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雅被安排成女仆，听从维特调遣。维特不情不愿地带领莉雅去女仆宿舍。

    女仆宿舍在城堡高塔的底部区域，魔王寝宫则在最高层。维特和莉雅二人沿着黑暗的螺旋楼梯一路向下。维特是夜魔族，黑暗中依旧行动自如。而满身伤痕的莉雅则步履维艰。她在黑暗中摸着墙壁一步步向下挪动。

    这里虽然黑暗，但应该经常有人打扫，墙上和阶梯上并没有什么灰尘。

    维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莉雅有点心慌：“维特？”

    没有得到回答，坚定的脚步声不急不缓，按照自己的节奏越行越远。就在莉雅觉得自己可能要迷失在这没有尽头的阶梯上的时候，她终于走到了一处平台上，她一手扶墙小心地四周探索。

    “这边。”

    黑暗中突兀地响起这个声音，即使是魔族，也让莉雅感到无比安心。

    随着开门声，一束微弱的光线照亮了这片无边的黑暗。莉雅赶忙去追赶那快要消失在门扉后的背影。

    门后是一条走廊，走廊尽头有一扇小窗，是这个空间唯一的光亮。走廊左右排列着很多房门，维特用钥匙打开了靠尽头的一间。

    “以后你住这里。”

    莉雅向门内张望。很难说王国监狱和这里比哪边更好。室内干干净净，但又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间黑暗的石头房子。

    “需要什么自己去仓库拿，仓库在下一层。食物女仆会给你送过来，明天我来给你布置工作。”

    说完维特就走开了，他对这位新来的客人没有任何好感。

    “你们魔王要勇者帮他实现什么愿望？”

    莉雅对着即将离去的背影问道，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你们要怎么才肯放了我？”

    维特的脚步不急不缓，坚定地走向出口。

    “我要去哪里采花？”

    来时的那扇门关上了，自己的话就像被锁在了门的这一边一样，一切重归寂静。

    莉雅紧了紧身上的劣质皮草，走进眼前的小房间。房间很高，在黑暗中完全看不到顶，面积却很小，放一张床之后就没什么空间了。房间由石块砌成，触感冰冷，门扉很厚实，还用铁皮包边做了补强。房间内隐约有风吹来，应该是在光线所不及的天花板的什么地方开了个通风口。

    莉雅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疲乏到了极限，恨不得立刻就躺下睡一觉。然而直接睡在这样的石头上很难想象会觉得舒适，而且自己口渴难耐。她决定先搬个床上来，如果可以的话再找点吃的。

    她披上兽皮毯子，在胸前打了个结，这样双手就解放出来了。莉雅重新回到塔楼，她把门完全敞开，让光线尽可能照亮这里。

    眼前是一个圆形的平台，身旁是延伸到上方的螺旋形阶梯，平台对面有个缺口，想必是到下一层的路。

    莉雅想找点什么拦住门，以免门扉因偶然的疾风关闭。但这里什么也没有，触目所及都是嵌挤成为这座宏伟建筑的干净石头。

    莉雅反复确认门不会因为自己放手就自动关闭后才向前走去。刚才看到的缺口果然是向下的路，但不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木制的倾斜阶梯。这种设计莉雅非常熟悉，王城城堡里也是一样的。如果城堡被攻破，最后的人可以撤退到这里，然后收走楼梯，下方的人就很难攻上来。

    莉雅小心翼翼走下阶梯，下方的构造和上面差不多。但圆形平台周围有很多扇用铁皮做了补强的厚重木门。她费力地打开了一扇，里面黑漆漆的。她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踩到了什么。她用手一摸就知道了，这是钱币。再向前稍微探索，触手可及都是，钱币堆成了山。她不知道这个房间到底有多大，但就目前莉雅所能触摸到的财富很可能已经比整个王室加起来还要多了。

    莉雅随手拿了几枚，走回上一层，借着光线，确认了手里的东西，这是金币。莉雅有点感叹，如果是在平时，就算身为富足的王族一员，看到这么多的钱也会不禁露出微笑。然而现在对于她来说毫无用处。

    她走到走廊的门边，把金币塞到了门下缝隙里卡住，在这种情况下，金币也只能塞门缝，莉雅自嘲似地笑了笑。重新走回下一层。

    她又打开了几扇门，除了金币，还有各类珍珠和钻石，做工精细的戒指手镯，象征权力地位的头冠和权杖。然后莉雅终于找到了维特所说的仓库。她摸到了一把绷着羊羔皮的木制椅子，柔软温暖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第一次觉得木头和棉麻会比金币更让人觉得安心。

