但多托利安现在一看见陈星离就要进行深呼吸，根本没办法执行这项工作。

    索性就把“洞察”送给了何萧，他真的丝毫没有心痛，因为他的心在一刻不停的骂他。

    “嘿，老东西，你放我出来！”多托利安的心说道。

    “该死，算我求求你，陈星离，你赶紧掌握你这该死的能力，然后让我这该死的心、该死的胃闭嘴！”

    多托利安的胃：“老朋友，我想吃炸虾怎么了？我只不过是提出了合理的建议！”

    多托利安的精神稳定度很低，并且在可以预测的未来，他的稳定度肯定都提不上去。

    随后众人便发现，学习、看书、过正常的生活，能很好地提高陈星离的精神稳定度。

    在他未能完全掌控自身能力的情况下，三人达成一致，让陈星离保持比较稳定的精神会更好。

    而陈星离也没再提想要消除自身能力的事了。

    看着好友认真地写着卷子，何萧叹了口气。

    这次的发展和之前完全不同，也不知是好是坏。

    一回来就遇上娜斯塔尼的部下，陈星离的异变，这次的发展从一开始就和之前的循环截然不同。他之前以为这一切只是偶然，本不打算理会，只是顺手帮好友一下，顺便给多托利安这家伙找点事做。

    根据此前循环的认知，这老家伙一直很靠谱的。

    当然，只是相对其他超凡生物而言。

    “找到老多的孩子了吗？”陈星离边写作业边问道。

    由于何萧是天帝，所以二人再也不用担心上课讲话被发现。在其他同学和老师看来，何萧与陈星离都只是正襟危坐着听讲。

    不少人也会时时转头看向何萧，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位都已经是天帝了，还要来上课，难道说知识真的是力量？

    有可能只是分身？

    何萧根本不是天帝，只是长得很像？

    他闲的慌？

    众人的心里都有猜想，但也没人当面来询问。

    “没有，甚至连痕迹都没留下，它似乎没有破坏万相的意愿，我也认不出那是哪位老朋友。”何萧答道。

    这件事他已经间接告诉了官方，但直到目前为止，那个从多托利安肚子里跑出去的东西都没有被找到。

    “说起来，我应该算是它爸爸。”陈星离正经道。

    何萧陷入沉默，片刻后才问起其他事情：“勺子呢？”

    “我让它去给老班道歉了。”

    “那不得给老班吓死？”何萧已经知道昨天发生的事。

    “应该，不会吧，毕竟我有你背书，勺子有我背书，老班一直都很能听人说话的。况且勺子应该去他的幻想或者梦里道歉，不会直接出现在他面前。”

    陈星离突然想到，要是自己能现场看看老班的表情就好了，肯定很有趣。

    “咳，有你这样的好学生，老班真是有福气。”何萧无奈道。

    陈星离放下笔：“有什么不对吗？”

    何萧再次拿起“洞察”，发现陈星离的状态已经变化为“活泼”，情绪的波动并非渐变，往往会一瞬间跨越层级。

    “手别碰到桌子。”何萧提醒道。

    陈星离吐了口气，试着平复情绪：“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都说了有灾难在不久后发生，我们为什么不尝试去阻止？在这里浪费时间研究我的手根本没什么意义。”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能力有用，这是个诡异的能力，是个吓人的能力，甚至可以说是个恶心的能力，但唯独不是有用的能力。

    他不能像何萧那样飞天遁地、杀敌救人。

    “这个问题，我也没法回答你，我只能说，在千万次失败中，你都没有产生这样的变化。或许我已经魔怔了，但我不得不相信，你能带来变化和转机。或许我还能再循环几千万次，几亿次，甚至数十亿次，它不会结束，但……”

    何萧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