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城大学临时安排的会议室里，刑警队收拾完刚吃完的盒饭，准备开始开会。

    刘刚坐在长桌的一段，包括李牧然在内还有8名警察围坐在刘刚的旁边，法医老白不在，他赶回了刑警队，要抓紧时间进行尸检，以尽快确定案发的具体时间。

    刘刚清了清嗓子：“上午我们对案发现场进行了细致的勘察，下面大家把搜集到的情况做个汇总，进行初步梳理，以便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刘奕帆，你先说。”

    刘奕帆打开面前的笔记本：“死者赵婷婷，今年26岁，河南人，2008年就读月城大学老校区，2012年毕业，在本市没有亲友。据称，生前在月城大学后门附近开有一个演艺直播的工作室……据监控显示，赵婷婷是19：15左右从后门进入学校的，她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中的时间是19：35，所以，案发时间一定是在19：35之后。……据老白初步判断，图书馆后的风雨亭为第一案发现场，被害人是被人使用直径1cm左右的光滑塑料绳勒住颈部窒息而死，身上没有其他伤痕。……目前找到一条疑似作案工具的苹果手机电源线。但被害人的LV挎包等随身物品并没有找到，还在进一步搜寻当中。……奇怪的是，被害人的LV包被拿走了，但她手腕上的香奈儿手表却还戴得好好的。我刚才查了一下，赵婷婷的LV包大约价值1.8万，而香奈儿腕表大约价值4.5万……哦，目前我记录的信息就只有这么多。……哦，稍等，还有一件事……我刚才去查看昨晚监控的时候发现，最靠近案发现场的一个摄像头被人动过手脚，调转了方向，似乎要刻意避开案发现场的监控，不过目前还无法确定，这件事跟凶杀案有没有关联。”

    李牧然问道：“如果不是学校保安自己操控的话，外人想要操控监视器，可以实现吗？”

    刘奕帆：“这个在技术上倒是不难，只要能接入到摄像头的后台网络就可以。不过，这虽然说起来容易，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这需要一定的……黑客技术。”

    “黑客技术？”李牧然如有所思。

    刘刚点点头，用手指了指负责现场拍摄搜证的赵警官：“你继续给我们说说你的发现。”

    赵警官说：“现场我们在死者的指甲缝找到疑似凶手的毛发，已经交给老白带回局里检验。现场我们还发现一个烟头，是死者留下的还是被害人留下的，也需要后期检验证实。现场还有两样东西，透明雨伞和深蓝色雨衣，我初步判断，透明雨伞应该是被害人赵婷婷的，而现场遗落的深蓝色雨衣很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因为我们在雨衣的连体帽里也搜集到与赵婷婷指甲缝里质地一样的毛发。……从挣扎打斗和脚印等现场痕迹来看，凶手很可能是单人作案，从力量上看，应该是男性……”

    刘刚点了点头：“大家对本案的作案动机有没有一个初步判断？是什么人杀了赵婷婷，又为什么要杀她呢？”

    下面的警察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赵婷婷的LV包被凶手拿走了，很可能就是抢劫不成遭到抗拒后临时起意杀人。”

    “胡说，如果抢劫的话，用刀不是更直接吗？你看哪个抢劫犯带跟充电线能威胁到被抢对象的。”

    “我看像情杀，一绳子下去毫不手软，得有多恨她，才能做到这样。”

    “不对不对，情杀的话，拿走她的LV包干什么？”

    “你们别忘了，被害人手腕上还带着价值不菲的香奈儿腕表呢，那个可比LV包值钱……”

    “有可能当时夜色太黑看不清呢，凶手怎么能知道那腕表是名牌呢？”

    ……

    刘刚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停止讨论。他朝李牧然扬了扬下巴：“小李，说说你的看法。”

    李牧然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开始了他的分析和陈述：

    “赵婷婷是被勒死的，这个基本确定了，赵哥刚才的判断我也基本认可。但是我不认为这是激情作案，这应该是有预谋的谋杀。”

    大家都安静地看着李牧然，想听听他接下来怎么分析。

    可能之前没有被这么多目光注视过，李牧然稍有些紧张，不过，再调整了两个深呼吸之后，他很快平复了心情。

    “虽然被害人的包等随身物品不见了，但我不认为这是临时起意的抢劫案。如果是抢劫，凶手势必会先持凶器在正面进行威胁，抢劫财物才是目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杀人。而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凶手从一开始就直接从后面勒住赵婷婷的脖子，两人之间似乎没有任何交流，因为如果两人有交流的话，凶手不可能这么容易得手，所以这是蓄意谋杀。”

    顿了顿，看大家没有异议，李牧然接着说：“还有一点可以佐证这是蓄意谋杀，赵婷婷脖子上并没有很多挫伤，说明凶手下手狠而准，赵婷婷是完全没有防备的。在现场我们发现了疑似凶手留下的雨衣，我猜，凶手应该是早有准备。为了能在赵婷婷到达亭子后一击得手，他应该是提前在亭子附近潜伏好了，而且潜伏的位置离赵婷婷坐的位置很近，很可能就在亭子外侧的边缘，深色的雨衣加上夜色的掩护，让他很容易隐藏。”

    李牧然的分析和见解让大家都暗暗佩服，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可想不了这么深。

    刘刚想了一下，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李牧然：“照你这么说，这个案子是熟人作案罗？”

