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边呢

第三十八章

    万县码头,各型船只来往如梭地穿行,低沉而穿透力极强的汽笛声不时响起。

    白邙站在码头的廊桥边,眼看着田光顺随着人流到了甲板,转身一边向他挥手,一边催田甜赶紧上去。

    田甜还站在白邙身边,依然是那一袭飘然的米黄色风衣,被阵阵江风撩起,如一面猎猎飘舞的彩旗,乌黑的长发束成一个马尾披在背后,阳光而又秀美的脸庞,扑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

    又一声长长的汽笛响起,白邙说:“干妹,快上般吧,到上海去了多保重些!”

    他头一天陪同田甜,从银行取出了她所有的存款,连同他还给她的那五千块钱,到邮局全都汇到了上海他舅的名下,以便她到后再取用。

    田甜轻叹一声,道:“嗯,干哥,恐怕得好多年见不到了,心里好象有好多话,可又不知道说些啥子,总有一种古代将士出征的感觉。”说罢,她又轻张双臂,“敢不敢拥抱一个?”

    白邙很犹豫,仿佛四周所有的目光全都火辣辣地聚中在他的身上,可是又不好拒绝,只得讪笑着道:“还这样啊,我们这边也不兴这个呀!”

    田甜嘟着嘴道:“不愿意就算哒,我也不强求你,还找那些理由!”

    白邙与田甜相处这段时间以来,没有任何心理压力,而且特别喜欢她那种热情奔放,直接得甚至有些自作主张的性格,现在回忆起来,却没有任何不愉快的时候,尤其她帮自己开服装店那两天,不知疲倦的忙里忙外,操了不少的心,尽了不少的力,他和芈璐都非常感激。此时分别,到底还是有些留恋不舍,便转过身子,张臂相迎。

    那些上了甲板的旅客立马想一阵呵呵的起哄声,田甜倒还沉静,反而是白邙徘红着脸不知如何是好,本想用点力,却又觉得不妥,她可是除了芈璐以外,自己拥抱的第二个女人。

    田甜略带伤感地在他耳边说道:“干哥,我会想你跟璐姐的,不许把我忘了哈!”

    白邙动情地说:“绝对不会的,干妹,我们会经常念你的,到了记得给我来信!”

    田甜点点头,松开了白邙,在一片哦哦呵呵的起哄声中,慢慢地迈步走上廊桥,那只戴在右腕的绿色手镯,随着她移动的步子前后摆动,直到客轮离开码头,船头调转方向,向江心漂去,船尾掀起白色的浪花,逐渐消失在那迷蒙的江雾里,而田甜的那只玉镯,那双纤手,那张脸庞,那头秀发,那袭飘飞的风衣,就一直定格在了白邙的脑海里。

    由于张玉春要在家照顾田馨和田点点,而且过不了多久,田光顺还要回来,她也要跟他们一起去上海,并没有多少离别愁绪,只是将他们送到公路上,没有跟随着一起到万县码头。田甜姨父黄师傅头一天就押着最后一批货物早已装载了船上,因此,送走他们后,白邙就去服装批发市场进了一些服装,一个人开车回返,一路上,心里竟有些失落。

    回到店里,已快到下午三点,芈璐担心他没吃中午饭,特意给他在锅里热着,待他从车上往下搬的过程,就端到了桌子上等着。

    服装生意仍然比较好,刚进的服装还没上架,就被三个人买走了几件,白邙见芈璐又要做生意,又要做饭收拾屋子,便知道她这一天忙得不歇脚手,既感到满心的幸福,又有些心疼她,匆匆将饭菜刨进肚里,就急忙去洗锅碗,却被芈璐抢了过去,说:“哥,你都跑了快一天哒,坐那歇会儿,以后的锅碗你莫沾,让我一个人洗。”

    白邙抢她不过,只得由她,自己笑坐到柜台前,翻看起账本,笼统估计,一天下来,也有八九百的入账,心里也就高兴起来,送田甜离开后的那种愁绪便随之渐渐消散而去。

    芈璐洗过锅碗,擦掉手上的水渍,出来帮两个顾客试过衣服,就坐到白邙身边,着看他收钱记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白邙记完账,说:“后天许波和陈慧就要结婚,到时我两个一起去哈!”

