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王的统治是自然的，也是必然的！过去的兼并战争已经证明了，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试问牛羊虎狼尚且有领头者，难道身为强者的领袖多占有一些资源便成不公了吗？我建议阁下还是去批判大自然吧。”

    “我承认阁下的理论很强，但假如，我是说假如，奴隶与贵族之间的主仆关系只不过是靠暴力来使一部分人臣服，平民与奴隶的差异也只是由约俗规定，这些人为因素难道就是自然吗？

    敢问阁下如何反驳呢？”

    在一处小型广场上，两派天使正在进行辩论，因为人数太多，许多人都站在宫殿的走廊处。

    罗塞尔等人坐在空地中间的位置，这些智者虽然不认识华昭，但看到他能站在罗塞尔的身边也没有多问什么。

    “鄙人认为两位的言论都有不妥。”

    “哦？请赐教。”

    “我认为不管是自然论还是协约论，这都不是真理，平庸者低下是因为他想成为奴隶，杰出者高贵是因为……”

    “找打！”

    “卑劣的诡辩派滚出去！”

    那人还没说完便被之前激烈辩论的天使抓住混合双打，原本还算有序的人群瞬间混乱起来，仿佛狮群之间的内斗。

    一部分人没有被波及到，希姆德和苏赫显的十分淡定，保罗则是早就站在远处安静沉思。

    华昭思考，虽然略有不同，但这场不同思想的碰撞像极了过去雅典文明，贵族派与民主派之间的辩论。

    而这两派虽然代表的阶层和社会构想不同，但却同样都是唯心史观。

    希德姆微微皱眉，以前的他更多关心理论本身，但成为华昭的历史讲师之后他开始反常地思索起辩论者的身份背景，和其所支持这些理论的社会原因。

    看着吵闹的天使们，苏赫站起身高举双手示意众人安静。

    吵架中的人无论是谁都逐渐平静下来。

    苏赫能有这么高的地位不是因为他有个当禁卫军头领的侄子，也不是因为他曾经作为天宫王华榷的”家庭教师”。

    而是因为他多年以来致力于发展教育事业，虽然提出的“公共教育”的理念没有被认可，但许多人却因为他得到了学习知识的资格和教师这种铁饭碗。

    “既然大家争论不休，那不如我们听听罗塞尔阁下的意见。”

    众天使知道大戏要来了，他们有太多人希望看见罗塞尔这个老不死的跌落神坛。

    罗塞尔微微点头，嘴角挂着一丝不明的笑意。

    “诸位。”他先是用传统的礼节问好，接着便开始了演讲。

    “诸位都明白，文明的发展道路是曲折多舛的。”

    “历史和研究已经告诉了我们，天使一族经历了太多复杂的苦难。陨石撞击，火山喷发，再到战争瘟疫以及人文衰退。”

    “各种阻挠下，天使的基因被迫进化，最终成为高等智慧的生命。”

    人席中有人坐不住了，开口道：“阁下到底是想证明什么？”

    “闭嘴！不要打断罗塞尔先生的讲话。”

    罗塞尔微微拍手，“这位先生，抱歉，我正要说到重点。”

    “而随着文明的发展，不同职业的诞生，天使之间能力的高低差异便显现了出来。”

    “就是因为天赋与能力的差异，资源开始高度集中于少部分天使。在我看来，这是顺应自然的进化规律的。”

    罗塞尔此时微微朝华昭看了一眼，示意该他发挥了。

    见华昭却没有动静，罗塞尔只能继续正色道：

    “所以，能力较强者应占有更多资源，因为资源只有在他们手里才能发挥最大价值，随之也需要承担更多责任。”

    华昭不是没有注意到罗塞尔的眼神暗示，而是他有些听懵了。

    罗塞尔的话和动漫里神圣凯莎的“神权主义”太像了。

    只不过罗塞尔显然是为了给华榷这些奴隶主的统治作辩护，凯莎则是认为资源最集中的那个人是最公正权威的“神”。

    华昭摇头将这个想法从心中除去，两人身处的环境和经历完全不同，怎么能一概而论。

    “请问罗塞尔阁下，哪怕占有资源更多的天使确实有能力肩挑大任，但这些人之中就没有恶人吗？”

    罗塞尔将目光转向了人群中一名不起眼的天使，“这是不可否认的，但请问什么是恶？什么又是善？”

    “知识即是善，无知即是恶。”

    苏赫罕见地开口替那名天使回答问题，随后补充道：“当然，我还是保持过去辩论的意见，道德的观点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但我们要保持对朋友行善，对敌人行恶。”

    保罗听完微微低头，他并不完全认同苏赫的观点，他觉得善恶需要加上一个前提和客观标准的话，那就是法度。

    罗塞尔稍微思索便回答道：“是的，这群人中并不全是好人。但他们因为占有的资源较多，有能力接受良好的教育，能用骑士的戒条束缚自己的行为。”

    “相比之下，平民与奴隶步入歧途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罗塞尔不禁略微愤愤地看向华昭，“更何况，如果没有高尚的人格的话是不会获得那么多资源的，即便暂时得到，也是守护不住的。”

    “就像当年华榷王统一天使各族，那些统治者中就没有杰出者吗？不，是因为华榷王比他们更强，所以才能开创天宫，这证明了华族基因的优越性，也证明了进化理论。”

    “难道不应该让资源集中在这种人身上吗？”罗塞尔寻思他都说到这里了，华昭怎么还不出来配合他，难道他找错人了？

    华昭有些无奈，他知道要利用罗塞尔就要先取得其信任。

    但罗塞尔的理论能说服大多数人，身为穿越者的华昭却很难接受。

    毕竟这吹得也太过了，说华族的血脉优秀，那他这个华榷的亲儿子怎么没感受到？

    苏赫观察着华昭和罗塞尔的神色，觉得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希德姆想的要复杂得多。

    这时，之前一直沉默的黑袍天使站了出来，“鄙人杜伊，想请教罗塞尔阁下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