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海神集市灯火璀璨，像所有现代史开篇以前的农业集镇一样，有手工艺人、小商贩、游客、还有那些寻求乐趣的人们。摊位上售卖的东西，最受欢迎的当属美食，烤串、炸鸡、煎饼果子、海鲜烧烤……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煎饼果子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不可缺少的是海神岛本地特产。用海龙兽的皮制作成的皮衣，售价与外界相比便宜了70%；在五光十色的珍珠上雕刻自己的名字，还可以用海龙兽的筋串成手串，颇受年轻男女追捧。

    此刻焰灵鸢正以鸭子坐的乖巧姿势坐在一个葡蓝色的香草软垫上，脑袋里一边在纠结，一边看着店员将两款唯美的服饰展示出来。

    左边一套是红色底色，自一侧肩膀开始就缀着粉色樱花图案、白色、粉色的牡丹图案，大小花朵交错，层层叠叠，让自上到下的颜色也从红色过渡到红粉色、粉色、浅粉色、粉白色，还有一些金色、红色的金彩。

    右边一套是浅蓝底色，图案比较大，下角是深蓝色的水波纹图案、上方用绣线和金彩绘了一只展翅的白鹤，金彩多是蓝色，看起来比较清爽。

    这是一家售卖万年前亚特兰蒂斯古国传统服饰的店，在古代，这样华美的服饰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在祭神典礼上穿戴。

    她有一些小小的纠结，她是不喜欢衣服上有太繁复的花纹，但那似乎也要看质感和细节的把握……

    (⊙_⊙)

    等一下，现在不是纠结喜欢哪一套的时候。

    问题是，老师带她来买衣服了？？？

    这时，张三从试衣间走了出来。他穿上了一件极具古风和庄严气息的祭神服，用深青色衣料织成，并饰以十二行五彩翚翟纹，配套中衣为白色纱质单衣，领口装饰黼纹，蔽膝同下裳色，装饰三行翚翟纹，袖口，衣缘等处为红底云龙纹镶边。

    “好看吗？”他在焰灵鸢面前张开双臂，慢慢转了一圈。

    “好看！”她小鸡啄米般点头，又说：“就是这种制式的话，古代一般不会出现在天地四方祭祀上，更多是在册封或朝会上穿。”

    “咦，小妹妹你对亚特兰蒂斯古国的历史了解得很清楚呀。”店员讶异，随后笑笑说道：“张先生说，除了册封和朝会之外，也是古代皇子和皇子妃在婚礼上穿的。”

    婚礼？

    焰灵鸢咀嚼了几遍这个词，接着，如漫画里描绘的画面那般，粉红色从脖颈蔓延到了脑门，呼哧呼哧的蒸汽不断从脑袋上冒出。

    “这两件都包起来吧。”张三看灵鸢号已经沉没的样子，指了指粉红和蓝金色的两件女装，对店员说道。

    “好嘞！”店员眉开眼笑，果然平时书店出的盗版恋爱漫画多看一些是没错的！

    祭神服，从人工织丝开始，包括之后的图案草稿绘制、描图、染色、染花、金彩、刺绣都是手艺师傅一点一点完成，又蒸又过水，工序繁复得令人发指。相对应的是，价格也高，所以这家服装店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盛惠十五万金币。”

    张三点点头，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金色的卡片。

    清点完金币后，店员恭送二人出门，还送了一个金色的月亮形发夹给焰灵鸢。

    “帮我拿着。”她想把酸奶递给张三，自己试试新发夹。店员说这是以十分稀有的“月石”制作而成，相传来自月亮坠入人间的碎片。

    但张三并没有接酸奶，而是一手握住焰灵鸢的手，拿过发夹，双臂环绕着拢起她脑后的长发。

    有一股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焰灵鸢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涨红了脸瞪大了眼睛。可她并没有打开他的手，而是任由他帮自己把头发盘起，戴好月石发夹。

    “你好熟练啊。”

    “12138。”

    “嗯？”焰灵鸢对张三嘴里说的这个数字感到不解，又觉得有些熟悉。

    “12138次，从小到大我帮你梳过头发。最长的时候，是103厘米，最短是27厘米。”

    焰灵鸢的脚步忽然就顿住了。

    “可是老师，灵鸢家族世代的婚约对象是千家……”

    她的虎牙上流淌着微光，瞳孔里闪烁着微光，像只警惕性很强的小猫。

    “这事儿天使神说了算，她已经同意了。”

