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阿柔卡着祁修的脖子，努力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她不知道的是，她此刻所谓的凶恶，看在祁修眼中，别有一番风韵。

    祁修眼眸一暗：“柔柔，我爱你。”

    阿柔一口老血上涌，差点儿把自己噎死。

    她忽然意识到，倘若祁修肆无忌惮起来，她根本就把持不住自己。她仓惶松开卡着他脖子的手想要后退。祁修显然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伸手捉住了她的胳膊：“爱我。”似呢喃，又似申银。

    阿柔从来不知道祁修倘若卸去他的骄傲，连嗓音都能变的这样好听起来。低柔舒缓，仿佛素手拨动的琴弦。每一个音阶都响在人的心头。

    任凭你内心寂静，平湖不起，也无法抗拒他那朝来细雨晚来柔风般的侵染。

    “跛子……”阿柔无措的胡乱呼喊了一声。此时那跛脚的劫匪，仿佛也忽然变得可爱起来，至少有他的存在，还能让祁修收敛一些。让阿柔不至于沉沦太深。

    要知道，这里非但是青天白日，而且四周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能在这种情况下意动神摇。阿柔也是佩服自己脸皮之厚，人品之渣。

    那跛子听见阿柔的声音，急忙从路边闪身出来：“大侠有什么吩咐？”

    祁修这才懒洋洋松开了阿柔。阿柔坐直身体，板起脸孔：“坑挖的怎么样了？”

    那跛子道：“才挖了有一半。”

    “继续挖。”

    阿柔原本就没有什么事，唤他只是为了缓解此刻的尴尬罢了。

    祁修却不一样，他是真的情动起来。抬袖一挥，将倒在马车上的尸体拂落在地。想着那跛子道：“我们在前边等你，你要是想逃跑，可要趁早。”

    那跛子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随即便连连点头弓腰：“不敢，不敢。小的绝对不敢。”

    祁修一笑，魅惑无边：“你可以逃跑的，真的。”

    那跛子见状，反而怕极了，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阿柔在一旁冷眼看着，心头叹息。这人呐，总是喜欢自作聪明。祁修的功夫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凡人，难道还能化出分身来看着谁么？他都告诉那跛子，要是想逃趁早了，那跛子反而自己吓唬自己，求饶起来。

    唉……阿柔无奈的长舒了一口气。

    祁修转过他那双波光潋滟的魅眸，冲她微微一笑。

    阿柔转过头去，这货是妖精变得。不能多看。

    祁修将她拉进车中，在马儿的臀部拍了一下：“驾。”

    这辆马车上的两匹马，一匹是祁修的坐骑，另一匹替马则是马良辰的坐骑。都是训练有素的好马，十分的有灵性。故而，祁修一剑诛杀了那么多人，这两匹马都丝毫不惊。这时候得到了号令。立刻便沿路走动起来。

    阿柔道：“你不怕那强盗余孽来找茬么？”

    祁修反问：“除了你，我怕过什么？”

    阿柔乖乖闭嘴。

    “好热。”祁修开始动手，脱自己的衣服。他的上衣本来就是被撕裂了的，这时连解衣带都省了。

    一股不详的预感升上心头，阿柔蹙眉：“你想干什么？”

    “乘凉啊。”祁修回答的天真无邪，理所当然。

    但是，阿柔要是信了他才有鬼。

    车中本来就铺着锦绣的褥子，祁修三下五除二就将浑身衣服脱个精光，仰卧在褥子上：“热死了。”

    阿柔真想打死他，可是……

    一时间，山间驿道之上，乳莺婉转，春色荡漾。

    祁修一向是很难缠的，等他餍足起来，天色已然昏黑下来。

    阿柔整个人都瘫软成了一团烂泥，连爬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祁修却精神百倍。他从车中钻出来，本意是想升起篝火来，就在这里过夜了。谁知刚出马车便暗暗吃了一惊。

    “大侠，小的……”昏暗的天光中，那跛子向着马车这边走来。

    之前祁修只顾着颠鸾倒凤，早已魂飞天外，那跛子什么时候赶上来，竟然都没有发现。倘若那跛子想要对二人做些什么不利的事情，实在再容易不过。

    想到这里，祁修暗暗惊出一身冷汗，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露，问道：“你一向在这里，可知道那劫匪的巢穴在什么地方？巢穴里还有些什么人？”

