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对弈
傍晚,所有人在客栈集合展现自己的宝物,由文卿评定最后的结果。
众人将自己寻来的宝物依次排放在桌上,有翠色鲜艳的玉镯,有璀璨耀眼的珍珠,还有特别名贵的药草。轮到白济轩,只见他大步昂扬地走向前,十分自信地招招手,接着上来个白衣弟子,手里端着个盖着帕子的玉托盘,放在桌子的正中间。所有人立即好奇地围观这件貌似很了不起的“宝贝”。白济轩侧身站着,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去掀开帕子,如同打开一坛成年佳酿一般,帕子刚掀开,就散发出大片白色的光芒,几乎要照亮整个屋子。
“哇!好大一颗夜明珠。”
“白师兄,这夜明珠闪光夺目,怕是今天的赢家了。”
“哎呀,这一看就知道胜负了呀。”
众弟子在那谈论着,白济轩脸上得意的笑容毫不掩饰。
“等等!”一道洪亮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众人闻声而看,丁浩手里捧着个木盒小心翼翼地下着每一级台阶,那做派,以为丁浩是在护送什么价值连城的瑰宝。
丁浩从楼梯下来,一步一端庄,来到桌前,十分郑重地把手里的盒子放在白济轩夜明珠的旁边。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这丁浩是想干什么,竟然敢把东西放在白师兄的旁边,这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嗯哼!”丁浩清了清嗓子,抬头挺胸地说道:“首先我声明一下,这宝物不是我寻得的,是常歌笑寻到的,我紧紧是帮他看管一会而已。”
哟,这小子竟然洁身自好没有邀功,七舞影宽慰不已。
刚才那个帮白济轩端玉盘的弟子不屑一顾:“常歌笑?就他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宝物?”
众人哄堂大笑。
“你!”丁浩气得直瞪眼,周围弟子丝毫没有要停止笑声的意思。丁浩很快平静下来,他可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悠悠转身一把打开木盒,屋里的嘈杂声立刻停止,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这怎么可能?”白济轩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走近仔细看了个遍。
“这莫非是...”
“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就是江湖上遗失已久的血色琉璃盏。”文卿端详一番开口道。
“这不会是假的吧。”有的弟子依旧不相信,提出质疑。
丁浩咂嘴:“是不是假的试试不就知道了嘛,上酒来!”
不一会儿店小二上了一壶佳酿。丁浩将壶里的酒慢慢倒入,如清泉般流入晶莹杯身,酒杯中迅速散发出诱人的醇香,整个酒杯泛出淡淡的红色光芒,如同美人的鲜血,娇红欲滴。
一旁的七舞影和常歌笑也被此番美景给震惊了。七舞影暗自叹惜,可惜她不擅饮酒,否则早把这宝贝收入囊中。
文卿走上前来,不可思议地称赞道:“这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血色琉璃盏,今生能够见上一见,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听到文卿的评价后,众人基本上也猜到最后的评定结果了。丁浩叉着腰,得意昂昂地朝着白济轩一笑,而此时的白济轩脸色铁青。
文卿道:“好了,今天的成果我都看到了,大家这几天也辛苦了,你们都先回去休息,等明日回到云巅山与掌门商议一番,我自然会张贴首次比试的结果。”
回房后,七舞影、常歌笑和丁浩欣赏着血色琉璃盏。丁浩笑得前仰后合:“你们刚刚是没看到白济轩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我估计他得气疯!”
常歌笑:“丁浩,这明明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寻得的,为什么你却把功劳归功到我一个人身上?“
丁浩:“原因很简单啊,如果我说是我们三个人找到的,那评分就会平摊,但如果只是你一个人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
“可是——”
“别可是了,我相信你在接下来的比试中一定也可以赢过白济轩,成为最后的掌门首徒!”
丁浩心里想着反正他们二人中必须得有一个赢过白济轩,若是当上掌门首徒训练肯定比平时更严厉,他还是想安安静静当个混子,不如就把这功劳推给常歌笑,常歌笑不是一直想当掌门首徒嘛,一石二鸟。
丁浩心里小算盘常歌笑可不知道,他满心感动,还以为丁浩是为了他忍痛割“功”,正想着要不要跟文卿说明白这是大家的功劳。
在下山这段时日丁浩都在花天酒地的,七舞影可没觉得他有什么功劳,不如顺水推舟。
“歌笑,既然丁浩把功劳都给你了,你也不能白费他这番心意。”
“这...”常歌笑还有一丝犹豫。
丁浩怕他反悔,要是让白济轩当上掌门首徒可没人能罩他,要是常歌笑可就不一样了,冲他俩这份情谊他也会多多关照,他赶紧道:“就是就是,我本来对那掌门首徒没那么感兴趣,你要是能当上,以后可就是我的好大哥了!”
