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龙群英像:妫健列传

第22章:风雨欲来

    非瑜望着空中翻飞的落叶,不远处有村民在吟唱“天行健”,她忽然有感而发,踏着歌声跳了轻快的舞蹈。

    萨强向着人畜无害的龙卷风走进几步,又退开几步,反复在边缘试探,还几次急促的吸气,嗅了嗅风的味道。

    非瑜看着哈士奇耸着鼻尖,像要追踪什么的样子,觉得好呆萌。她踏着轻快的舞步走近,问:“你发现了什么?”

    萨强:“愿风指引我的道路。”

    非瑜:“……你想啥呢?不就空气对流剧烈了一些,产生了一阵小旋风嘛。”

    萨强:“猴子啊,你别老用森林的方式看问题。风也是天地之气的一部分呢。”

    非瑜:“……所以呢?”

    萨强:“指引我的风,围着刚才我呆过的院子,所以风在说,我是个大宝贝……的吧?”

    非瑜心想:呵呵呵,你开心就好。她转身对毛林说:“没事,刮了一阵风而已。这不,风都停了,都去忙吧。”

    毛林:“可是,萨小郎君说,风在指引着宝贝。”

    非瑜笑得乐不可支:“拉倒吧,你信他?我宁可相信,是你和村民一直吟唱‘天行健’,才引来的天地之气,就是刚才那阵风。”

    毛林有点怀疑、有点惊喜:“非小郎君,你说的是真的吗?”

    非瑜:“反正都是编故事,那就编个让你自己高兴的,干嘛要编来哄别人高兴呢?”

    毛林:“非小郎君,你不肯哄萨郎君开心,反倒愿意把我和村民这样的普通人、编到故事里去?”

    非瑜:“你要抓重点。吹过一阵不一样的风,看过了,开心了,就行了。别想那么多,该干啥接着去干啥吧。”

    非瑜打发走毛林,回头看见萨强还在自我陶醉呢,就推了他一把:“差不多得了,该醒了。”

    萨强:“猴子,你回屋去睡午觉吧,好好休息恢复,这是医嘱。我还是觉得,风可能在说我是大宝贝,我换个地方试试,看能不能再次引来风。”

    非瑜呆愣了两息,眼看萨强跳脱的跑远了。她想,没事,就当是哈士奇去放风了。

    她走回自己屋里,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就是想不起来。算了,还是有点累到了,先睡个午觉,等起来再说。

    非瑜躺在床上,发现轻柔的风带着细细的雨,再次来到她屋外的院子,这是这次没有落叶或枯草,典型的润物细无声的范儿。

    她想,“夜阑卧听风吹雨”,除了不是夜晚,这风雨还挺应景的哈。她很快睡着了,不知道风雨从院子铺了开去,很快就铺满了整个村子,还有村外的稻田。

    这时,萨强在村里村外四处奔跑,他觉得怎么跑到哪儿,都有温柔的风雨跟着他呢。哈士奇开心坏了,他想,我真的是很重要的宝贝呢。

    妫健大半天都在打点村里的事,最后是在和风细雨中巡村的。等他忙完回去,坐在屋檐下喝水时,才发现这院子里风雨,气息和平时略有一点不同,一时说不清哪里不同。

    不过他也没在意,看到萨强回来了,就问:“跑哪里去玩了,这么开心?非瑜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萨强:“我去看看风往哪里吹了,非瑜在屋里睡午觉。咦,她还睡着没起来吗?都到晚饭时间了。”

    妫健忽然想起有什么不同了,这风雨隐隐带了一丝阴冷的气息,很像今天早上非瑜强行施法时,那寒冰的味道。

    他心觉不妙,站起身就去拍非瑜的门:“猴子,快醒醒,别做梦了,我不要你试验施法了。”

    萨强想起早上的情形,也吓了一跳:“不会又来吧?就算不受反噬,也不能这么蛮干啊!”

    萨强说话间强行推开房门,发现屋里没有人,掉过头就质问:“村长,你把人藏到哪里去了?”

    妫健:“你个庸医,今天不是让你看着她的吗?”

    萨强:“我叫她睡午觉,她听了啊。她不会又被自己做的梦给吓到了吧?”

    妫健:“你能找到她梦里去?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总得先找到人,把她从梦里叫醒。”

    萨强:“这风雨里,有她施法留下的君子玉的气息,气息很淡,但肯定没错。这气息是往外面去的。”

    妫健:“你跑得快,先去找她,免得她胆小又被吓瘫了。我多准备点晚饭,非瑜念力一空,就饿得跟什么似得。”

    萨强:“那你把晚饭包好,等我找到她了,叫你拿去给她吃。对了,你先让我加入南风村,我再去找她。”

    妫健没闹明白,一边伸出右手,一边问:“你想好了,真决定留下?”

    萨强也同样伸出右手:“想好了,先加入南风村。哎,你快点。”

    妫健略有惊讶,再次确认:“哪怕我罩不住你,你也愿意加入?你图什么呀?”

    萨强:“是的,我又不是为了让你罩住,是懒得跑路呗。你麻溜点,要怎样才算加入南风村?”