    这里非常黑，她不停摸索着。终于找到了自己目前最需要的被褥，入手光滑柔软。她还找到了几条厚实的毯子，由羊毛织成，坚韧温暖。

    看来维特为了给自己找身上披着的这块皮草还是下了大功夫的，魔王城堡里尽是好东西，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的这块劣质兽皮踏垫。

    莉雅换了条毯子披在身上，看尺寸应该是块地毯，但也要胜过身上这块兽皮无数倍。但触手所及莉雅没有找到衣服，这让她有点失落。剩下的几扇房门内也都是金银珠宝，莉雅虽然也想去找点吃的，但身体的疲乏催促她尽快休息。

    回到房间，在几块毯子和丝绵被褥的包裹下，莉雅很快进入了一场无梦的酣眠。

    金属餐盘放到地板上的叮当声将莉雅惊醒，莉雅像受惊的鸟雀似的一跃而起缩到墙边。天色已晚，通红的晚霞聚集在太阳沉没的方向。

    眼前是一名身穿黑白长裙的女仆，眼睛上绑着一条白布。虽然有很多事情想和女仆说，但莉雅的目光很快被眼前的食物吸引去了。

    女仆没有任何表示，放下盘子就走出去了。莉雅本想出声叫住，但对于食物的渴望现在压倒了一切。

    银制餐盘里的食物很简单，两个面包，半条鱼干，一碗蔬菜熬煮成的浓汤。莉雅不顾形象，趴地上很快就把食物送进了嘴里。她甚至连鱼刺都没有吐，中间有几次似乎感觉喉咙被卡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大块的面包或浓汤冲进胃里。

    莉雅几口吃光眼前的食物，感觉依旧很饿，但已经有了点精神。她走出房间，看到走廊上另一扇木门正在关闭。

    莉雅跑过去一把拉开房门，借着夕阳微弱的光，她勉强看清了房间里的场景。

    房间要比她住的那间大很多，也是石头砌成，打扫得很干净。这里是其它女仆休息的地方。

    这里只有女仆，就如字面所说，只有女仆。没有床，没有桌子椅子柜子，没有日常生活的气息。女仆们一个挨着一个靠墙站立，整齐划一的动作和着装透露着说不出的诡异。

    “你们好。“

    莉雅试着打招呼，但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请问你们是魔王城的女仆们吗？“

    莉雅问了一个自己明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请问你们一般在哪里采花？“

    采花是贵族女性想方便时的另一种说法。

    莉雅现在很害怕，面对魔王时都没有这种感觉，魔王虽然强大残暴，但却能沟通可理解。而眼前这些靠墙站立的女仆却让她脊背发凉。

    她大着胆子碰了碰最靠近门边的一位女仆，入手一片冰凉。

    莉雅虽然也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夺门而出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门锁被维特拿走了，现在这门谁都可以打开。想到隔壁有几十具尸体靠墙站着莉雅就头皮发麻，她身上裹着被褥，用身体紧紧顶着木门。

    她不知道这一晚是如何度过的，半梦半醒间她的意识被恐惧所侵袭，迷幻的梦境让她睡的很不好。直到房门被一股巨力撞开，她被弹到墙边，头颅与地面撞击发出“咚“地一声钝响。

    莉雅捂着头艰难睁开眼睛，维特站在门口，清晨的阳光从尽头的小窗里射进来，外面鸟雀的叫声显得活泼而有希望。

    “起来干活。“

    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

    “今天我破例来叫你，今后如果在其它女仆工作时你还在睡着，我会考虑让你和痂人一起去城堡最底层干活。“

    莉雅捂着头站了起来，形势比人强，她深刻理解这一点，甚至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态度。

    “跟我来。”

    维特向外走去，莉雅看了看地上的被褥和毯子，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决定先跟上维特。

    “维特，请问我的衣服在哪里？”莉雅依旧赤裸身体，秋季早晨的空气里飘荡着一丝寒意，但相对于肉体的寒冷，精神上的羞耻更令她感到难熬。

    “维特也是你能叫的？！”维特回头轻瞪了莉雅一眼，莉雅感觉心脏像漏跳了一拍。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莉雅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她再次鼓起勇气，问：“魔王近侍大人，请问我的衣服呢？”

    “你来的时候就是这样，魔王大人也没有额外吩咐，我没必要为你准备衣服。“

    维特似乎对莉雅这么称呼自己还比较满意。

    “魔王近侍大人，请问我能回去披条毯子吗？“

    “认清楚你的身份，现在你还能和我对话已经是魔王大人的仁慈了。如果让我来处置，你现在会和隔壁的女仆一个模样。“

    莉雅这时候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请问那些女仆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死了吗？”