    芈璐说:“中午还是晚上?”

    白邙笑道:“肯定是中午啊,哪有晚上办喜事儿的,中午办完,晚上就该闹洞房了。”

    芈璐说:“哎呀,中午正是人多的时候,我也去的话,那店里啷个做?”

    白邙笑道:“嗨,就这么一个非常要好的同学,亲得跟自家兄弟一样,无论如何也得去,生意哪还有做完的,我们去参加完他们的仪式,吃完饭就赶紧回来,他们一直没见你呢,早就要我带你去跟他们见一见。”

    芈璐笑道:“我去还不给你丢人的!”

    白邙看着芈璐,笑道:“哎,妹娃儿,你可莫要轻贱自己,你本来就恁个好看,别人只有羡慕你的份儿,我是跟着你沾光呢,哪里可能丢人!”

    芈璐笑道:“只要你不嫌弃就行,别个我不管!”

    白邙盯着芈璐,捋了捋她额前的头发,认真地说:“妹娃儿,我要是嫌弃你,那我还不成了畜生!”

    芈璐温柔地抓住白邙的手,眼波如水地笑道:“哥,我信你。”突然又想起什么,“哎呀,后天也是我哥结婚,那啷个做?两个冲突哒!”

    白邙一愣,想起芈母交待的话,说:“哟,还真是哈!”皱着眉头沉吟良久,又道,“要不恁个,中午还是先去许波他们家,毕竟我们交情很深,你哥那里不过是凑个人和,其实他们也没把我们当回事儿,你妈说的是吃个饭就走,也不希望我们在那里呆太久,干脆在许波家吃两口,回来赶你哥家的晚席,既不显眼,也尽了礼数,下午还可以在你们家呆一呆,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把你妈接下来,你也放心,我们也安心,妹娃儿,你觉得啷个样?”

    芈璐正要回答,又进来三个顾客,忙起身迎上去。

    三个人挑选了一会儿,却只有一个人买了件衣服,芈璐接过钱来递给白邙,说道:“哥,我觉得你安排得很好的,反正我哥也没把我当妹妹看,我们去也不是看他的面子,无非是不想让我妈老汉儿为难,我们去哒过后,就在席面上坐一坐,喝两口汤就回我们家,下午刚好给他们把衣服洗一洗,晚上再给他们做一顿饭。”

    白邙点点头,道:“嗯,要得,明天我们还得给你妈和我妈他们多买点东西,对哒,还要多称点肉回去!”

    芈璐就想起家里的猪全被哥哥霸过去的事儿来,心里不免又恨起他来,不由得叹了口气,白邙就搂着她的肩膀,道:“妹娃儿,你可莫怄气哈,你要一怄气,我都跟着难受!”

    看着又有人进来,就把芈璐按在凳子上坐着,说:“你莫起来,歇会儿,我来!”

    芈璐笑道:“哥,他们又不往你身上比试衣服,还不如我去呢!”

    白邙笑着摇摇脑袋,自言自语道:“唉,还是要进些男式衣服,免得我除了收钱记账啥用都没得。”

    又想起田光顺家的车还没去换回来,本来他们说是让他开着,家里反正也不怎么用,跑哪里还快些,言外之意也比较有面子,但白邙并不在意面子不面子,用着他们的车,就觉得就如同占了他们家的便易,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看看店里芈璐一个人完全能够应付得了,于是就跟她招呼一声,就开车走了。

    转过桥头,正好从温泉下来一辆公共汽车,人群涌下车来,占据了半条公路,白邙就停下车等人群散开,却发现许波也在人群当中,就按了几下喇叭,伸出脑袋喊他。

    许波一见是他,跑过来就伸出了拳头,笑道:“格老子,几天不见,更拽哒哈,啷个,又换车哒?”

