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晚上回家时，秦国凯和于淑娴都已经下班。于淑娴在厨房里正手忙脚乱地做着饭，她很久都不摸大勺、菜刀，动作都有些生疏。见到秦素回来，劈头盖脸地责问：“你跑哪玩去啦？饭也不做，这么晚才回家。”秦素毫不在意，满脸笑意地看向秦国凯。

    秦国凯很惊讶，秦素进门时，就掩不住的高兴，他从没见过秦素笑得这么生动，原来女儿开心起来更漂亮。他问秦素：“素素，干什么去啦？高兴成这样！”

    “爸爸，我找到工作，明天去应聘！”秦素欢声地说，同时换下鞋和外衣。

    “在哪儿啊？”秦国凯也随着秦素的表情高兴起来。

    “商场导购！”

    “什么导购？”满脸油腻腻的于淑娴走出厨房，她不满地问道：“你去哪儿找工作，别让坏人骗了？”

    于淑娴的话总是不中听，但今天却没有影响到秦素，她还是笑着说道：“哪儿有那么多的坏人！”然后走进厨房，接替于淑娴做饭。秦素做饭得心应手，很快就打理好饭菜。

    在餐桌上，秦素简短地说了找工作过程，于淑娴先声反对道：“商场太复杂，不合适素素，也不是啥好工作，被人呼来喝去的，不要去啦，等找到好工作再说。”

    “我也不能总在家做饭吧？啥工作也先去试试！”秦素语气不容动摇，说完，低头吃着碗里的饭。

    秦国凯耐心地听秦素讲完，只点点头，说了句：“你喜欢就去吧！干不了也别勉强自己。”然后就转开话题，和秦素聊起电视，给于淑娴晒到旁边。于淑娴见秦国凯如此，也知道秦素不能听她摆弄，也就闭嘴不说，秦家的晚餐，在少有的和平中结束。这也是秦素的坚持，秦国凯支持的结果。

    秦素晚饭后回到卧室，她坐在椅子上，凝视着白鸢尾，忽然她有个想法浮上心头，秦素双手合十，对着白鸢尾花许了一个愿望，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和一本硬皮的日记本。她小心翼翼地剪下一朵鸢尾花，又仔细地压在日记本里。秦素对着剪下来的花朵说道：“这是你第一年开得花，压在本里就会‘永不凋谢’！”

    被压成标本的花朵，是会永生，但是，她忽略了‘事与愿违’的意思。她还计划着明天应聘之前，先去林跃家，剪一朵蓝鸢尾花压在日记本里。这样，她俩的花也友谊长存了。

    秦素在摆弄鸢尾花时，小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是于淑娴走进来，秦素一愣，马上问道，妈，你没出去玩吗？于淑娴没回答她，看了一眼鸢尾花，说道：“素素，我的意见，你还是不要去商场上班，没有好工作，就不工作，我还能养得起你。”

    “我不说要去试试吗？”秦素执拗的说道。

    “我不同意你去试试！”于淑娴有几分蛮横，她说话时，又向客厅里张望，接着说道：“家里也不差你吃喝，别去商场上班，以后，找个工厂毕竟稳妥。”秦素不理会她，整理着鸢尾花，她的态度告诉于淑娴，她去定了。见秦素不回答，于淑娴还要发作，这时，秦国凯在客厅里咳嗽一声，随后说道：“几点了，你不出去收拾收拾卧室，别在打扰素素。”于淑娴张张嘴没出声，扫兴地走出秦素房间，秦素随即关好门。

    于淑娴的监管，没影响到秦素的心情，她整理好衣服，明天上班所用的物品，就熄灯准备休息，黑暗中，她憧憬着未来的样子，自由和自信的秦素，她更想念林跃，如果跃跃在家多好，可以和她一起分享心事。朦胧中，秦素坠入梦乡，梦乡里她还在笑，也许，她看到林跃，看到未来也未可知。

    鑫赛仑商场是联营商场的前身，联营是阳城市最大的商场，在经历一段萧条后，被整体承包给个人，商场经营模式做了翻天覆地调整，秦素就是调整后招聘的店员。

    秦素上午十点准时来到商场，昨天，周鸿曦用公共电话打给朋友，已经问清楚招聘的详情。秦素在来时的路上，信念很坚定，等一条腿迈进商场，心里又犹豫起来，她环视下四周，装修后的商场内一切都很陌生。商场变动很大，店铺、柜台、商品都做了改进，一改千篇一律的商品经营，各家商品摆设风格独特，都有自己的镇店之宝，品种也是琳琅满目。

    尤其各家店员让秦素吃惊，几乎换掉了以前的老店员，清一色的年轻女孩儿，不论着装、站姿都美成一条线，服务态度都是关键的看点，对待进店的每位顾客，买与不买都是礼貌的招呼。

    秦素忐忑的心安稳很多，她惧怕商场里卖货时，遇到打架、争吵，林跃在商场和人打架的事，秦素现在还心有余悸。看各家的服务态度，她的担心都是多余，这种环境下，即使遇到胡搅蛮缠的顾客也会收敛吧！秦素在心里这么想。

