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六门传

第七章 惠岸忆苗疆往事 ,金蝉子怒斩阳炎

    “还有一事孙儿多年来疑惑不解,望师尊为我解惑。”

    “玉儿你困惑何事,但说无妨。”

    “就是我体内金蝉蛊一事,父亲以前总说按您教的法门为我自小种蛊,却又不告知孩儿此中来龙去脉,每当孩儿遇到危难之时,总会感受到此蛊会救我性命,但正当孩儿想用此蛊之力时,却又不得,甚为苦恼,望师尊赐教。”

    “哦,你困惑的是金蝉之力,关于此蛊,还有一段往事。”惠岸说到此处,沉吟了许久,接下来问道:“玉儿可知你父如何为你种蛊?”

    “孩儿不知,每当我问此事,父亲便语焉不详,不肯告知孩儿。”

    “这也难怪柴大忠不肯告知,此蛊来历甚奇,且种法甚为残忍,我猜大忠怕你知晓真相后不能接受。你且听我说与你知。”

    “当年我到达中原后,痴迷于中原武学,到处寻访奇门异法,后听说苗疆地区盛产蛊术,与忍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便赶往云南,寻找会施蛊之人。后经过四方查访,终在川滇黔交界处的金沙江岸边,找到一支黑苗分部,据说此族苗人善会用蛊,不光可以占卜诅咒,也能治病救人,传言颇为神奇,便去村寨拜访部落巫师。当时这个部落为了躲避兵祸,就藏在深山中,但是仍不能摆脱小股元军及山匪盗贼的侵袭,在我刚到达黑苗村寨时,正逢一股战场失散的元军在当地入山成了匪寇,对周边村寨乡民大肆抢劫杀戮,于是我就和当地苗人同仇敌忾,共御强敌。期间我用忍遁暗杀之法将此股元兵的带头将领刺杀,于是这股元军后来就不敢再来骚扰这支黑苗部落,因感激我的协助之功,寨中巫师(闪婆亦或蛊婆,一般三十岁左右,为村庄内上代蛊婆的血脉女子继承)便将我留在寨中招待。”

    说道这里,忽然看到惠岸眼眶里有了一丝晶莹在打转,看来此段经历必是他终身难忘的,惠岸理了下思绪,定下心神继续往下说去。

    “那时我虽然年轻,但也慢慢厌倦打打杀杀的生活,而苗寨仿佛就像个世外桃源,给了我一丝的温存,在与蛊婆相处的日子里,她慢慢将各种施蛊放毒,配制草药的方法传授给我,而我们也渐渐心生情愫。当时苗寨中盛传走婚风俗,苗人也不似汉人那样对婚姻严谨,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故时间一久,我便和那蛊婆有了夫妻之事,她也在不久后为我怀了个孩子。有了妻子孩子,我便想在苗寨中渡此余生,不再理江湖上的纷争。但这样的好日子却没维持多久,一场兵祸又将苗寨的平静给打破了。之前那股元军,在将领死亡之后,找到了镇守广西的大军,卷土而来,誓言要为将领之死报仇。对方集齐两千弓骑兵,对苗寨进行无差别的屠杀,寨子中的人除了我和蛊婆都死了,在我奋力厮杀的情况下,才终于背着她逃出那个人间地狱。此时蛊婆快要临盆,又遭遇这次劫难,就生了重病,一直发烧昏迷。我背着她向南一路狂奔,来到月亮谷地找她舅公的领地避难。在听过我们的经历,看过蛊婆现状后,舅公表示这次逃亡动了胎气,恐对蛊婆和孩子不利,平常草药医治方法已经回天无力,或许只有一法可以试试。”

    惠岸说道这里,眼神中稍许流露出一丝恐惧之情,看了眼柴玉,继续往下说:“当时的我,人基本陷入疯癫之状,只要有任何办法救活蛊婆,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都不惧怕。于是舅公就说,在距离月亮谷三百里外,有一座唤作玉龙的雪山,最高峰扇子陡有五千多米,常年被积雪覆盖。据族里老人口传,当年苗域先祖蚩尤被黄帝打败后,曾逃到过这里,在顶峰扇子陡用法杖砸出个山洞,在山洞里埋藏了蚩尤族的圣物金蝉种,以期将来东山再起时可以使用。传这金蝉种有三枚,三枚种分别为世间至阳至阴至中之物,有医治百病,起死回生之功效,但这只是传说,且五千多米的玉龙雪山顶峰也不是普通人能上去的,千百年来不停传言有苗人爬雪山寻蛊种,但却无人能活着回来,故此法也是个寻死法门,尝试不得。惠岸听说尚有方法救蛊婆,便不管不顾舅公反对,自己一个人上玉龙雪山寻找金蝉种了。”

