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皇太子

第290章 曹父病榻前交底

    东苑寝房很大。

    左边窗牖旁摆刻如意莲缠枝罗汉床,黄花梨木花齐立螭耳春瓶。

    曹飞燕进里屋,抬手让两个榻前侍候的丫鬟下去。

    相爷似乎刚睡下不久,眉头含忧带愁,睡不安稳。

    从官方通告来说,遭遇马匪山贼伏击,那肯定是为了劫财劫色,或是绑架之后敲诈。

    可实际上所有财物与家眷,却平安从山谷撤出,一个零件都没少的安全退回。

    几十辆车马,只有一个武艺平平的曹治军,还有十个府兵护卫。

    倘若马匪山贼真想要劫财或绑架,完全是不费吹灰之力。

    奇怪的是,他们没有。

    很明显,所谓的马匪山贼伏击,只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其真实目的是截杀曹砚春。

    幕后操纵者也绝非是普通马匪山贼。

    想到这里,曹飞燕呼了几口气,胸脯微微起伏,嫩白双手帮相爷扯上锦被。

    她的长发垂在丰满的胸前,身上的襦裙嫩黄娇俏。

    相爷面容日渐憔悴,身子清减消瘦,头发几乎全白。

    曹飞燕看了有些难过,心酸。

    她从来就没想过,平时高大挺拔,相貌堂堂,强悍而权势煊赫的父亲大人,居然会突然倒下。

    更没想到家父也是外强中干,面对强大皇权武装起来的太子,一败涂地。

    现在也没啥法子可想,否则,死得更快。

    父亲要救,曹氏家族得保,她便是拼着这条性命,也得撑下去。

    曹飞燕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曹家破败,否则,她这个皇后算是白当了。

    珠帘帷幔轻轻垂下,花几上的盆景挺立。

    时间在慢慢过去,她静静守着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家父,一言不发。

    侍妾赵姫领两个丫鬟,端着精致铜盆进屋,盆内盛着冒热气的温水,她自己手里拿巾帕子。

    她们朝曹飞燕行了大礼,赵姫开口道:“娘娘,奴婢该给老爷擦拭脸颊和身子了。”

    这个赵姫是相爷目前最为得宠的侍妾。

    曹飞燕微微颔首,起身让到一旁。

    她靠坐在罗汉床上,身子斜倚小案,玲珑体态风流有致,纤手慢慢倒杯刚沏的茶,轻抿一口。

    哦,茶水太烫。

    皇后轻抚柔软的胸口,顺了口气。

    双蝶飞舞的锦绣手帕捏在手心,擦了擦薄唇。

    邹百川既然已经交代了曹府在西域走私军械,私建四海钱庄的事实,那么,这几天太子一定会去面圣。

    昨晚,贾公望跟她交了底,京城的四海钱庄分号,就在曹府。

    其他分布在全国范围的十几间分号,都在第一时间发出飞鹰警报,比太子下达令旨早了差不多两天。

    太子的暗卫,估计会扑空,抓不住其他物证和人证。

    也就是说,邹百川交代的曹府走私军械,私设地下钱庄的事,目前只是孤证。

    曹府当然是死不认账。

    就说这一切,都是邹百川勾结西突厥贺鲁可几所为。

    邹百川反咬一口,定是有幕后指使,以求自保活命。

    把水搅浑。

    只要继业皇帝不下达圣旨,太子无法公开对曹府动手。

    况且,现在皇后入住曹府,太子更不可能轻举妄动。

    曹飞燕决定明天一早,亲自去趟大明宫的紫宸殿面圣,要让太子的指控不成立。

    太子元智,聪慧又清傲,曹飞燕现在才明白,自己根本摸不准他,也哄不住他。

    他只是迷恋她的身子,也会顾及到她的颜面,但说让他完全听她的,这万万不可能。

    他为了皇位,可以做任何事。

    帝王皆是狠心之辈,君要臣死,如何能活?

    这让她委实难做。

    曹飞燕轻轻扶额,叹了口气。

    曹府万万不能再出事,她也不可急躁慌乱。

    这时,相爷声音突然响起,虚弱无力,“燕子…”

    他神情憔悴,贴身侍妾赵姫就坐在他旁边,亲自用巾帕给其往额头上擦汗。

    另外两个丫鬟见状端盆离开。

    曹飞燕忙起身到他跟前,握住他伸出的枯手道:“父亲,燕子在这,您老放心吧。”

    “燕子…你长兄死得好惨啊…”

    曹其昌手慢慢半撑床,咳了好几声,“朝中有人想要曹氏灭族后快!”

    说着,他老泪纵横。

    再过数月,老父亲就满六十岁,一生富贵荣华,到头来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悲可叹!

    曹飞燕也是难过地哽咽起来。

    半晌,她坐在床沿边上,抹去眼泪轻言道:

    “父亲请放心吧,有燕子在决不会让曹氏有事的,更不会遭遇灭族,今后,我就住在曹府不回宫里了,看谁敢上门。”

    “府里一切由我当家,对外有贾先生,内部有万管家他们,大哥和其他府兵的尸首等,我已命尺素前往,让他顺道把大嫂她们接回。”

    “其它事宜我会与贾先生商议,一定办妥,您就安心养病吧,千万不能再激动,伤心伤肺,这里一切交给燕子。”

    因为赵姫在身边,曹飞燕看在父亲面上,不便让她回避,所以话讲得不多。

    而曹其昌呢,也不敢当着女儿的面,指名道姓地指责太子。

    毕竟燕子与太子关系密切,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他只敢说朝中有人。

    两人像打哑谜似的,但双方都能听懂。

    闻言皇后要长期住在曹府,曹其昌倒是放了大半颗心下来。

    只要皇后沉下心来对付太子,曹氏家族暂时是安全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你的大侄子则伟,他…他至今下落不明,你得把他给找回来,他是咱们曹氏下一任当家人。”

    曹其昌这番话,说得最明白不过了。

    他信不过砚夏和砚秋这两个嫡出儿子,准备把家族权柄直接交与长孙,希望能得到皇后支持。

    “我听明白了父亲,则伟侄儿我一定派人出去,想办法把他找到,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请父亲放心吧。”曹飞燕实际也有这样想法,与父亲不谋而合,她当然表示同意。

    “好好!”

    曹其昌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这相当于口述遗嘱,家族权杖的移交,而监护人就是皇后娘娘。

    屋内的玉质漆器小屏风折叠摆放,铁力木架子搭衣物,面盆架上的盆中盛热水,巾帕飘在水中。

    曹飞燕轻按着相爷的肩膀,让他躺回床上,轻道:

    “父亲不必担心,大侄子已经长大了,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曹家江湖朋友多,他人又聪明一定会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