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雀

第一百零一章可要想好了

    有个叫青秀的,之前不是找你说了好一会儿话么?如果我记得不错,她是献王府来的。”

    提起青秀,阿柔就无端的生气:“莫要提她。”

    “你生气是因为她曾经刺了你一刀,差点儿要了你的性命?”祁修冷眼望着阿柔。

    阿柔蹙眉,无论如何都觉得祁修现在的神色十分欠抽,但是她是打不过他的。于是她冷笑了一声:“你莫不是怀疑我们两个用的是苦肉计吧?”

    “若是别人,我不信。若是你,我信。”

    阿柔反问:“如果我告诉你,青秀来找我,其实是想让我帮她取得你的宠爱呢?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搭理她?”

    祁修望着她,摇了摇头,一字一顿道:“并不。只要是你提出来的,只要你愿意,我会宠她宠到下不来床。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我不是那意思。”阿柔有些发急,她还是太年轻了,关己则乱:“我不喜欢她,我永远不要再见到她。”她是真心的想给青秀添堵,不想让她如愿。

    祁修却不知理解到了什么地方去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可阿柔怎么看都觉得他话里有话,追问道:“你真的明白了?”

    祁修点头:“可我忽然想起来,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

    阿柔语结:“我……那个……我是为你好。”

    “那我就谢谢你了。”祁修说着站起了身:“不过,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咱们两个无亲无故的,我又怎么能平白接受你的好意呢?”说完披起衣服走了。

    “你什么意思?”阿柔追着他向外走。幻春迎面进来,冲她福身一礼,正挡住她的去路:“娘娘。”

    阿柔看她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问道:“什么事?”

    幻春垂着头,声细若蚊:“王爷刚刚吩咐,说答应了外头一个小子,给那小子说个媳妇。王爷的意思,秋霭就不错。”

    阿柔莫名其妙:“什么小子?”

    幻春道:“听说是今天王爷回来时,路上遇见的一个叫花子。当时下着大雨,王爷的马惊了。那叫花子替王爷拉住了马头。”

    阿柔有些发怒:“他怎不把他闺女许给来路不明的人?我去找他。”说着向外走去。外头的大雨还在下着,暑热尽褪。阿柔乍然从屋子里出去,顿时被外头的冷气激的一个激灵。

    她顾不上这些,冒雨跑进住院之中,一眼看见上房里灯火通明。她一溜儿小跑就跑上了台阶。

    门口伺候的侍女见状,急忙拦她:“娘娘,王爷歇了。”

    阿柔急冲冲道:“我找他有事。”

    话音未落,祁修在屋内一声低吼:“让她进来。”

    侍女打起帘子,推开门。阿柔快步走了进去。这是她第一次来祁修的屋子,但是并没有心情看这屋里的摆设,径直向西面内间走去。内间的门虚掩着,伸手一推便开了,她一脚踏进去:“祁修……”

    嚯……

    下一刻,她捂着眼睛就退了出来。心里暗骂,特么祁修太不要脸了,竟然不穿衣服。

    祁修拢了件袍子从内间出来:“什么事?”他们两人讲话,一向如此。直来直往并不需要任何修饰。

    阿柔错开指缝,见祁修穿上了衣服,这才将捂着眼睛的手放下。

    祁修没好气儿的白了她一眼:“有话快说。”

    阿柔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了:“你为什么要把秋霭随随便便嫁给不明来历的人?”

    祁修转头,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阿柔不解:“和我有什么关系?”