    白邙连忙缩回身子,笑着问道:“格老子,我脚还踩着刹车的哟,你下来做麽子,上车不上?”说着摇下车窗。

    许波钻进车里,说出了他到城里来的意图,原来是请他二姨父明天早点上去,后天他结婚时帮他们家当支客式(当时风俗,相当于招待客人,安排琐事的临时总管)。

    白邙问:“你今天还回去不,用不用我开车送你?”

    许波道:“今天不回去哒,明天还要买些东西,跟我二姨爹一起上去。”说罢又打量起车子,问:“赚大钱哒,又换了辆新车?”

    白邙道:“你就晕我嘛。”于是就将他送田光顺和田甜到万县,以及现在去换车的事儿说了。

    许波听了,坏笑道:“你干妹妹走哒你不想她唛?格老子,早晓得你有这么个漂亮的干妹妹,我就把我媳妇甩哒,去追求她哟!”

    白邙瞋了他一眼,笑道:“格老子,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哈,三句话不离本行,啷个,还嫌揪你皮子的人少了唛,后天你们结婚的时候,小心我要大闹婚堂哦!”

    许波连忙求饶,笑道:“算哒,我错哒行不,到时你可得放我一马哈,要不然,你们结婚的时候,我直接把你媳妇背起跑!”说完犹豫了一会儿,拉正脸色,看着白邙,“哎,我说,还有个事,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要办。”

    白邙奇怪地问:“麽子?”

    许波说:“胡小霞还在医院里,还是应该去看看她?不说别的,就冲她那一番情意,再说她毕竟又得了病。”

    白邙有些为难,没有答话,他真的不愿意面对胡小霞,总觉得见她一次就要伤害了她一次,而自己也要受一次煎熬和责备。

    许波见他不说话,又道:“就算你们之间不存在那回事儿,就当普通同学,关心关心总可以吧,万一她真要是脑壳里头长了瘤子,说不定往后想看她都看不到哒呢!”

    白邙沉思片刻,转身面对许波,说道:“看我啷个不想去看,就怕到时她要情绪一激动,万一加重了病情呢?”

    许波道:“应该不会吧,她虽然是一个用情很深的人,但从没见她情绪失控过呀,要不恁个嘛,我陪你一起去,她真要情绪激动了,我也可以帮忙安慰安慰,你说啷个样?”

    白邙想了想,道:“那行嘛,这样,你先去帮我买点水果和营养品,我马上去把车换回来,到时我到医院门口找你,多则一个小时,少则半个小时我就能赶过来。”

    许波点点头,笑道:“要得,这才有我们男人的气概,唉,要不我去你那个服装店里等你,看看嫂夫人迷人不,如果长得好看,我直接把她拐起跑,连婚都不结哒,跟她私奔算俅!”

    白邙猛一巴掌拍在许波的背上,疼得他直咧嘴,笑道:“哎哟,格老子,要我的命唛,我媳妇肚子里可是怀着细娃儿的哈,到时都得由你出钱养哦!”

    白邙笑道:“可以啊,可惜,现在政策不允许,要不就让你媳妇给我当小媳妇儿!”

    两人说笑几句,许波就下了车,白邙直奔白鹤粉条厂,简单向张玉春说了送行的经过,借口还有点急事,过几天再来看他们,就匆匆告辞,开着自己的货长安就急着往回返。

    不到四十分钟,他就赶到了县人民医院的门口,许波已经问清胡小霞现在的病房,正坐在医院门边一个花坛台沿上抽烟等他。

    白邙塞给许波一百块钱,他瞪着眼急道:“啷个,耍我嗦,看不起人唛?”

    白邙道:“接不接嘛,不接我立马就走,让你一个人去看!”