七舞影算是明白丁浩心里那些小九九了,不得不说丁浩这小脑袋瓜子还是聪明的。
闻言常歌笑也不好再推辞,他信誓旦旦:“放心,我决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第一轮比试已经结束,一大早所有人便聚集在公布榜。
“让一让,让一让!”
丁浩如同一个先锋带着七舞影和常歌笑在围成一团的人群中开辟一条道路。
三人好不容易挤到公布榜跟前,丁浩手指顺着榜单从上往下寻找着名字:“常歌笑,你是第五!”他跳了起来,再看到自己的名字时又皱起了眉,“咦?我怎么才二十?”虽说从倒数第二落到倒数第一落差不是很大,可是第一次垫底的丁浩心里终究还是有一点不舒服的。
“第五?那第一是谁?”
顺着最顶上看去,白济轩的名字仿佛在向他们招手。
“我去!他怎么还是第一?”丁浩咂嘴,敢情他做出这么大“牺牲”还没把白济轩拉下来一点,“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旁边的几个弟子听到,嘲讽道:“有些人还真以为随便弄些破东西就能当上第一了,麻雀就是麻雀,就算飞得再高,也终究是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麻雀!”众人哈哈大笑。
“你们别笑了!”七舞影愤怒喝道:“比试还没全部结束,我倒要看看在接下来的几轮,你们是否还能如今日一般笑的出来!”
言罢,七舞影拉着常歌笑离开那堆人群。
屋内
“太过分了!”七舞影在房内依旧愤愤不平,“他们怎么这么看不起人,谁是麻雀,他们才是麻雀,他们一家都是麻雀!”
“好了,别气了。”常歌笑给七舞影倒了杯水。
骂到现在,七舞影口干舌燥,接过水咕嘟嘟喝了下去。
“我们翻身的时候到了!”丁浩耸着肩,精神抖擞走了进来,像是个要奔赴战场的将军。
“什么意思?”
“第二轮比试内容已经出来,这第二轮主要比的是博弈。”
“博弈?”
常歌笑面露难色。
七舞影凑过去:“怎么,你博弈不行吗?”
常歌笑:“除了修行,我最差的就是下棋了。”
常歌笑叹了口气,七舞影跟着也耷拉着脸坐了下来。论下棋,这也不是她的强项,虽然姑姑曾经也教过,奈何她一直静不下心,总是下到一半就溜走捉蝴蝶去了,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
一旁的丁浩举起手:“你们不要沮丧啊,下棋我行啊!我的棋艺可是我爷爷亲自传授的,他可是我们城里的第一棋师呢!”
七舞影似乎看到了希望,道:“你怎么不早说,丁浩,我突然发现你还是有点用处的。”
丁浩的“小尾巴”翘了起来:“什么啊,我可是很厉害的,只不过平时比较谦虚而已。”
“行了行了,你别废话了,赶紧教歌笑下棋吧。”
三人来到一亭子,桌上已摆好布好的棋局。
丁浩站直身子,如同老师般教道:“下棋,最重要的是心态,以静制动。其次就是长年积累的技巧,掌控全局。”丁浩顿了顿,继续道:“因时间紧迫,技巧你肯定是不能领悟到很多,所以我只能教你些最基本的,不过,我会传授给你一个我爷爷曾经传授给我的秘诀,能够帮助你在短时间内棋艺突飞猛进。”
一边丁浩在旁边认真地教着,刚开始七舞影还在仔细地听着,不过过了一炷香时间就听不下去了,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不知不觉月亮已经挂在空中。
“好了,今天就先教到这,明天同一时间我们再继续。”丁浩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回房休息去了。
下了一个下午的棋,常歌笑也感到有些累,他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发现七舞影睡得正熟。
他走了过去,俯下身子,看她熟睡的脸庞,轻声笑道:“这样都能睡得这么香。”
七舞影一只手撑着额头,不知怎么,头微微沉了一下,眼看就要脱离手臂滑落,常歌笑赶忙用手小心捧起。
“真拿你没办法。”常歌笑无奈一笑,坐在七舞影旁边,将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膀。
常歌笑感受着七舞影在他身旁的温度,抬头看向天上那一轮皓月,心里突然产生一个念头:要是能一直像今晚这样,有她在身侧陪伴,给她力所能及的依靠,是否能当上掌门首徒好像不是那么重要了。
经过几日的“魔鬼训练”,常歌笑的棋艺可谓是突飞猛进,丁浩挺着腰板,眯着眼看着眼前的棋盘,上下抚摸着并不真实存在的胡须,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用一种长辈的口吻老气横秋道:“为师的细心教导还是有成果滴,不过想要达到为师的水平还是要多加练习才是啊。”