    说道这里,惠岸已经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爬上的雪山,如何在山上斗苍鹰,杀雪狼,耐极寒,最终在雪洞中杀死守护兽雪猿,获取这三枚金蝉蛊种的过程了,显然这次经历在惠岸心中已经产生了极其恐怖的回忆,他大脑选择性的遗忘了具体过程。十日后当我拼尽全力带着蛊种回到苗寨,可还是晚了一步,孩子早产,蛊婆亦产后大出血,两人都没能活下来,当时的我觉得天都要塌了,悔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早点回来,这段往事也成了我终身的遗憾。”

    说道这里,惠岸早已泪流满面,不禁的抽搐起来,而再看柴玉,当听到师尊年轻时的这段往事时,也不仅哀叹不已,感觉人生世事无常。

    哭泣了一阵后,惠岸继续说:“在埋葬了孩子和蛊婆后,舅公欲留我在苗寨渡此余生,但我一看到苗寨里的人和事,就想起当年和蛊婆的那段情,不能忘怀,故在休整几日后,我想离开苗地回中原继续修炼武学。至于金蝉种欲留在苗地。但舅公对我说了金蝉种乃上古神物,他留在身边必然会为族人招致杀生之祸,劝我将来再有孩子时,将该蛊种在孩子体内,成就孩子一世英名。然后他便教我种蛊之法。至阳的蛊种需种在尚在襁褓中的男孩体内,至阴的蛊种则种在女孩体内,而那颗中道之种,则可种与母体相连,三蛊映映生辉,只要蛊虫不死,那宿主便可与之一起不生不灭,直至长生。在母亲怀孕生产后,蝉种每日以母乳浸泡喂养,待其孵化出幼虫后,便在孩子肚脐处放置幼虫,让幼虫以宿主精血为食。期间孩子必会因疼痛哭闹,但一定要固定位置不能阻止成虫发育。再过三周,幼虫便会慢慢通过肚脐钻入宿主体内,在身体里面化蛹暂停生长,与宿主共生。金蝉除了能发出至阳至阴之气外,还能在体内分泌一种特殊物质,可与宿主血液融合,一旦宿主受伤后,该物可加速主人痊愈过程,亦能有生肌入理,化瘀止血的神奇功效,总之宿主的命就是金蝉的命,金蝉会自主医治宿主身体,让其达到最好的状态供其寄生。再后来便有了少林及收留你父的往事,我此生情孽已渡,不会再结婚生子,那时看你父年轻,自己又甚爱你父之为人,便将至阳之种交给你父,让他将来有子嗣后按法门种蛊,所以才有你自小种蛊之事。至于你说的利用金蝉之力,我吩咐你父打小督促你修炼童子功,即为你固元益气,增强内劲,又可在体内真气达到一定功力后,你便能用内力因势利导,循循善诱,慢慢掌握使用金蝉之力的法门了。”

    柴玉听到此处,再也按止不住感激之情,向惠岸边磕头边说道:“师尊自小对我谋略长远,再造之恩恩同父子,孩儿不知要如何感谢师尊。”

    “不必了,给你金蝉皆是缘分,非老衲以心去谋,你起来吧,”说罢惠岸扶起柴玉。

    再看窗外,明月已慢慢走到东方,此时腾起一片黑云,月亮被乌云遮挡,寺庙被黎明前的漆黑所笼罩。

    “殿顶的两位朋友,可以下来了吧。”惠岸忽然在此时走到窗前,向房顶大喝一声。

    柴玉一惊,自己听师尊说了半天往事,完全沉浸在惠岸的叙说中,并没有发现原来殿顶还有人,便嗖的一声从背后抽出绣春刀,从窗口跳出落在院落中,而此时再看惠岸,也打开房门慢慢的走了出来,来到院子里。

    再看屋顶上,噌噌飘下两个黑影,在柴玉对面三丈之地站定,这也是柴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这两人,但看两人:左手那人身材高大,全身上下套着紧身黑色夜行衣,整个头部用方巾和面罩遮住,只留鼻梁眼部露在外面。头顶戴皮质盔甲,正中镶嵌钢制片状护额,上刻螺旋状家纹,双肩各垫乌金护肩,前胸后背穿有鳞片状皮甲,手腕脚踝关节处皆绑有皮质护腕护膝及绑腿,身后背着一把齐腰长的忍刀,左右两肋各插一把胁差,威风凛凛。再看另一人,乃一年轻女子,看样貌十六七岁,身上却没穿战斗紧身服饰,套以一袍粉色日式和服,脚踏木屐,嗒嗒嗒的小碎步跑了几步,于右边站定。

    四人面对面站定,惠岸看对方不说话,便开口说道:“老衲知道两位来了许久,你们是何人,深夜来我庙中,所谓何事?”