    那跛子道：“哪里还有什么人？这个寨子里的人是最少的，所以常常受别的寨子欺负。这才逃到这驿道附近来。因为这里官兵经常路过，不太安全，别的大寨子都不愿意招惹麻烦，是不来这里的。”

    祁修冷哼一声道：“我看着这些人，也不像是能成气候的。白白污了我的剑。”

    那跛子也是有几分眼色的，闻言说道：“天色已经晚了，莫若到寨子里去歇息一晚？”

    祁修冷眼扫了过去：“莫非你想刷什么心机？”

    “不敢，不敢……”那跛子又吓得要跪了。

    饶是如此，祁修也并不敢冒险去相信一个匪盗之徒，说道：“今日我高兴，饶你一命。你走吧。”

    那跛子反倒为难起来：“这天都黑了，山里虎狼横行，我一个人行走，怕不是成了虎狼的口粮。不瞒大侠说，小的原本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一日上山砍柴，被这伙女匪捉住，一路裹挟到此的。

    大侠若是方便，带携小的一次。小的没齿难忘。”

    祁修皱眉：“亏你还是一个大男人，怎这么鼠胆？你只管顺着大路走回家去也就罢了，又要什么人带携？”

    “哎呀大侠啊，您老有所不知。只因男子稀少，如今这单身男人走在路上才是最危险的。要是遇见那女人村，寡妇村。被那些妇女们榨干还是轻的。十有八九是要送命的啊。那些女人们捉到男人，会把他们折磨到半死，而后生生将皮肉刮下来，晒干装进荷包之中，挂在身上。说这样能够借男人的阳气，却邪避凶，保佑她们早日怀孕生子。”

    祁修眸色一暗：“……”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他的生活其实都是和底层百姓距离很遥远。而且，南国改朝换代，并不想北国这样是经过激烈的动荡完成的。

    北国的齐献，自登城举旗，一路向北都，不知打了多少场战役，才最终完成了他登上那最高位置的过程。这一过程，倒下的，不管是敌是我，都是北国儿男。

    而祁修完成这一步，虽然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却是完全通过政治手段在进行。并没有激起太大的兵戈之变，所以，南国的儿男，消耗于战事的人要比北国少很多。男女比例也还在可以稳定之中。

    在安定时期，几乎没有人会去留意男女的比例，更不会去思考这一比例失衡之后的后果。

    所以，祁修先前虽然听那跛子说过一嘴，也把那个没有留意。这时听那跛子又说起来，说实话，心里除了诧异还是有点儿不可置信的。

    他看着愁眉苦脸的跛子，想了想道：“正好，我还缺个赶车的。你要是愿意，可以来做。不过……”他的声音陡然一转，冰寒入骨：“你要是敢起不良的心思，呵呵……”

    那跛子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不敢，不敢，小的绝对不敢。”

    “起来吧，去生个火来。烧些热水。”

    那跛子连忙爬起身去生火去了。

    祁修转身进了马车内。车中更加昏暗。隐约看见阿柔还躺在那里。他之前身上的凌厉之气顿时化成了春风拂面：“我的夫人，你可赚到了。如今你们北国男人稀缺，似我这般的美人儿，只怕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阿柔苦笑：“早就知道你这人没脸没皮，如今更甚。你不去做那春楼里的头牌，简直屈才了。”

    祁修也不恼：“你若是愿意做那长久的恩客，我倒是无所谓的。”他伸手将阿柔半抱起来，感觉到阿柔浑身软绵绵仿佛没有骨头一般的样子，在她身上捏了一把：“太弱了。”

    阿柔浑身酸痛，不想说话，任凭他帮自己套上衣服。

    祁修转身出去，见那跛子已经升起篝火来，走过去将一袋干粮扔给他：“吃饱喝足了，夜里睡觉警醒些。尤其是管好自己的耳朵，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不听。”