    妫健不再多说,将自己的右手掌心覆盖在萨强的右手心上,严肃的说:“仁爱优势,互帮互助。”

    萨强:“哈?这不是平时村民打招呼的话吗?就说这个?不隆重就算了,还不够正式,好没感觉啊。”

    妫健:“就这个,你跟着我重复一遍,确认自己愿意这么做,就行了。”

    萨强对这个简陋的入村仪式很不满,不过他的目的达到了,也就认真重复了一遍“仁爱优势,互帮互助”。

    完成入村后,萨强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我去找非瑜了。你赶紧把晚饭装好,多装一点,别忘了我的那一份啊。”

    说完,他许愿“愿风指引我的道路”,接着嗅了嗅风带来的气息,就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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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瑜在睡梦中睁开双眼,还是在她的屋子里,屋外是和风细雨。虽然风雨与冰河不同,但她就是知道,这是续上了早上没做完的梦。她总算想起忘了什么了:危险还没找到。

    她试图控制自己的心跳,安稳自己说:乌鸦嘴也是一种能力,也就是在梦中看一看,别怕,梦里不用怕。

    于是,她果断走到屋外、走出院子,行走在她自己施法带来的风雨中,走向直觉是危机潜伏的地方。傍晚的天色越来越暗了,她已经走出了村子。翻过了环绕着村子的凹形山时,好像有人喊了什么,她没管,依然循着危险的方向,走进了外围的一片山林中。

    她渐渐走得磕磕绊绊的,她感觉很累了,但不甘心就此停下,还想再坚持一下,不能这么放着危险不管。奈何有人捣乱,啪一下拍了她的后脖子,害得她在梦里都昏倒了。

    萨强很郁闷,他“追风赶月”的找到了人,却怎么都喊都喊不醒。不敢让非瑜继续梦游,只能出手把人劈了个二重昏迷,再狠狠的掐人中,把人给掐醒。

    非瑜醒过来,揉着痛得要命的上唇,一看是萨强,非常不满:“你干什么?我好容易要找到目标了。”

    萨强:“猴子,你会说人话不?我这么着急找到你,生怕你出事,你这什么态度?”

    非瑜:“我马上就要找到危险所在了,你干嘛对我又打又掐的?”

    萨强习惯了要抓重点,自动忽略她的前半句,只回答后半句:“要把你从梦里叫醒,这次手头没饭菜,可不得先劈晕了再掐醒嘛。”

    非瑜听他这么说,还真觉得饿得不行了:“晚饭在哪里?你们吃了没?”

    萨强:“吃啥呀,急着出来找你,没顾上吃。还不知道妫健啥时候能把饭送来。”

    非瑜:“送来?我们这是在哪里?我不是在屋里睡觉的吗?”

    萨强:“非瑜啊,你可真会睡觉啊。你知道你梦游走了多远吗?这都出了凹形山了!”

    非瑜吓了一跳,问:“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萨强:“我跑出村时,招风耳告诉我,他看见你往这边走了,喊你你没搭理他。我让他去通知村长,就循着你施法留下的气息,先找到这里了。”

    非瑜:“我以为在梦里走走,是走不出屋子的,幸好你来了。不过,现在我对‘夜阑卧听风吹雨’理解了不少。哎,不过现在饿死了,没念力施法了。”

    萨强:“村长怎么还不来?应该快到了呀。你等着,我试试看啊”,说着他摆出了施法的架势,“‘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非瑜和萨强之间忽然出现一个人,硬生生挡住了萨强的身影,手里拎着荷叶包的一大包,正好捧到了她跟前。

    萨强:“哈哈哈哈,我成功了!看,村长被拉来了,我也会这句法言了,哈哈哈。”

    妫健看着两个小伙伴,一脸懵,问:“有敌人吗?非瑜,你要我来罩着?”

    萨强:“没有啊,就是等你的饭等急了,一时找不到你在哪里,所以就施法了。你看,非瑜都饿坏了。”

    非瑜没空说话,顺手拿过荷叶包,拆开看是饭团,赶紧塞了一个到嘴里,然后点点头表示是真饿了。

    妫健:“非瑜念力又耗空了?那刚才是谁施法‘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呀?”

    萨强:“当然是我施法的啦,我刚才加入南风村了嘛,就能召唤村长了啊。快,把我那份晚饭给我,我也饿了。”

    妫健:“……你加入南风村,是为了我今晚给你送晚饭?!”

    萨强也拿过一个饭团,一边啃一边说:“这不效果很好嘛。以后我跟非瑜在不同地方的话,就能召唤村长,来回转递东西了。”

    妫健被气到了:“你知不知道,法言都是用来行军打仗的,哪儿有用来玩的?关键是,你玩的还是我!”

    萨强嘴里喊着食物,口齿不清:“别胡说,好村长,送饭也是互帮互助。再说了,是风指引我加入南风村的。”

    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响起:“呵呵,南风村,这附近还有个村子?”

    三个小伙伴回头一看,一个紧身黑衣人,身形几乎都隐入了黑透的天色里,要不是他主动从树林后走出来,很难发现他。

    非瑜直觉这黑衣人就是她做梦都要找的危险,太像个幽灵了,唯有腰间挂的君子玉,是属于人间的浅青色。

    如果那晚她站在魏从身边,就会发现这黑衣人就是西魏国派到鄀镇的使者。虽然她不知道黑衣人的身份信息,但这不影响她害怕得瑟瑟发抖。

    妫健第一个反应过来:“没有,没有村子,我们只是路过这里。”

    黑衣人:“路过?路过的能知道附近没村子?你们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要干什么坏事?”

    萨强:“我们都是好人,偶然到了这里,我说的都是真的。”

    黑衣人才不信呢,说:“会法言的君子玉,是随便路过的吗?”他不知从哪里拔出了六尺长的大刀,对准非瑜,问:“喂,胆小鬼,你来回答,你们是不是绑走了鄀镇押送的劳役?”

    非瑜敢在梦里找危险,但这会儿被大刀指着鼻尖,那可真是腿软。在吓瘫倒下的同时,她轻声问村长:

    “就‘舍我其谁’,你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