    李牧然点点头：“没错，我猜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即使不是跟赵婷婷关系很密切的人，也应该是清楚赵婷婷行踪的人。因为如果只是跟赵婷婷有过瓜葛但是跟她并不熟的人想要杀她，即使通过跟踪也能知道赵婷婷当晚的行踪，但他肯定没办法做到提前潜伏。而赵婷婷在下雨天几乎穿越了整个校区，从后门一直走到差不多学校正门附近，出现在那个偏僻的亭子里，肯定不是出来散步和散心，她应该是与人有约。那么……这里有两种可能：一是凶手可能是赵婷婷身边的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偷听也好偷看也好，反正他是提前知道了赵婷婷今晚要去哪里；第二种可能，凶手……就是约赵婷婷去案发地点约会的人。”

    李牧然的分析让大家都有点震惊，似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刘刚自然是见多识广，不会那么容易震惊，他点了点头：“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是雇凶杀人。但就像牧然所说，即使是雇凶杀人，其背后的主使人也应该是熟悉赵婷婷的人，所以……”

    顿了顿，刘刚环顾了大家：“下一步，我们查找赵婷婷的人际关系，就至关重要啦。”

    刘奕帆微微抬了下手，示意发言：“李牧然，那你觉得那个被调转方向的摄像头是凶手提前操纵的吗？”

    李牧然抿了抿嘴唇，似乎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有这个可能，但我也不十分肯定。我是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校园监控这么多，没有理由一个黑客平白无故就对这个摄像头这么有兴趣，而且在恰好的时间做这样的角度调转，说不是故意的，都没有人会相信。不过……”

    刘奕帆有些疑惑：“不过什么？”

    李牧然：“不过，这个黑客跟凶手是不是一个人，目前还不好说。”

    刘奕帆更疑惑了：“你是说，为了杀一个弱女子，还有可能是团伙作案？”

    李牧然：“有这个可能，但现在还没有开始调查，很多话不好说。”

    刘刚点了点头：“牧然这种严谨的态度和缜密的思路是很好的。”

    迟疑了一下，赵警官问李牧然：“我有一点不是很明白，甚至感觉有些矛盾。你看，无论是从提前调转摄像头角度避开监控来说，还是从你刚才说凶手提前潜伏、一击毙命的手段来看，凶手似乎是个很有反侦察能力的老手，而且凶手提前穿好雨衣，可能也是想尽可能在现场少留下对自己不利的线索。但是，既然是精心准备的话，他为什么会选择随处可见的手机充电线作为作案工具，而不是更容易达成目的钢丝绳？还有，他拿走了赵婷婷的包，但却把穿过的雨衣留在了现场，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有反侦查能力的老手吧。”

    李牧然认真听完赵警官的话，想了想，回应道：“这里有一点我先说明一下，手机数据线是不是作案工具，以及现场的雨衣是不是凶手留下的，这还有待老白那边的进一步检验证实，不过，这个很快就会知道，但我猜，“是”的可能性极大。我想说的是，我没感觉凶手是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人，我只是说他应该是有提前预谋的。”

    刘奕帆：“那凶手把包包拿走，却没有拿走赵婷婷的名牌手表，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案发后有第三人路过现场顺手牵羊拿走了赵婷婷的包？”

    李牧然：“顺手牵羊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如果案发后有第三人路过亭子，看到赵婷婷的包还在现场的话，他会更容易看到现场遗落的雨伞和雨衣，他们在地上的那种状态明显不正常，那么在正常的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也一定会看到亭子外已经死去的赵婷婷。在这种极度受惊吓的情况下还敢顺手牵羊拿走包包的，估计不是一般人，而如果是胆大到这种程度的非一般人，他顺手牵羊的时候也自然不会落下赵婷婷腕上的名表的。”

    刘奕帆继续追问：“那你觉得凶手是为了财物杀人吗？他没有取走赵婷婷的名贵腕表，是因为晚上他看不清吗？”

    李牧然：“我觉得他有可能是为了财物杀人，否则他不会费事地拿走赵婷婷的包，因为多个目标就多一份自我暴露的风险。但为财物杀人一定是为了钱，可能他要的是赵婷婷包里的某一样或者几样东西。那东西对他而言，可能比名贵手表更值钱。”

    李牧然的分析让刘刚频频点头，刘刚心说，这小子这几年的钻研和苦读犯罪心理学果然不是白读的！最后，刘刚做了总结和下一步的部署。

    “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见，案情还是比较清晰的，李牧然的分析我个人还是比较认可的。但我也要提醒大家，他的分析也只是他的个人判断，仅供大家参考。接下来，我们还是要用实际的调查取证去摸清案情的走向。”

    “是。”在座的诸位都郑重地点头。

    “下面，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继续开展调查。李牧然、刘奕帆，你们两个尽快去调查赵婷婷的人际关系网，如有可能，尽快找出犯罪嫌疑人。”

    李牧然、刘奕帆：“收到！”

    “小徐，你带人去调查赵婷婷名下的手机的通话记录，看她在案发前都跟什么人有联系。”

    徐警官：“收到。”

    “小赵，你大刘和继续去跟进学校保卫科的监控，重点查找昨天下午到晚上甚至今天上午，有没有人穿着深蓝色雨衣的人出现在监控里，或者有没有人背着赵婷婷的LV包出现在监控里……如果能找到，就能直接锁定犯罪嫌疑人了。”

    赵警官和大刘警官：“好的。”

    刘刚继续安排：“现在还不能排除凶手是否为在校师生，小周你去跟学校联系，要求查明昨天晚归或夜不归宿的人员名单，让他们提供真实的不在场证明。另外，特别要跟老师了解下，学校里有没有黑客技术比较好的学生或老师，他们也是重点怀疑对象。”

    周警官：“嗯，没问题。”

    “小郑负责去调查下赵婷婷名下有没有购买保险、如果有，需要查清受益人是谁，还有，赵婷婷的银行账户也需要关注，看有没有人动她名下的存款什么的……”刘刚继续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