    那跛子连连应承，不敢怠慢。

    祁修亲自烧了开水，端回车上。阿柔摸黑喝了一点儿水，实在没有胃口，便又睡去。

    祁修便在车中陪着她。

    到了第二天，那跛子赶车。祁修便躺在车中睡觉。阿柔在一旁看着那跛子。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那跛子对沿途是十分熟悉的，哪里有劫匪，哪里没有都一清二楚。有了他赶车，一路上倒是十分的顺利。也许是因为有那跛子在的缘故，之后祁修倒是没有再十分斯缠。

    但是，阿柔的精神却越来越不好。先前还能清醒多半日，到了后来，整日里昏昏沉沉的犯瞌睡。

    阿柔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身体虚弱。这一路车马劳顿必然的结果，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祁修却越来越凝重起来，除了必要的事情，几乎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

    那跛子果然并没有说谎。走了十来天之后，指着路边一个村长道：“那里就是我家了。”言语间兴奋的像个孩子，那神情完全是装不出来的。

    祁修放他下车回家。那跛子在路边对着马车千恩万谢。

    有在田间耕作的人看见了那跛子，接连过来察看，有人认出了他：“这不是村头那家的二小子吗？好些年不见了，你还活着啊？”那人说着，自己也跟着高兴的笑了起来，连连喊道：“快去告诉那家，他家二小子回来了。”

    又有人围着了马车：“这车上是……”

    跛子见状，顿时吓了一跳，拉扯那乡亲：“车上的是贵人，可不敢冲撞了。”

    那些百姓这才只是远远的围观。

    跛子又向着站在车上的祁修躬身行礼：“大侠，谢谢您和夫人。”

    祁修也替他高兴：“亏得你小子没有骗我。”

    “不能，不能……”那跛子打着拱。

    祁修一摆手：“快回家去吧。”

    “哎……”那跛子转身便向着村里的方向跑去。

    祁修叹息一声：“可惜，以后又要我自己赶车了。”

    谁知无心的一声，那跛子竟然听见了，顿住脚步道：“莫若大侠等一等，我回家见过爹娘，就再回来给您赶车。”

    祁修笑道：“我可是不给工钱的。”

    “您和夫人救了我的命，我谢您还来不及呢。”

    那跛子正说着，从村里方向赶来几个妇女，拥着两个老人。看见那跛子，一大家子人上前，一把抱住便嚎啕大哭。

    祁修微微摇了摇头，催动马车走了。

    有了这个插曲，一向昏沉的阿柔有些清醒起来，问道：“到哪里了？”

    祁修道：“快到北都了。”

    “哦……”阿柔的心忽然就漏跳了一拍。

    祁修将马车停在路边，钻进车中，一言不发将她紧紧抱进怀中。

    “怎么了？”

    “见到齐献之后，你会不会就将我抛开了？”

    阿柔抚着他满头油亮的青丝：“我当年青春年少之时，他都不要我，何况我如今老态龙钟了呢。”

    祁修抬头道：“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齐献一声多疑，何曾在意过别人的感受？可他偏偏对你，不肯潦草将就。你那样聪明，难道真的不知么？”

    阿柔摇头：“我又为什么要知道呢？”

    祁修复将头靠在她肩膀上：“阿柔，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忽然间，我都有些替齐献感到不平了。他爱你入骨，你却只是想要利用他。”

    阿柔摇头：“我们……是相互利用罢了。”她抬手摸向祁修的脸颊：“你和哥哥，才是最傻的人。哥哥明知道我是一个负心薄幸之人，却为我蹉跎那么多年。而你，明知道我只是齐献的一枚棋子，却仍然这样不离不弃。”

    “这么说，你心中有我？”

    阿柔笑道：“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还能将十三从中间劈开，咱们一人一半么？”

    祁修浑身忽然放松下来：“我还以为，当初我错了呢。现在看来，竟是对的。倘若没有十三，只怕这一生，我也只是和齐献一般的下场了。”

    他将脸转到阿柔面前：“如今的齐献，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人掣肘的齐献，倘若进了北都，我真的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护你周全。你可一定要……”

    《txt2016》网址：超【十万】完本书籍站，手机可直接下载tx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