    “她们是人偶，”听到这个回答莉雅松了一口气，“尸体做的人偶。”这口气松了一半又给憋回去了。

    “那她们为什么还会动呢？“

    “尸体就不会动了吗？“

    莉雅一时语塞，的确，人死了之后可能会变成食尸鬼，食尸鬼身上的皮肉腐烂干净后会变成骷髅怪，失去了肉体之后还能成为幽灵。

    莉雅整理了下思路：“我的意思是人死了就没有灵魂了，虽然会动，但只会保留吃的本能。”

    “万物有灵，不存在没有灵魂的东西。女仆身体里依旧有魂，但不是人类的魂。”

    随着维特打开通往城堡外面的偏门，整个视野豁然开朗。

    城堡外是一片齐整的草地，随着秋季的到来已经泛黄发脆。场地中间有一口井。

    “去把身体洗干净。“

    “就在这吗？“

    维特没有说话。莉雅小心翼翼走到井边，向里面探头看了看。她回想以前看佣人们打水的样子，把木桶扔倒井里，然后想办法晃倒，接着摇动上面的绞轮把水提上来。桶不是很大，但对于莉雅来说还是太重了，不仅洒了不少，莉雅还差点落到井里去。

    但无论如何，现在莉雅有了半桶水。井水冰凉。

    “能烧热了再洗吗？“

    维特依旧没有回答。

    莉雅狠了狠心，把手抄进了桶里，冰冷的井水很快夺走了手部的温度，双手变得通红。她掬起一捧水泼在了脸上，久违的清爽感觉很快被寒冷的痛觉取代。清水顺着脖颈流过背部和胸膛，莉雅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干净的井水洗净了身上的泥污和血渍，油腻肮脏的头发重获新生。维特在一旁静静等待莉雅做好清洁。没有能擦干水迹的毛巾，莉雅站在微风中抖得连话都说不出。

    “跟我来。“

    维特见莉雅已经将水桶重新放在井口，如是说道。

    “请问在哪里采花？”

    维特皱起了眉头。人偶女仆就不会有这一类的麻烦。

    “那堵墙后面有个平台，去平台后面解决。”

    维特指着前方的一堵高墙说道。

    魔王城堡建在山顶，山体被掏空做了大迷宫，而这堵高墙后面就是悬崖。高墙边有一块不大的石头平台，看不出是做什么的。莉雅小心自己不被山巅的风给吹下去，很快解决了生理问题。

    “魔王侍者大人，我看到那个墙后面有个宝箱，请问那个是做什么用的？”

    “你不要管。“

    “为什么宝箱会放在那里？“

    “我说了你不要管。“

    莉雅乖乖闭嘴了。

    二人来到城堡后方的一处空地，这里和之前见过的场景给人的感觉很是不同。之前无论是曲折复杂的阶梯过道，还是阴冷狭小的房间，亦或者还有枯草遍地的井边，都被精心设计和整理，而且能看出有人进行日常维护和打扫。这里则不同，荒草遍地，四周散落着原先应该是建筑物一部分的石块，各种锈迹斑斑的金属。场地中央有一块地被开垦出来，现在上面长出了一些不知道是杂草还是农作物的绿苗。

    “你以后照顾这块地。“

    “请问这里种了什么？“

    “西红柿。“

    “秋天种西红柿？“

    “你只需要想办法让西红柿长出来就行了。把这一片地方清理出来，魔王城里不要乱走，更不要想跑，出了城堡你随时可能被卫兵射杀。天黑前回到你的房间。“

    说完维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莉雅从来没有干过农活，顶多只是见过花园里的园丁经常对花草修修剪剪。莉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看着这片荒芜的土地，她感觉到一丝绝望，自己的命运第一次如此彻底地被别人所主宰。她找了块背风的地方抱膝坐下，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莉雅已经哭累了，情绪发泄完，生活还得继续。太阳已经升得很高，温暖的阳光驱散了一丝寒意，莉雅伸展着身体。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依旧很疼，如果不小心拉扯到还会流出血来。

    她打量着这片荒地，之前应该是一处廊亭，风化破碎的石柱已经倾倒断裂，廊道的石砖中间长满杂草，植物的根系把砖块挤得翘起。一棵不知名的大树叶子已经脱落过半，鸟雀在枝桠里窥视着茫然无措的莉雅。

    莉雅四处走了走，草地中隐藏的石头和枯枝扎得她脚掌生疼。廊亭由一圈高大的石墙围住，石墙外就不是城堡范围了。莉雅有种想跑的冲动，但她知道凭借自己柔弱的四肢是没可能从危机四伏的魔域离开的。一如维特所言，可能出了城堡范围就会立刻被抓住吧。

    那块唯一开垦的土地也处理得很随意，就是简单地把泥土反翻过来而已。植物根茎和石块遍布，走近看后莉雅可以断定那些冒出来的嫩芽都是杂草的，因为它们都生长在泥土中密布成网的根系上。