    祁修瞪眼瞅着阿柔,好一会儿点了点头:“行,我明白了。你是真的没把我当回事啊。”

    “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祁修目中已经含起了愠怒:“滚蛋,我不想看见你。”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

    祁修两手扒着自己松散的衣领:“你走不走?”那意思很明显,你要是不走我就脱衣服了。

    阿柔硬着头皮,用无声的眼神向他抗议,我就不走,有本事你脱。

    祁修当真将身上披的袍子脱了。他长得白,阿柔直觉的眼前一花,白晃晃一片,逃也似的跳出了门外。

    祁修高声道:“有本事你别走啊。”

    阿柔是不会承认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门外梗着脖子道:“我嫌你太晃眼睛。”过了一会儿,没有再听见祁修说话:“你倒是说话啊。”

    换来祁修冷冷一声:“送客。”

    阿柔在心里腹诽了他一顿,恹恹的往回走。刚穿过月亮门,就听见厢房里传来秋霭隐隐约约的哭声。云墨撑着虚弱的身体,站在另一间厢房的门前骂:“忘了本分的东西,不年不节的嚎什么?主子仁善,就是让你们这样为所欲为的吗?”

    阿柔走过去:“这样大雨,你出来做什么?她心里难过,哭两声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云墨看见阿柔又淋的湿漉漉的样子,越发的生气:“这院子里的奴才都死绝了吗?让主子这样在雨地里走来走去。一个个黑了心肝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你们且等着,咱们明儿天亮了再算账。不用主子动手,我先一个个剥了你们的皮……”

    “这你这是干什么,还越说越来劲了。”阿柔推着她,将她推进屋里:“你身上还有伤呢。赶明儿先去寻两服药,把自己身体调理好是正经事。”

    云墨兀自气愤不已:“气死我了,一个个欺负你年轻,好性子,都要上房揭瓦了。”说着眼圈一红,泪水涌上了眼眶。她低头擦去,转身就要去为阿柔找干净衣服换。

    阿柔拉住她:“算了,别忙了。都这个时候了,咱们两个挤挤,在你这里睡一宿,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云墨的眼泪又要流下来了:“娘娘,你这样委屈自己,她们是不会领情的,只会觉得你好欺负,越发的狂的没边儿。今天秋霭敢越过您向王爷示好,明天她就敢爬到王爷床上去。要我说,这样目中无人的奴才,合该活活打死,亏得你还巴巴的冒雨去给她求情。你看看这一院子的人,又有哪个心疼你一些了?”

    阿柔笑道:“有你这个好好姐姐记挂着我,我已经开心的不得了,要别人心疼做什么?”

    云墨看着她傻兮兮穷乐的样子,哭也哭不下去,笑也笑不出来:“你啊,就折的寿数吧。哪有主子叫奴才姐姐的?”

    “不说了,睡觉。我好困。”阿柔脱了湿衣服,光溜溜的爬进云墨的被窝里。云墨愣愣的看着她:“您都不穿件小衣服的吗?”

    阿柔无所谓道:“这样睡才舒服嘛,你都不知道我老早就想这样睡觉了,可是一直没机会。今天和你挤在一起,再没有后顾之忧。还穿着衣服睡,那才叫傻子。”

    云墨反倒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娘娘……”

    阿柔道:“咱们都是女的,有什么讲究?快来睡吧,这天一下雨,还怪冷的。”说着闭上了沉沉的眼皮。不过片刻便进入黑甜梦乡。她太累了,只想就此好好睡个够。什么点卯,什么帮祁修娶小老婆的事,统统放在一旁。

    “嘶……”脚底忽然一痛,针扎一般。她一惊睁开眼睛。眼前模模糊糊一片,好一会儿才清楚起来。天还黑着,屋子里亮着昏黄的灯光。也不知几时了。被窝里很舒服,舒服的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整个人仿佛融化了一般。

    她叹谓了一声:“要是能一直这样,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就好了。”

    “那就接着睡吧。”祁修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阿柔想要起身看看他在哪里,往起一抬头忽然间头昏眼花,体力不支又倒了回去:“怎么回事?”她直觉的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心口一阵阵发空,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床前光线一暗,祁修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拿起她枕头旁边的手巾,帮她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你要是实在不想待在我的身边……何必这样糟蹋自己?”

    阿柔长着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没有。”

    祁修十分严肃认真的望着她:“你可要想好了,你真的不在乎宣平王侧妃的身份吗?我这个王爷虽然落魄,但至少也是龙脉嫡支。你跟着我,不说锦衣玉食,高枕无忧,但最起码有个归宿。”

    阿柔虽然不明白祁修这话什么意思,但还是摇了摇头:“你这里,从来都不是我的归宿。我是北国人,就算死了,埋了,也应该在北国的土地上。”

    祁修掀起眼皮:“所以,你是铁了心要离开?”