七舞影嘴角歪了歪:“丁浩,你别在那装模作样了,还为师,真以为自己是博弈大师啦。”
“哎哎哎,我说你能不能别老拆我台啊,我好不容易有一种当大师的感觉。”
“我这是把你拉回现实,好让你清醒清醒。”
常歌笑拉开他们二人:“不管如何,这次多亏丁浩,不然我这一局怕是输定了。”
丁浩听这话立马乐开了花,扬眉对着七舞影道:“你看看,人家常歌笑多明事理。”
七舞影:“行了行了,不跟你贫了,明日便要比赛了,你们今日还是好好休息,准备明日的比赛吧。”
第二日的比赛日期而至,众弟子一早就来到正殿抽取自己的对手。
七舞影先看见丁浩从人群里挤出来。
“呼——挤死我了,我抽中的是毛三,听说这小子棋艺还不错,不过就凭他三脚猫的水平肯定不是我对手。”丁浩晃了晃手里的签。
七舞影咂咂嘴,没理他。
待人群散了些,才看见常歌笑走了过来。
“怎么样,你抽中谁了?”七舞影率先开口。
“张一平。”
“张一平?”丁浩思索片刻,“哦,我想起来了,听说张一平棋艺平平,不足为惧。”
七舞影拍拍常歌笑肩膀:“别担心,放轻松。”
“还有我呢!”丁浩不满道。
七舞影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是棋艺大师吗,这种小比赛输了岂不是丢你爷爷的脸?”
“我…”丁浩气得说不出话。
“比赛即将开始,请入座!”文卿喊道。
丁浩和常歌笑各自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比赛现场闲杂人不得入内,七舞影只能在殿外等候消息。
今日阳光正好,时不时还有小风吹过,如此舒服七舞影困意袭来,眼皮开始不自觉的打架。
“师妹!”
七舞影被突然一声叫醒,她揉了揉眼,看清一个弟子正在唤她。
“何事?”
“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罢,弟子递给七舞影一张纸条,然后便离去了。
七舞影揉了揉鼻子,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打了个哈欠升了个懒腰才慢条斯理地打开纸条——欠情还债,天经地义,山下见。
嗯?七舞影歪头疑惑,直至一阵冷风吹过,把七舞影最后一丝困意吹走,她突然暗骂一声:“我去,一个大男人还那么计较!”
七舞影到现在唯一欠过人情的也只有那个寒亦天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呸呸呸,还什么欠情,写得乱七八糟的!”七舞影把纸条扔地上顺道踩了几脚,正在犹豫不决,她看了看大殿,没什么动静。
算了,今日把这人情还完也好,省的以后继续纠缠下去。
七舞影回到自己房间,把钱袋和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都带上,嘻嘻一笑,心想这么多家当应该还得上寒亦天的人情了吧。
下山可比上山轻松得多,七舞影一炷香的工夫来到山下,仔细瞧了瞧——咦?怎么没人?不会被耍了吧?
七舞影正想着,突然被一股力量拉到隐蔽的树丛里。
“唔——”七舞影被人捂着嘴。
“嘘!”那人对她做了个噤声手势。
看清那人长相,七舞影一把拉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你把我拉到这干什么?”
此人正是寒亦天,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刚才捂七舞影嘴的手,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这才慢慢道:“要是被你的师兄弟瞧见,不得说你私会外男,败坏山风?”寒亦天挑眉看她。
私会外男?七舞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刚想反驳回去,心想:算了,寒亦天一看就不是什么仙家子弟,还会灵力,若是师兄弟看到搞不好以为她勾结外贼。
七舞影平复心情,展开一个笑容道:“那大哥你想让小的为你做些什么呢?”
大哥?寒亦天听到这个称呼皱了皱眉。
“换个称呼。”
换个称呼?七舞影继续道:“那道友?”
寒亦天摇了摇头,正了正身,将手背在身后,低下头,凑到七舞影耳边:“叫我公子,今日你是小侍女我是主子。”
“你!”
“怎么?”寒亦天挑眉看她。
七舞影算是听明白了,寒亦天今天就是想让她充当丫鬟伺候一天,罢了,今日就委屈一下。
“是,公子!”七舞影应道,还福了福身。
寒亦天见状很满意地点点头。
“那咱们今天去哪?”七舞影问他。
“去哪…”寒亦天蹙眉思索片刻,“去那吧。”
说罢一把拽住七舞影的后衣领消失在树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