    “风间雷火。”

    “阳炎。”

    这两人也不隐瞒,报通姓名后,那个黑衣人手指了下柴玉,沉声道:“为了他。我们从金陵一路跟踪他至此,就为看看他到九华山所为何事?”

    “既然你们也在殿顶听了许久,应该知晓我是何人,为何还不速速逃走,在此现身,难不成也要和老衲动手不成?”

    黑衣人听罢狂笑了一阵后,继续说道:“此次进入中原,百地丹波大人特意吩咐在下,一定要想法找到御色多大人,我们来此一年多了,始终没有头绪,不想这次跟踪这小子,也把你找出来了,你应该知道忍部是如何处理叛逃之人的,你的头颅,才是熄灭百地大人怨恨之气的良药。识相的话,你可以以武士之道刨腹,也免得我来动手,保留你最后的尊严。”说罢,风间雷火从腰中抽出一把胁差,扔在惠岸面前。

    “狂妄,既然你们是来找柴玉和老衲的,为何要杀山下那一村村民?”

    “因为他们碍事,而且那两个色鬼总是对我上下打量,我倒要尝尝看这两人味道如何,可惜他们浊臭的很,倒不如眼前这小伙子,长的白净可人,要不你到姑娘怀里来,姑娘我让你做个真正的男人。”不等雷火说话,阳炎咯咯的边笑边说,期间不停的看着柴玉,并像蛇一样伸出舌头妖娆的舔着上下唇。说罢忽然拿出一个手帕向柴玉方向一甩,一股香气迅速向柴玉扑去。

    “大胆妖孽,还不住手。”惠岸在边上吼了一嗓子,双掌横推,一记排山倒海用劲风冲散香气。再看此时柴玉,屏息凝神,右手顺时针转了一下刀,就跳到阳炎面前,双手持刀高举头顶,正待以一招力劈华山奋力劈下。

    但是,刀没有落下,不是柴玉不想,而是他手不听使唤,双手顿顿的卡在空中,没有一丝力气。

    这时柴玉和阳炎四目相对,只见阳炎双眼似散发出一种迷离之力,仿佛空间也被扭曲,柴玉顿觉像喝醉了酒一样,昏昏欲睡,满脑子都是阳炎的酥胸丰臀,白腿红唇,感觉阳炎就像一条蛇,慢慢的爬上柴玉的身体,与之上下摩擦,耳鬓厮磨。

    惠岸见柴玉与阳炎四目相对,被摄去了魂魄,忙想出手相救。而此时的风间雷火,右手忽然甩出一支飞爪百炼手,在惠岸的腿上缠绕了四五圈,用力一拽将惠岸拉倒,便又飞身跳上院内一棵千年银杏之上,将百炼锁绕枝头跳下,双手用力拉扯链条将惠岸倒挂在树上。

    再看阳炎,浓艳的双唇呵出阵阵迷人的香气,从脖颈处沿颈脉升起黑线,直至汇与眼角双颊处,漂亮的脸蛋显现出两大块黑色神经网,模样变得极为恐怖吓人。口中喃喃道:“你是我的“,然后闭上双眼,将嘴向柴玉嘴唇压去。

    “玉儿小心。”惠岸此时被倒吊着,眼见柴玉如木胎泥塑般站着一动不动又不能相救,心急之下以少林狮子吼狂吼一声,柴玉顿觉脑袋一清醒,定睛看阳炎嘴唇离自己不到一指距离,腹中丹田涌起一股真气,口中升起一股痰涎,顶住上牙膛奋力一吐,正砸在阳炎的左眼上,阳炎左眼吃痛,便低头闪避,而摄住柴玉的瞳术便随即解开。

    此时柴玉不再犹豫,斜肩铲背就是一刀,将阳炎上下分离,斩为两半。而此时风间雷火见阳炎已死,料想自己不是惠岸和柴玉两人的对手,便收回飞爪,惠岸也乘下落时腰腹扭转在空中转了个圈立定。雷火往地面扔了一个烟玉,一阵浓烟升起,踪迹不见。再看阳炎,刚才鲜艳的身体如同腐尸一般迅速萎缩,脸部竟然变成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妪模样,柴玉愤怒不已,举刀将那颗头颅砍下,用其衣服包裹起来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