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为什么海水是咸的？”海滩上，焰灵鸢一边把各种海鲜和蔬菜用水元素清洗，一边问。

    “都是因为人们一边游泳一边往水里大小便。”

    “为什么吃烧烤要喝啤酒？”

    “唔，不是吃烧烤要喝啤酒，而是人们总想在某些时候用酒来把自己放倒，这样就可以快乐地度过一个晚上，谁来找都不回，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发生。”

    “为什么我和你还有小白姐姐不一样？”

    “啊，你说胸部吗？那是因为胸部是人曾作为超古代机器人存在的痕迹啊，可以发射导弹的！就像《魔神Z》里爱神A机器人的胸部导弹！听说古代还有个国家叫傲胸帝国……”

    张三正在专心地烤串，时不时地把串翻个面，撒上调料。

    听着两人的聊天，蹲在一旁呼哧呼哧生火的小白扯了扯嘴角，有好几口槽不知道该不该吐。

    生而为鲨，真是抱歉，我不是超古代机器人，不能放导弹啊！

    看完焰灵鸢的测试结果后，她就回来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丝毫不困。本来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消磨时间的食物，焰灵鸢提议说想要吃烤串，张三当即拍手说那就来一场海滩烧烤吧。

    焰灵鸢十分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串食物，她可以直接感知到食物表面和内部的温度，油渗入食物内部发出滋滋的响声，蛋白质和糖类分解为更小分子，在空气中做无规则运动，飘散出食物的风味。

    她抓起一只大虾递过来。

    “谢谢。”

    小白接过大虾，虾头的触角被烤得十分脆，一晃一晃地。

    鲨鱼埋头吃虾。

    用木头搭起来的简易烤架上，比脸盘还大的鱼蟹翻转，在火焰和香料的作用下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邪虎在烤架周边游荡着，操控水元素凝聚成冰刀，用来切割新鲜的海鲜食材。

    “好快的刀！”

    “好酷的手法！”

    在张三的惊呼声中，邪虎把一只鲷鱼的鱼头，鱼尾和中骨给分离出来扔掉，只留下两条新鲜的鱼肉。

    把鱼肉摆正，他努力地将鱼翅弯出一点小小的弧度，控制冰刀快速落下再升起，顺着鱼肉的纹理，斜斜地切飞一片片鱼肉。

    飘飞在空中的鱼肉，每一片都极薄，像一面面晶莹的镜子，如果走近了看，还能从鱼片里看到反射出来的人影。

    鱼片轻灵且精准地找到各自的位置，落到一座由冰晶组成的冰山上，与冰山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很快，一大盆鲷鱼片就被端了出来，

    “嘿嘿嘿，鲷鱼来咯！”张三把半人高的冰山搬过来，一边吃，一边问邪虎：“你还学过刀法吗？”

    “嗯，以前波塞冬成神前曾自创‘黄金十三戟’，我被打过很多次，所以也领悟了一些。这一招是魂技.虎鲸水晶斩，也可以算是我以前的自创魂技。”

    过了一会儿，雪霞九尾和火精灵都被放了出来，和邪虎坐在一边安静地吃肉，同时开了一瓶啤酒。

    他们都是魂力能量体的状态，也有自己的感官和味觉，享受食物完全没有问题。

    ……

    次日，盛大的宴会从午后便开始了。

    宴席间，一道道闪烁光泽，流转霞光的肉食和果盘，被诸多侍女端上来。其中香味扑鼻，蕴含难以想象的神性，让人毛孔都似乎要舒展开。

    有的人，哪怕是获得了红级评价的魂师，吃下几口菜品，就自毛孔之中喷薄出血来，化作一小片连绵的赤色雾气，气血之力宛若江河般汹涌浩瀚。他们赶紧在原地打坐炼化，不敢浪费分毫。

    浓郁的清香蔓延开来，霞光交织，映照天穹，道音回荡，响彻各方。

    小白和焰灵鸢桌上的餐盘以惊人的速度堆叠，一个吃得如疾风如惊雷，一个吃得端庄优雅，令宴席周围的人们啧啧称奇。

    对于魂师和魂兽来说，这些都是补充体力的绝佳能量来源。

    这宴席上的食物，可都是取材自山珍海味天材地宝，经历了千年岁月长成，蕴含自然造化，即便是几位圣柱守护者，也是每个季度才能领到一定限额的分量。

    张三一边吃着，一边环顾四周，看到了朱月明，这家伙离开自己的座位到处去跟其他人碰杯敬酒，特别是美女。

    “来人，为诸天骄上酒。”

    时间将近黄昏，首位上的大祭司波塞南起身，宽大衣袖一挥，吩咐身后的女官上酒．

    嗡!!!