    阿柔点头:“我瞒不了你,也不想瞒你。”

    “那你……去死吧。”祁修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柔忿然道:“你才去死,你自己去死。”她本来想骂祁修全家都去死,忽然想起祁修的妹子是玉颜,祁修的老婆是北国的公主,所以临时改成骂他自己去死。

    祁修走了许久,云墨从外面进来,捧着一碗白粥:“娘娘,吃点儿东西吧。你已经睡了三天四夜了。”

    “什么?”阿柔不可置信的望着云墨,希望从云墨的脸上看出一点儿开玩笑的蛛丝马迹,但最终失败了。她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我睡了那么久,你都没有叫醒我?”

    云墨将她扶起:“如果可以唤醒你,咱们王爷又何至于憔悴成那样?”

    这个阿柔还真没注意:“他很憔悴吗?”

    云墨点头:“只三天时间,王爷的鬓角都白了。”

    阿柔才不相信,轻嗤一声:“只怕是那讨债的追着他要钱,他自己愁的吧。就算他头发全都白了,也不要赖在我的身上。”

    “娘娘。”云墨有些发急:“你怎么就是不懂呢?王爷对你的情谊,日月可鉴。常言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娘娘,你可不要错拿了主意,辜负了王爷对你的一片真心。”

    可惜云墨不明白,无论她怎样努力,都唤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阿柔就是那个装睡的人。她十六年的人生远比同龄人经历的多,自然也不会像她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天真懵懂,不解风情。她的不懂,是装作不懂罢了。

    云墨伺候阿柔吃完粥,捧着粥碗出来。

    站在门外等候的祁修,满目希冀的望着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祁修目中的希冀一点点寂灭,无声的转身走了。

    云墨站在门口,借着廊檐下昏昏的灯光,望着祁修的背影。如果祁修走的看不见了,阿柔这个侧妃的身份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祁修走到两个院子相通的月亮门旁边的时候,忽然一个踉跄,似乎被脚下的台阶绊了一下。云墨神情一紧,十分期望他能回过头来,再劝一劝阿柔,那怕是用强迫的手段留下她呢。云墨相信,只要祁修留下阿柔,总有一天阿柔会回心转意,和祁修白头到老。女人嘛,有了孩子,过着,过着也就好了。

    祁修扶着月亮门的门框,似乎那一下被绊的不轻。过了许久,他才直起腰背来,一步一步,缓慢的上了抬进,消失在门后的院子里。

    云墨的心彻底凉了,垂下眼眸,转头回屋去收拾东西。

    阿柔吃了一碗粥,休息了这一会儿,身上已经有了力气。看见云墨在收拾东西,问道:“大半夜的,你这是干什么?”

    云墨闷头不语。

    阿柔再问,她忽然忍不住捂着嘴低低哭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阿柔起身。

    云墨哭道:“娘娘,你怎么能够这样绝情?”

    “……”

    云墨收拾完阿柔的衣服,整整一大包。之后又去梳妆台前收拾她的首饰。

    阿柔忽然明白过来,祁修说的如果她不愿意待在这里的后半句是,可以离开。一股巨大的喜悦从天而降。想明白这些的阿柔,几乎激动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满屋子乱转却想不起来该做些什么。忽然看见整整齐齐码放在桌子上的各色账本,她走上前去拿起一本,轻轻摩挲着。如果说这府中又什么东西值得她些微的留恋,估计就只有这些账本了。

    看着这些账本,会想起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黄毛丫头,莽莽撞撞的进了宣平王府之后的所作所为,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过,以后这些都和她没关系了。只不过,她没有把这个家当好,有些愧对玉颜的嘱托。

    她放下账本,走到衣服包裹前,将包袱打开,把里面好的衣服全都掏了出来。

    云墨停下收拾的手,惊喜的看着她:“娘娘,您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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