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吗？”

    “就是他。”

    “他身上的古老气息，会是你所认识的人吗？”

    “有可能。”

    “那老头你可要藏好了，可别被人揪出来。”

    简短对话，伦纳德望着已经走在自己前方的那位中年绅士。

    鬓边霜白，精神矍铄，气质儒雅，看起来就是一位事业有成的大富翁。

    除了有点暴发户的感觉外，其他方面都没有太大问题。

    这里是女神的教堂，身为红手套成员的他，自然没有什么畏惧。

    伦纳德很自然跟在前方那位富翁身后，跟着他一起穿过走廊，来到祈祷大厅。

    坐在他背后第三排的位置，一边跟着祈祷，一边暗中注视他的动向。

    当伦纳德在暗中关注克莱恩的时候，克莱恩也敏锐察觉到来自身后偷偷打量的视线。

    一开始他只认为是顺路，可伦纳德跟着他一起走入祈祷大厅，这就肯定有鬼了。

    以他对伦纳德的了解，这家伙对女神可没有那么虔诚的信仰。

    之所以跟进来，应该是为更好观察自己，以伦纳德的能力肯定无法看清自己身上的异常，可要是加个老爷爷，那就不好说了。

    据他所了解，伦纳德体内的老爷爷应该是索罗亚斯德家族的天使，也就是偷盗者途径的天使，跟渎神者阿蒙身处同一条非凡途径。

    祂应该是发现自己身上来自于灰雾的力量，或者痕迹。

    果然，近距离的话，自己还是无法瞒过这些存活下来的老古董们。

    做完祈祷后，克莱恩很自然起身，在主教微笑的注视下，又往奉献箱里面投入50金镑。

    果然，那位黑发主教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满意。

    捐完款，克莱恩就跟随人群离开祈祷大厅。

    伦纳德并没有再跟下去，以免被发现，他上前与黑发主教交谈一会儿，就前往面见安东尼大主教，向他寻求一些建议。

    面对他的来访，安东尼大主教面带微笑，目光清澈又柔和道：“在神灵的眼中，没有特殊与否，该如何做就依然如何去做，不需要畏惧，也不需要胆怯，女神始终庇护着祂的每一位信徒。”

    “您知道那位黄衣之王的真正来历吗？”

    “遥远星空的星海之主，混沌无形的无以名状者。”

    “星海之主？那祂跟群星之间……”

    伦纳德话还没有问完，瞥见安东尼大主教眼里的笑意时，就已经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

    黄衣之王，就是群星的另外一个身份。

    黄衣修道士，是黄衣之王的信徒，同样也是群星的信徒。

    打个比方来说，群星信徒就是教会里面被神灵垂爱的神眷者，黄衣修道士们就是广义上的神灵信徒。

    难怪教会方面会将这件事交给自己来处理，因为自己曾经假扮过群星信徒，并且没有遭遇来自群星的神罚。

    这意味着，群星在某种意义上对自己还是有一定的好感。

    起码不会像昨晚那位史蒂文·帕特一样，直接连骨灰都给扬了。

    等他离开圣塞缪尔教堂时，之前那位中年绅士已经不见踪影。

    伦纳德目光在广场上搜寻一圈无果后，也就暂时离开这里。

    接下来的两天，伦纳德都会特意在圣塞缪尔教堂祈祷的时间点，前来这里一趟。

    又一次在教堂大门前的广场上等到那位可疑的中年绅士，这让他怀疑，这位古老存在假扮的中年绅士是不是对圣塞缪尔教堂有什么想法。

    就像在廷根市时，因斯·赞格威尔为了晋升更高序列，处心积虑谋划一场场意外与阴谋。

    他不可能放任这种情况再次上演，再怎么说，安东尼大主教对他还是很不错。

    就在这时，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嘴里似乎叼着一张纸条。

    伦纳德皱眉伸出手，眼看着白鸽将嘴里的纸条精准投在自己的掌心里面，然后又扑棱着翅膀飞走。

    他先是警惕又疑惑扫了四周一眼，才将那张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只写了两个单词：

    “索罗亚斯德。”

    “寄生者。”

    伦纳德瞳孔霍然收缩，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彷如在炎炎夏日一下子来到千里冰封的冬季。

    那位绅士看穿我体内的秘密？

    不愧是具备古老气息的存在，祂或许真的是第四纪残余下来的不死怪物之一。祂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警告自己，让自己不要再插手有关祂的事情。