    附近的山脉之中，无数的生灵听到这声音，都齐齐静了一下，随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兴奋声音。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了过来，暗含好奇，激动，兴奋等神情．

    无论是海神岛本土魂师，还是外来者，来到岛上后都听到了不少传闻，比如曾经有一届海神祭典上，有只是四环的魂师嗅到一缕酒香，就原地突破瓶颈，后来成为了九环封号斗罗的事例。

    随着波赛南话落，他身后就鱼贯走出诸多貌美女子，衣裙飘飘，手里端着瓦罐，古朴而简单，表面虽然封存着，但依旧有浓郁的酒香散发出来。

    淡金色的酒液，自瓦罐之中滚下，仿佛蕴含灵性，落入诸多天骄面前的白玉酒碗之中。

    “这是什么酒……”

    很多天骄瞪大眼睛，光是嗅到这缕酒香，就面庞发红，脚步蹒跚，甚至差点坐不稳。惊人的药性弥漫，有股磅礴的能量，仿佛能将五脏六腑撑破。

    虚空迸发出各色神霞，在那里交织流淌，很多人甚至看到了酒碗之中浮现各种异象，有日月沉浮，山河滔滔，斗转星斜，山川汪洋，雷电成灰。

    “喔，这个酒好厉害。”小白喝了一口，惊奇道。她是十万年魂兽，普通的食物，最多只是增强一下她的身体强度，绝不会影响血统。可此刻，她竟感觉体内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般，手腕处浮现出细密的蓝金色龙鳞，像是活过来的纹身，扭动、活跃，在蜕变成刃形的金色鳞片。

    “这应该是炼金秘法酿制的酒，使用纯血海龙的骨血泡制，当然有这个效果了。”张三摇晃着酒杯，像是在摇晃一瓶果粒橙，一把拿过了焰灵鸢的酒。

    “老师！我要喝！”焰灵鸢嘟起嘴，手指在空气中划出火红的弧线组成文字。这是简单的火元素操纵能力，特别是在想要尝试一些很可能不会被允许的事情的时候，她总是喜欢这样。

    “未成年人不允许饮酒。”

    “这里是海神岛诶！”

    “可你是大陆人，大陆规定18岁才算成年。”张三丝毫不让步，“如果你不听话，我就给大供奉打个电话，说我想回去工作了……”

    “哼。”焰灵鸢委屈地抱住小白的手臂，不过后者正在豪饮。

    吞噬几乎是刻在每只魂兽骨子里的本能，特别是十万年魂兽，彼此闻起来都是香喷喷的。每次高阶魂兽间的聚会，都有演变成大型饭局的风险。

    海神集市同步在宴会周围的空地上展开。

    靠近坐席的地方有一个景观池，挂了一排点缀的小灯笼，用柔和的暖黄色光芒照亮池边还长着绿叶的枫树，又和枫树一起倒映在水面上。

    焰灵鸢用手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景观池里游来的红色鲤鱼，忽然袖子被拽了拽。

    “走，去逛街。”张三说。

    “诶？可是现在大家不是在吃宴席吗？”她提出疑问。

    “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其实是有规矩的，比如晚上七点以后才是众人可以离席自由活动的时间，不过通过昨天的测试，他们在这座岛上已经获得了最尊贵的待遇，自然不用遵守这些规矩。

    张三在一个卖冷饮的小摊前停下，从兜里掏出一枚铜币，跟摊主买了罐酸奶，递给焰灵鸢。

    “酸奶可以覆盖胃粘膜，减少酒精的刺激。”

    “……？”

    “不想让你喝酒，是因为我觉得你还太小了。但是我又一想，你是我的学生，而我的学生应该是世界上最自由的人，不管是肆意张扬，如太阳般熠熠生辉，还是内敛轻柔，月光一样皎洁，都应当无拘无束。”

    “……老师，你用这张没有表情的脸说出这种话，很犯规的啊。”焰灵鸢低下头，小口地吸起酸奶，修长的小腿迈步迈得有些僵硬。

    过往的记忆逐渐在她的小脑袋里完整铺开。

    多年前一堂认识水属性魂兽的课，老师带她去武魂城新开的海洋馆。

    当时是工作日，参观的人很少，在冷清的鲨鱼区，女孩试探性地说“海豚是海里的人气生物，而从黑暗冰冷海底逃出来的鲨鱼，通常不讨人喜欢啊”，而老师隔着玻璃数鲨鱼的牙齿，一边科普说：只能说少，但并不是没有人喜欢鲨鱼。人类是很奇妙的物种，你知道的，有的人喜欢小猫小狗，喜欢没有生命的飞机战舰大炮，喜欢蜘蛛，人类的XP是很多元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奇怪的漫画。哦，你不准去看那些。

    她见过暮色下慢慢爬山时神色恬静幽然眺望远方的老师，金色的双瞳倒映着即将铺满天空的繁星。

    她和老师曾经一起伴随着比雕群从西往东飞行，草原、戈壁、沙漠、高原、河谷、雪山、盆地、平原、河网，大陆在羽翼下如画卷般慢慢铺开，迎着朝阳。

    她们遇到过很多危险的事，比如一次在星斗大森林边缘，感知到老师的气息，有一只四十万年的暗金恐爪熊和三十万年的三头赤魔獒冲了出来，嚷嚷着要给风暴圣龙报仇。不过后来，老师留下了暗金恐爪熊的一只左爪，拿来做了一顿丰盛的红烧熊掌，那是她吃过最美味的一餐。

    她跟老师很多次肩并肩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跳上马路牙子走了几步，很自然地把手伸给他让他扶着。夏夜里他们打着同一把伞走在雨中，莺飞草长的日子里他手把手教自己解析各种炼金材料。

    她曾以为老师也是某个世家出身，后来走的路、聊的天多了，她才知道原来龙族曾是神界的统治者，老师是龙族中的一位王。

    只不过这个王厌倦了无聊的工作，跑来了人间。

    此刻听着张三的话，焰灵鸢的小脸没来由地升了温，像是煮熟的龙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