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登基大典
南紫烨惊喜的从软榻上站起身,迎过去。
“庚屹,你来了。”
穆庚屹在离南紫烨还有五六步的距离时停下来,面容冷峻的扫向已经调整为趴跪姿势的内侍监阳厘。
阳厘这个人,年纪二十多,是先帝身边最得力的内侍监总管的徒弟。
皇帝被阳厘自作主张的闷死,他的师傅内侍监总管也不知所踪。
如此心狠手辣的人,留在身边早晚是祸害。
“殿下,刺杀陛下的人,该如何处置?”
南紫烨回头看了眼阳厘,又转回头为难的盯着穆庚屹。“这,阳厘毕竟是为了我。虽说做的事情过激,可若是处置他,未免会寒了其他人的心。”
穆庚屹目不斜视,声音依旧冷硬:“阳厘自作主张在前,刺杀陛下在后。若是追论起来,要诛九族。杀他一人,陛下便是病故。灭他九族,陛下便是被刺身亡。”
皇帝若传出被刺杀身亡的消息,那作为南紫烨的人的内侍监阳厘,就给南紫烨戴上个弑父弑君的罪名。
皇位轮不到他,还会遭受天下唾弃的骂名。
南紫烨握拳,重重叹了口气。“来人!阳厘以下犯上,拖下去处死!”
这话一出,阳厘不可置信的抬头,求饶道:“殿下,殿下饶命啊,奴婢都是为了殿下好啊...”
穆庚屹暗暗松下肩膀,面色缓和许多。
阳厘被金甲军拖出殿门。
“庚屹,你太过较真了。一个内监而已,你何必大动肝火,还因此恼我。”
穆庚屹似乎火气还未消,将背在身后的左手拿到胸前,重重把长条盒子撞在南紫烨怀里。
南紫烨不明所以的下意识接住,却见穆庚屹潇洒转身,头也不回。
他无奈摇头叹息,随意的翻开盒盖。
金轴所做的明黄圣旨耀眼的躺在盒子里。
南紫烨脸色一变,握着盒子的手开始发抖,腿也有些发麻。他忙走到软榻上坐下,激动又胆怯的拿出圣旨金轴。
缓缓展开,一字一句的看着上头熟悉的黑色笔体。
直到看见那行写着‘传位于朕之三子,南紫烨’,他鼻头发红,眼圈一直含着的泪意汹涌而出。
吧嗒,吧嗒。
泪珠砸在圣旨那方红色的玺印上,南紫烨慌忙用袖子去擦。
他抱着那卷金黄色的金轴,又是哭,又是笑。
隐约听到他的呢喃:“父皇是爱我的...父皇是爱我的...”
有了这道货真价实的传位圣旨,三皇子南紫烨顺利继承皇位,改国号为:谪。
先帝的丧仪举行过后,便是盛大的登基大典。
三皇子的生母静妃,如今封号为贤德太后,雅居在寿仁宫中。宫内伺候的宫女内侍监跪了满院子,却求不开那两扇红檀木门。
南紫烨着一套金丝飞龙的紫色长袍来到寿仁宫院门口,望着紧闭的房门,久久没能迈动双腿。
脑海里是往日的一幕幕倒映。
他与母妃都不是宫内最受宠的存在。
先帝将皇后的尊位给了大皇兄的母亲,将偏爱给了二皇兄。至于他和自己的母妃,只能算是空占着个位置。
凡是宫内的宴会,先帝总会携手与皇后端坐高位,扫视一圈后,也能发现大皇兄与二皇兄在不在。有好东西,先匀出皇后那份,剩下的全给二皇兄的母妃淑妃送去。
他曾嫉妒的摔东西,抱怨父皇偏心,怨怪母妃不主动。
母妃却笑得满脸温柔,捧着他的脸告诉他,有时候偏爱也未必是好事。
他根本不认同这句话。
他切切实实的看着大皇兄因为生母的尊位而骄傲,二皇兄因为父皇的疼爱而任性。他一样不得,从未体会过那是什么感觉。
受了大皇兄的欺负敢怒不敢言,羡慕二皇兄跑出宫玩也不得融入其中。
若不是穆庚屹恰好进了宫陪读,有了这个朋友,他怕是要藏在角落一辈子瑟缩不前。
小时候觉得父皇不爱他,长大后觉得母妃也不爱他。
现在他才知道,母妃不仅爱他,更爱父皇。
“陛下,典礼的吉时要到了。”
南紫烨身后,一个瘦小的内侍监走过来提醒。
他仰头眨回眼里的晶莹。“太后因先皇离世太过伤心,身体欠佳,就不必去大典了。你们守好了寿仁宫,将那些尖锐的,危险的东西全部收起来。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
紫色鎏金的长靴扭转,大步走在长长的石板宫道之上。
就在南紫烨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宫道尽头之时,寿仁宫的房门从内打开。
年约四十多的女子身材纤瘦的站在那里,一头墨发披散,白色长裙拖地。
她的一双水眸微红肿胀,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唇角有翘起的死皮。
她先是望了眼刚刚南紫烨站过的位置,又低头看了眼跪在最前头的几名宫女托盘上捧着的东西。
“进来为我梳洗妆扮吧。今日,是我儿期盼已久的,我若不去,他一生都会遗憾。”
她的声音低哑,语气平和。没有身为后妃的气势,更没有自称本宫的命令。就像是,在村口与人聊天,谈论的,是她唯一的儿子。
她没有为自己儿子如此厉害感到自豪骄傲,也没有对儿子期盼谋划一切感到气恼。
就那样平平淡淡的,说着怕儿子留下遗憾。
宫女们面面相觑,总觉得周身毛毛的。
号角的嗡鸣声响彻整个京都城。
有人期待,这位新上任的皇帝会是个什么样子,会做出什么样名垂千史的功绩。
也有人忐忑着,怕年纪轻轻的新帝担不起一国重任。
更有人雀跃盘算着,要找什么样的机会在新帝面前崭露头角,成为宠臣,光宗耀祖。
将军府内,也有个人托着下巴,琢磨着新帝。
“新帝拉过我的手,给我披过衣服。我们之间,也算老熟人了吧?”
“他可是当了皇帝的人了,下道圣旨什么的,再方便简单不过了。能不能...”
“不行。权位也是把双刃剑,我求他帮忙,他再对我图谋不轨咋办?”
“人家都是皇帝了,要什么女人没有啊,不可能还记得你这位河边相识的小姑娘...”
“哎,还是算了。穆庚屹是头狼,那人也必定是头虎。左右都不好相处,还是别招惹的好。”
沈地肤环视一圈,捏着鸡毛掸子继续给书架掸灰。
穆庚屹去皇宫参加典礼了,她获得了短暂的自由,不用被呼来喝去的。
但是那家伙临走前说了,在他回来之前,必须把书房打扫干净。
踮着脚去掸高一层的书架,灰尘扑簌簌落下来,瞬间迷了眼睛。
“咳咳咳,什么啊,以前没人打扫的吗?怎么这么多灰啊...咳咳咳...”
若是再如此掸下去,她怕是要得肺炎。
拍拍小手,嘴角一勾。
水不仅能克火,还能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