    “……”焰灵鸢噎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打好后面的腹稿。蓄力轰拳遇到了太极宗师。

    没等她空白的脑袋继续想出什么拖延的话术，张三忽然说：“凑过来点，后面有人跟着。”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焰灵鸢凑过去，她刚刚流露出准备凑上去的眼神，张三就轻轻地吻在了她的嘴唇上。

    他的嘴唇微冷，像是回来的路上吹了寒风，呼吸带着火热的温度，铺天盖地地把她笼罩。

    有种麻麻的电流在身上游走。

    “其实我有很多贪欲啊，想要一年四季如春，想要不管什么时候楼下都有一家店铺卖炸螃蟹和烧酒，想要一周上一天班休息六天，既不无聊又有事情做。我曾坐观龙神，也就是前前任老板的王座从高天之上倾覆，坠落的火光燃烧了十日十夜之久，无数星球毁灭。所以我想要亲手打造一个不会再发生悲剧的世界。

    “灵鸢啊，正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我才会对这个世界抱有新生的热情。我可以驰骋天际，仰望星空，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小心掉下来了，你也会把我捞上来，不管多少次我都可以再次飞起来。”

    许久后，焰灵鸢摸了摸嘴唇，小声地说：“但是我跟不上老师的脚步……你有更广阔的舞台，我怕我会拖你的后腿，成为累赘……”

    “你也有很多可以帮助到我的地方啊。”

    “是什么？”

    “比如，孕育一个我们的孩子。”

    “……老师你说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那就不说嘴了，说手吧。你看，不管是龙，还是人，都有两只手……当然也有的时候有很多只手。你觉得，这手，是用来做什么的？”

    焰灵鸢不满地做出张牙舞爪的姿态。真是的，这种语气怎么跟小时候教我做手工一样？

    不过这种姿态毫无威慑力，让她更显可爱就是了。

    “可以用来抓住天下。”

    “何必要抓住这天下？手还有很多妙用，比如那啥，比如那啥啥……还可以用来牵，互相取暖。武魂殿科学研究显示，女孩子的手和小肚子都是非常暖和的。”张三咳嗽一声说道，握住她的小手手。

    “喔……”

    焰灵鸢头顶的呆毛一晃一晃，顿时云里雾里，仿若梦中。灵鸢号再次坠机！

    好像有BGM在远方响起。

    落叶两片三片片片想念

    想念你微笑的脸

    雨水一点两点滴滴纪念

    纪念我们的从前

    时光旋转夏天瞬间秋天

    一瞬间爱蛹成茧

    爱恨两天三天四年五年

    直到爱慢慢沦陷

    秋天要到了。

    一旁，两个人影躲在茂密的灌木丛里，唯有两双眼睛闪闪发亮。

    金语兴致勃勃地拿着七宝琉璃公司出品的一款留影机录了一个长视频。虽然距离有点远，但并不影响画质。

    这可是老师的珍贵影像啊！嗑到了嗑到了！

    “大人和小灵鸢在干什么？”小白咬着一块极具艺术美感的冰镇西瓜。一边看戏一边吃冰瓜，有一种别样的享受。

    “在谈恋爱呀。”

    “恋爱？”

    “是啊，他们认识了很久，从小到大。”金语露出迷之欣慰感。

    毕竟整个武魂殿，上到大供奉，下到她们这些学生，谁不知道张三老师对徒弟的关怀超过了正常师徒的限度。

    哦，也就每天沉迷学习的焰灵鸢不知道。

    “什么是喜欢？”

    “唔，如果是老师的话，大概会用很学术的话来解释，就是想和对方待在一起，觉得对方和自己相似，但是又有一些性格是互补的。不过我觉得喜欢是‘无谓’。‘无谓’是承载人生一切的东西啊，和某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刻意找话题也不会尴尬，想要说什么对方能够猜到，有的时候很长时间不见面也不会觉得寂寞，因为知道对方一定会回到身边。”

    是夜，师徒二人重新温习了许多以前学习的语文知识典故，比如泰然自若、摩肩接踵、勾肩搭背、撩雨拨云、半推半就、巫山云雨、欲拒还羞、渐入佳境、颠鸾倒凤、咬牙切齿。

    为了之后的行动做准备，需要有充足的体力，所以张三还带她做了俯卧撑、仰卧起坐、负重小跑、搬砖推车等等运动。

    本来他还想给焰灵鸢讲讲西游记的故事，比如观音菩萨与莲花台，可惜到后半夜她的体力就不行了。看来她的修炼还是要继续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