    许波忙道:“接接接,格老子,我怕你不行嘛!”

    快到病房门前,白邙便立住脚步踟躇不前,许波怕他反悔,立即抓住他的后衣领,笑道:“不是男人唛,格老子,还能一刀把你宰哒,别忘了,你可是裤裆里吊着几两个锤子的哈!”

    白邙又想甩他一巴掌,无奈手里提着水果和营养品,只得拿眼睛狠狠睕了他一眼,挣脱许波抓着他后领的手,横了横心似的,挺着胸走到了病房门口。

    敲开房门,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把两人迎了进去,却是一间设施齐全的单人病房,胡小霞手里拿着一本《词选》,正斜卧在病床上翻看,上身穿一件天蓝色高领薄毛衣,头发从两鬓散乱地垂在胸前,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下身被一床白色的被子盖着,被子上凌乱地摆放着几张抄写过的硬板纸。

    一见白邙,胡小霞一脸惊喜,又有些不知所措,非让他俩先出去等一会儿再进来,弄得两人很是尴尬,只得讪笑着退出门去,等了近二十分钟,才见她拉开房门,微笑着站在门口迎接他俩。

    此时,她显然经过一番梳洗,波浪发被两只发卡别在脑后,似一面黑色的瀑布披肩而下,脸上淡施脂粉,略带红晕,细长的眉毛下,眼波流动,嘴唇描了些浅色口红,嘴角微微上翘,似带微笑,高领毛衣外边套了一件乳白色长款收腰西服,下身的西裤与上衣同色,脚上的浅红色高跟鞋里隐约可见黑色的袜子,整个人显得端庄优雅而又有几分妩媚,全没有一丝病容。

    等两人进了房间,各在一张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了,胡小霞轻声笑道:“没想到你两个会来,刚才有点不好意思。”

    中年妇女分别给两人倒了杯开水,白邙连忙起身道谢,胡小霞道:“给你两个介绍下,这是我妈,自从我进医院,她就请了长假,一直服侍我。”又转向她母亲,先指着白邙,“妈,他两个都是我高中同学,这是白邙,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两个还在一个诗社里边呢!”

    胡母打量着白邙,微笑道:“哦,个伙子长得蛮精神的嘛!”

    胡小霞又指着许波,道:“这是许波,上次来看过我。”

    胡母又哦了一声,胡小霞问许波:“哎,许波,你们不是要结婚的嘛,哪个时候,陈慧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许波忙笑道:“后天,她回她家忙去了,我来之前,还说让我代她问候你呢!”

    胡小霞道:“呦,那我参加不了你们的婚礼哒,先前还说过要参加的呀,妈,一会儿你帮我去买一床蚕丝被送给他们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胡母答应了一声,只听胡小霞道:“嗨,好快,你都将为人夫了,感觉刚毕业没得好久一样,不过你两个在一起真的很好,有点‘女曰鸡鸣,士曰昧旦’、‘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的意味儿。”

    许波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们就是一起过日子,没想啷个多,无非就是性格还合得起,哪晓得啥子女曰士曰的哟。”

    胡母插话道:“两个人一起过日子,就是要性格合得来,她成天就是诗啊词啊的,唉,真是愁得很!”说罢,一丝忧虑挂在了脸上。

    白邙一直没有说话,眼睛斜看着桌面一张上胡小霞抄写的两首词,一首是冯延巳的鹊踏枝:

    谁道闲情抛掷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

    日日花前常病酒,敢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

    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一首是刘彤的临江仙:

    千里长安名利客,轻离轻散寻常。

    难禁三月好风光。

    满阶芳草绿,一片杏花香。

    记得年时临上马,看人眼泪汪汪。

    如今不忍更思量。

    恨无千日酒,空断九回肠。

    字迹略显无力,轻飘细软,又缺些规整,揣摸词中意韵,便可推知她在抄写时的心境和那种愁绪满怀,孤苦无奈的神态,想到她一个人困在病房里,虽有母亲陪同,到底难以排遣心中的苦闷,不由得对她多了些同情,可又感觉她似乎把整个身心都投入到了诗词之中,自己把自己禁锢在了诗词所渲染的气氛里,不免又有几分担忧,听了胡母的话,本想也劝她多与人聊聊天,或者出去散散心,又怕她产生误会,只好闷在那里不作声。

    果然,只听她说道:“唉,你们是不晓得,要没得诗词,我就跟没了魂儿一样,还过得有啥子意思!”

