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晚唐当军阀

024章 山隼兄且住

    由于只准备了半天时日,过短,只来得及取山中树木临时绑成两架飞梯,交两部先锋各一架。

    此时也已搬运至寨脚,并顺利竖了起来,搭上寨垒。

    立即就有骁勇之士沿着向上攀爬。

    墙头上有贼军主意到飞梯,妄图附身来推,全被下面的箭矢射落。

    眼看将要爬上敌寨……忽,接连两盆热油当头浇下,飞梯顶端几人避无可避,被热油从头灌到脚,连连惨叫,自半空倒载下来。

    接着有更多的热油泼下。

    一个个礌石也从墙头上砸将下来……不只是两架飞梯处,几乎寨脚所有藏有人马处,都顿时伤亡成片。

    再看墙头上已是人影憧憧,大部贼军终于集结起来,开始全力防御。

    或箭矢、或热油、或礌石、或滚木……只如泼天大雨般砸落下来。

    哀嚎遍野。

    那日在七星寨的寨门前,岑炳曾见识过攻城的惨烈,可彼时他是防御方,如今却是进攻方,才真真有了切身体会,切身之痛。

    岑炳心下十万火急,却也只能沉下气来。

    却只能眼看着一手带出来的兄弟们惨遭屠戮,不敢盲目再投入更多人力。

    此时烽台所向也传来了兵戈声,想来是敌军欲点烽火,却陡然遭遇周千等人……但岑炳甚至无暇看上一眼,他所有精力全被牵绊在寨垒上下。

    岑炳能忍,另一边山隼已忍不住了。

    只听他哇哇怪叫,先是咒骂寨内贼军该千刀万剐,再把天神地老爷通通骂了一遍,而后又点齐了剩余百人部众,亲自领头,一股脑朝敌寨冲杀过去。

    自岑炳视角看去,山隼龇牙咧嘴甚是可怖,又寻了血来把自己脑袋涂遍,在火把的映照下,活似地府里杀出来的阎罗鬼……

    有了这百人加入,战局一时好看了不少,上下对射,有来有回。

    墙头砸下的滚木礌石也渐稀疏了,估计是储备有限,方才一股脑乱砸消耗过巨……

    岑炳稍宽了一分心思,狠狠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来。

    忙借机看向烽台,又是一幅捉对厮杀的景象……单从他所在观去,其实辨不了敌我,更辨不了孰优孰劣,只见火把晃动,人影亦来回攒动,厮杀成了一团……

    但确认一点,烽火未被引燃。

    这就足以让他稍安了。

    再看向寨脚,山隼领大部人马放弃飞梯,专朝那大火烧过处玩命死砍,而寨上或是守备器械储备有限,只零星有礌石砸下,无异隔靴搔痒,丝毫阻拦不了下面的劈砍……

    终于从壁垒上生生砍出一个缺口来。

    只可惜洞口太小,且寨垒分内外两层,皆由三层圆木错落扎成,只砍穿了外层壁垒,还有内层三道圆木壁垒。只不知内外壁垒之中的夹层,可有向上攀登的缝隙……大队人马仍堵在营垒外,尚不得入。

    但这也足以让岑炳落下心石了。

    敌寨守卒有限,全靠着壁垒优势负隅顽抗,一旦壁垒告破,绝无反手之力。

    岑炳令加大号角声,以此为前方健儿助威。

    正此时,

    “阿哥快看!墙头上人影子乱了!”

    “有人在向下跳!”

    “不是跳……是被砍翻了,跌落下来……”

    “是朱统领!对对,定是朱武的人杀到了!”

    岑宝等人围在岑炳周围,兴奋地大喊大叫起来。

    岑炳也看见了。

    有一队人马从墙头另一方杀了过来,有如狼入羊群,一路杀将,将壁垒上毫无防备的贼军砍得七零八落,四下乱窜。

    那只可能是朱武等人,还能有谁!

    只是这半个夜的战斗,虽说过程尚属顺利,但时刻紧绷着的神经,早耗光了岑炳所有精力,自是心中大喜,却也发不出声来了。

    此刻风刮过脸庞,也觉察不出半分凉意。

    全似阳春杨柳风般慵懒而舒畅。

    ……

    攻下敌寨,第一要是清点伤亡,查获收缴钱粮。

    盘问俘虏也是要紧事。

    共擒得三十来人,全被扒光了上衣,被驱赶至寨内当中空地。

    岑炳亲自问话。

    据俘卒讲,寨内原有守卒百二十人,由一十将统率,不过这只是州府的规定,十将通常是留在随州城里逍遥的,很少会来营寨,守卒也通常不满百人。

    岑炳再问此行随州距离和沿途关卡。

    俘卒答,此去随州八十里,全程官道,沿途有四座关卡,但只在官道临近,是为向贩夫走卒收钱而设,并不紧要。可路途中却有座官驿,名厉乡驿,随州所有战马全豢养屯集于此,故而占地极大,常年驻有大部人马。此番武阳关遇敌,厉乡驿内人马多抽调进山守关,余下约三四百人。

    岑炳还欲再问,去随州可有其他路径。

    却见山隼提刀在手,顶着满头满身鲜血,满眼血红,领了部众怒步而来,未发一言,便朝着一名俘卒挥刀劈了下来。

    岑炳忙喝止:“山隼兄且住!”

    可山隼丝毫不理,砍翻那名俘卒后,仍不解气,又乱砍了数刀,接着再砍向下一人。

    其身后部卒随之动手,一个个找了俘虏乱砍。

    俘卒们手无寸铁,哪里有还手之处,只剩下哭天喊地的哀嚎。

    哀嚎声很快便止住了。

    三十名俘卒全命丧当场,只剩下遍地残肢,和一滩滩血肉。

    岑炳难免有怒气。

    照说杀了这些俘虏也不亏,以防他们半途开溜,去随州城走漏了风声。

    可岑炳观其面目,眼神驯从,说是军卒,倒不如说是一个个民夫,只不过陡然有了战事,被随州守将新近从田地里抓了出来,匆忙应征入伍,被派来这寨子里。

    这寨子也不是甚军事要地,不过看守进出山通道,外加物质中转,故而驻的也不是行伍军卒,尽是些服徭役的征夫罢了。

    同样是爹生娘养,只要不是大恶之人,何必赶尽杀绝?大不了打散后编入各队,教看管紧些便是了。

    不过是些征夫,没有行伍里的狡黠气,管教起来也不是甚难事……

    但眼下,岑炳也只有忍下这口气。

    他们还未踏上官道,还没瞧见随州城,更大的战事尚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