    莉雅找到了一柄匕首，上面的铁锈让匕首膨大了很多。她用石块敲掉铁锈，找了几片树叶包住握柄，勉强做出了第一个农具。她蹲在土地边，用匕首翻动着，将石子挑出，把杂草的根系切断。

    一旦沉浸在某项工作中，内心的惶恐就会得到极大疏解，莉雅甚至在这项陌生的劳动中找到了一丝快乐。

    踩踏枯枝的声音响起，莉雅抬头，一名女仆端着午餐过来了。女仆们夜晚看十分吓人，但在光线充足的地方再次打量……嗯……还是挺诡异的。

    黑白色过膝长裙，高挑端庄的姿态，蒙着白布的眼睛。没有人类应有的气息，也没有木偶生硬的动作。午餐菜色和昨天晚上一样，但饥饿是最好的调味品。经过一段时间的体力劳动，莉雅心情已经平复，迟钝麻木的大脑也逐渐开始运转。女仆放下餐点就离开了，莉雅盯着女仆的背影，盯着她的长裙和厚底皮鞋。

    天色稍晚莉雅就回去了，维特只让她早点回去，但没说可以多早，她今天准备在仓库里多找一些生活用品。

    莉雅之前尾随女仆去到了厨房，在那里她找到了蜡烛。在光源照耀下她再一次被魔王的惊人财富所震慑，一间间宽阔的房间几乎被金币和各类珠宝填满，长期未使用的金币显得有些灰暗，但这并不影响其价值。莉雅在里面找了一个有镂雕工艺作装饰的银罐子当作自己的水壶，还拿了一个半透明的淡黄色水晶杯。如果在王城，这些东西会当作工艺品放在架子上供人欣赏，每天让佣人用鹅绒掸去灰尘，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装满井水。

    莉雅在之前找到被褥的房间看中了一张四柱床，上好的木材厚重坚硬，天鹅绒质地的床垫和被褥，轻纱作帐，睡在上面一定很舒服。且先不论这床是否能通过那扇狭小的房门，单就床的重量来看莉雅就挪不动。要找维特帮忙吗？莉雅很难想象维特乐于助人的样子。找女仆呢？算了吧，先不论女仆是否会听自己的，光是呆在她们身边都让莉雅觉得不舒服。如果找魔王呢？不知为何，莉雅觉得如果真能见到魔王，魔王应该会帮她的。如果见到维特，先问问他能不能让自己搬到这边来吧，虽然仓库里有种特殊的灰尘味，但还是要好过住在人偶女仆隔壁。

    莉雅相中了很多家具，但都抬不动。最后只拿走了一个踮脚的矮凳。她把之前拿回去的几块地毯子折起来垫一起作为自己的床，又从刚才看中的四柱床上顺走了枕头，现在好歹算是有个能正常睡觉的地方了。莉雅看着自己的小窝，感觉很满意。

    “莉雅莱昂！“

    维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莉雅赶忙出去。

    “魔王近侍大人。“

    “这是怎么回事？“

    维特指着身旁的女仆，她端着餐盘，里面放着莉雅的晚餐，除了鱼干换成了一小片腌肉外和之前的没什么区别。但这不是重点，女仆身上的衣服被扒光了，现在正穿在莉雅身上。

    “我有点冷。“

    莉雅缩着头回答。

    “那你就偷女仆衣服？“

    “她又不会冷，而且我借她衣服的时候她也没有反抗。“莉雅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有冒险者来看到这一幕他会怎么想？你这是在给魔王脸上抹黑！“

    “看到我光着身子也不好啊。“

    维特似乎并没有使用夜魔的能力，莉雅依旧可以正常思考和说话，那么现在内心的恐惧应该就是单纯摄于维特的气势了。

    “你活动的区域是地图外，正常情况下冒险者不会见到你的。而女仆是魔王城的特色战斗单位，冒险者正和不死女仆团战斗的时候，突然里面冒出一个不穿衣服的，整个气氛就变了！变了你知道吗？！“

    “地图外是什么意思？“

    “不该问的别问。“

    虽然维特看上去很生气，但最后也没让莉雅把衣服脱下来。看来维特只是看起来凶，其实也并不很坏，莉雅这么想着。

    “魔王侍者大人？“莉雅唯唯诺诺听着维特的训斥，在告一段落时插话道。

    “怎么？“维特一脸不耐烦。

    “我能搬楼下仓库去住吗？我看那里有张大床，而且各类用品也齐全，我还可以帮你们看守仓库……”

    咣当一声，维特拍翻了莉雅的晚餐，食物掉落满地。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把地板清理干净！”

    维特带着光屁股女仆离开了。维特其实还是很坏的，莉雅这么想着。

    莉雅看着洒落在地板上的晚餐内心纠结了很久，但最后还是无奈捡起了面包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