    同时也让自己投鼠忌器，如果自己选择将事情上报的话，那躲在自己体内的老头，同样无法再隐瞒下去。

    “老头，我这次可是为了你才退缩的啊。”伦纳德将纸条揉碎，叹了口气。

    这一次老头难得没有出言打击他，而是低语道：“熟悉的人吗？会是谁呢？”

    “不管祂是谁，最起码祂现在对伱，对我都没有什么恶意。”

    伦纳德神情轻松许多，又扫了眼满天飞舞的白鸽，然后离开广场。

    这时，一百米外，佩斯菲尔街与其他街道的交叉路口。

    一辆四轮豪华马车内，克莱恩身子往后靠着厢壁，缓慢合拢起眼睛。

    刚才那张纸条自然是他送给伦纳德的一个警告，以免他真的跑来调查自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同时也是提醒一下伦纳德，有关他体内老爷爷的事情。

    见伦纳德已经离开广场，克莱恩正准备将马车窗帘放下时，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飞了回来。

    正是自己之前派去给伦纳德送信的白鸽。

    它的嘴巴里面同样叼着一张纸条。

    这样的发现，让克莱恩心中警铃大作，握紧手杖，眼中满是戒备。

    明明自己已经做的很小心，哪怕是伦纳德一时也无法找到自己的位置，怎么会被其他人发现？

    而且，还用同一只白鸽给自己送了一张纸条！

    克莱恩沉默半响，还是伸出手接住白鸽嘴巴里面的那张纸条，待白鸽飞远后，他先将马车窗帘放下，才打开纸条看了起来。

    上面同样写着两个单词：

    “克莱恩·莫雷蒂。”

    “精湛的表演者。”

    被人这样直接戳破自己最开始的身份，克莱恩吓得差一点直接站了起来。

    这样的言辞，意味着对方对自己的一切都十分了如指掌，甚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在对方的注视之下！

    一股前所未有的慌张与不安笼罩着自己周身。

    好在他的心理素质在历经大海上的冒险后得到很大的提升，并未慌乱到无法思考的地步。

    自己究竟是在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那个暗中传纸条给自己的人又会是谁？

    他这样做又有着怎样的目的？

    克莱恩苦苦思索的问题，在看到这张纸条背后一面时，终于有了答案。

    在这张纸条的背面，写着两句话：

    “克莱恩先生，近来可好？”

    “欢迎这周星期六晚上七点前往皇后区国王大道12号，参加一场有关保护神奇生物的慈善晚会。”

    克莱恩默默看完这两句话，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裂开了。

    许久，他才神色复杂，重重叹了口气道：“哈斯塔先生，你真是会玩啊。”

    只是通过这两句话，他就知道这一次“惊喜”的始作俑者是哈斯塔先生。

    因为在他所认识的人里面，只有哈斯塔先生与奥黛丽小姐是居住在皇后区，近期也只有他们遇到了自己。

    奥黛丽小姐可是代表正义的正义小姐，她一定不会使用这样的手段来通知自己参加什么慈善晚会。

    只有一直神秘莫测，又难以窥探其目的的哈斯塔先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且恐怕也只有他，可以那么清楚知道自己无面人面具下的真正模样。

    只是啊，这种“惊喜”，如果不是大心脏的人，恐怕在收到的时候，就已经被吓出心脏病了吧。

    尤其是前面故作高深姿态，点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可真是让自己一阵后怕啊。

    可话又说回来，自己这一次又是在哪里露出了破绽？

    难道他真的只需要看见自己一眼，就能完全看穿无面人的伪装吗？

    那该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简直比24K纯金狗眼还要厉害。

    克莱恩忍不住在心里面腹诽几句，以此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至于这场保护神奇生物的慈善晚会……他自然会去参加。

    这有利于自己进一步融入鲁恩的上流阶层里面，大大缩短自己扮演富翁的时间。

    “看来自己在圣塞缪尔教堂徘徊的目的，已经被哈斯塔先生知晓了。”

    “真是一个神秘又神奇的人啊，但愿他不会是自己的敌人。”

    克莱恩无声喃语，稍微恢复一下精神，就让马车夫载着自己返回家里。

    他刚才差点被吓出一身冷汗，得回家里好好泡个澡，舒缓一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