    白邙忍不住皱了皱眉,轻言道:“小霞,其实诗词是来源于生活的,我们要欣赏诗词,首先还是要欣赏生活,生活中的喜怒哀乐比诗词要丰富得多。”

    胡小霞转脸看着白邙,微笑着问道:“白邙,你说,有些情感,生活中有那么容易体验得到吗?”

    白邙顿时红了脸,他知道她所问何意,无非就是她追求的爱情,却遭到了拒绝,她不从诗词中寻找些慰藉又从哪里寻找呢?

    寻思片刻,便笑道:“小霞,你说得很对,有些情感确实无法从生活得体验到,但是,小霞,生活毕竟是真实的,可能没有诗词所描绘的那种意境和情感,但它可以让我们体会到许多诗词中所没有描绘出来的东西,有些诗词,其实也只是诗人或者词人的一种臆想或者追求,他们也没有真正感受到。”

    许波怕两人就此争论起来,忙道:“你们说的都不错,可惜我弄不明白,小霞,等你病好些哒,如果有时间,我们找几个耍得来的,一块出去转转,搞点野炊,在山上去吼几嗓子,保证嘻嘻哈哈的让你笑痛肚子,白邙,到时你也必须一块去哈!”说毕,就冲白邙使眼色。

    白邙会意,笑道:“呵呵,其实我也不懂,到时一定参加,你组织,我开车,听说有什么叫三生桥的地方,好看得很,小霞,到时我来接你!”

    许波赶紧道:“那必须你开车呀,难不成还让我们走着去,还没到天就黑哒,开春过后,如果小霞身体能行的话,我们就组织一次,阿姨,你看行不行?”

    胡母笑道:“行是行,就怕她懒得出去,还有......”

    其实她倒真希望女儿能出去散散心,从毕业以来,胡小霞还真没有出去玩过,不是在家看书,就是上班,偶尔看看电影,也基本上一个人,其实,她更担心的是女儿的病情,目前医院的几个有经验的老医生都没形成一致的意见,有的说她可能是脑膜炎,有的说她可能是脑袋里长了瘤子,也有的说她是神经衰弱,也有的建议让她去重庆或者成都的大医院看看,这几天她已经跟丈夫商量好,决定还是送她重庆西南医院和成都华西医院分别检查治疗一段时间,看看哪里有效果,再也不能耽误在这里了。

    许波怕胡母说胡小霞的病情,惹得她心生绝望,就道:“阿姨,你莫担心,有些病其实只要心情一高兴,没准自己就好哒,小霞原来身体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嘛,我们一起读书的时候她多健康,还参加过运动会长跑,女生只有她能跑下五公里,是吧,白邙?”

    白邙忙道:“唷,还真是耶,你说我也想起来哒,当时她还是跟男生一起跑的,许波当时也参加了,后来他跟我说,他被被前边两个甩开的时候,怕拿不到名次,故意把那两个绊倒了,最后,他虽然跑到了第一名,但被判犯规,结果得了个倒数第一。”

    许波跟着白邙的述说应和着,配合地做出他当时使绊子和那两个同学摔倒的动作,逗得胡小霞和她母亲哈哈直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又说了些在学校时的趣事笑话,一时间,病房里一改往日的沉闷,倒也充满了许多欢乐。

    说笑了半个多小时,胡小霞就催她母亲去给许波买结婚的喜被,白邙本要跟着一起告辞,却被她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