    秦素的心放下了，之前还有点抹不开脸，以为店员服务于人低人一等，这么看，商场不是无门槛招聘，在到处焕发着青春气息的环境里，自己的年龄也谈不上优势。

    秦素按床号找到她要应聘的店里，店里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士接待了她，女士乌黑的头发紧实地在脑后挽成一个髻，髻上一个藏蓝色蝴蝶结，一身黑色正装，里面趁着蓝白条的衬衫，脚下一双半高跟皮鞋，气质如兰，秦素看到她后又是一惊，真不是之前商场里给秦素留下的印象。

    她问明秦素的来意，上下打量着秦素，很有礼貌地说：“周老师介绍来的人准没错！”

    秦素笑了一下算是回答，心里叹息一声，在她面前自愧不如，可惜自己桃李年华，硬生生被四十岁的人给比下去。

    女士看出秦素不善言谈，自我介绍道：“我是Charmremains（魅力依旧）品牌服装店的店长，我叫周横！

    “周横！”秦素在心里猜测着她和周鸿曦的关系。

    周横大概看出的她的疑惑，笑着说：“我和周老师是同姓，我是他的学生！”

    秦素被猜中心里的想法，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周横没在和秦素拉家常，对店内的两个店员说：“我带她去面试！”然后示意秦素跟她走，她在前面引路。

    秦素跟在她后面，看着她背影，她动作麻利干练，根本瞧不出年龄的痕迹。相比之下，秦素对环境的陌生而显得笨拙，有时需要小跑几步才能跟上她。

    她俩上了三楼，楼上各个房间的门上挂着都是办公、售后服务等门牌。周横领着秦素来到一间挂着‘人事部’的门前，门是开着的，秦素看到里面坐着几个人，她还没看清楚几个人的面貌，周横已经招呼她来到一位男主管模样的人面前。

    周横称呼男人王经理，秦素也不懂商场里的职务，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周横介绍自己。王经理也打量下秦素，问询秦素几个问题，给她又讲了商场里的规定，就安排她明天开始培训。

    原来商场招聘店员不是会卖货那么简单，必须经过三个月的培训，从礼仪到服务宗旨。

    秦素填写了报名表、入职简历表等，她脸上渐渐升起笑容。

    王经理接过秦素填写的表，看看她清秀的字迹，又从她头打量到脚下，脸上也有了笑容。

    等周横带着秦素下楼时已经接近中午，她俩回到店里，那俩名店员正在帮顾客挑选服装。周横对秦素说道：“明天你就开始培训，这个培训是商场要求的，我们店还有学习内容，从服装品牌发展史开始，到各个店里的精英实录你都要认真学习。”说着从柜台下拿出一文件袋交给秦素，继续说道：“店里的材料都在这，这个没有固定时间给你学习，你就得挤出私人时间学习？”

    秦素点点头，说：“谢谢店长，我不懂得太多，到时还得多麻烦你！”

    周横微笑着说：“你麻烦我是应该的，带新人入职是我的责任！”俩人说话时，那俩店员已经帮顾客选完衣服，并开单交款满意的走了。周横招呼她俩道：“小刘、小马，你俩过来，我们开个会！”

    她俩中一个微胖的女孩问周横：“周姐，你的队伍又壮大啦？”

    另一个娃娃脸的女孩也说道：“哎呀！新人是位美女啊！”

    周横面对三人，说道：“你们互相认识下，做个自我介绍？”

    “刘畅，二十四岁，入职三个月！”微胖的女孩说。

    “马骄骄，天骄的骄，不是娇气的娇，二十二岁，入职也是三个月！”娃娃脸的女孩说。

    秦素腼腆地说道：“我叫秦素，二十一岁，明天开始培训！”

    “好！”周横拍拍手，示意介绍结束，她说：“我是Charmremains品牌服装公司下派到店面的店长，我叫周横，大家都已经知道，以后我们四个人就是一个团队，你们三个人入职时间都还很短，但你们很年轻，需要多多学习，Charmremains品牌有你们努力才能发展。让我们发扬最佳的团队精神，加油！”

    周横讲完最后说一句“加油！”

    和秦素站成一排的刘畅和马娇娇同时举起手，大声喊道：“开单加油！”

    秦素被吓了一跳，她丝毫没有准备，瞪大眼睛看着，不知道下一步如何！

    周横对她说道：“小秦，你刚刚来，还不知道店里的规定，‘开单加油’是我们店里的口号，每次开会结束要喊，每次卖货也要喊，这些你慢慢就知道了。”

    秦素点点头。

    周横看她一眼又说道：“小秦，你以后叫我周姐，有不懂的就问我！我作为店里资深的一员，会不保留地教给你。”

    秦素又点点头说：“谢谢周姐！”

    周横微笑地说：“小秦，我先纠正你一个习惯，做我们这行多与人语言交流，不能按你的习惯做事！你懂吗？”

    秦素的脸红了，她说：“知道了，谢谢周姐的关照！”

    周横满意地笑了，她说：“小秦，你太内敛了，现在你这样女孩都不多见啦！”

    秦素对周横笑了笑，说：“周姐，我能做好这行吗？”

    “世上无难事，只要你肯努力！小秦，你就放心学习吧！我看好你。”周横快速扫了刘畅和马骄骄一眼，对秦素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