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教长，“班斯班克班拉斯的挚爱”已经成功送出到各个目标手中，不过过程不太顺利。”

    “无关紧要，孩子，永恒而静谧的安眠不是痴愚之人能够理解的。记住，终结是万物的归宿，死亡是一切的开端。”

    黝黑的天空中密布着厚厚的云层，熹微的光芒穿过缝隙散落在海面上，为不断拍打着一处小悬崖的浪花笼上了薄薄的轻纱。

    一个青年正小心地从礁石堆旁探出头，看着不远处五个光头交头接耳，心里一阵没底。

    他打量了下双手握着的剔骨刀和短匕，身上传来海水混合着血液的味道。

    卧槽。

    不远处的四人忽然互相伸出手臂贯穿对方的胸膛。

    这算啥？大家伙都是掏心交肺的好兄弟？

    不，还有一个人胸膛没被贯穿，剩余被贯穿的人身躯都逐渐化为一片灰烬萦绕在它周围，只剩下一团团衣物留存原地。

    刚才剩下的人都对它恭敬有加，好像是叫汉斯。

    汉斯背对着悬崖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平举双手，扬起头颅神色狂热的大声颂祷着什么，周围狂风大作，灰烬逐渐凝结成一个巨大的头颅。

    整个场面颇具压迫感，只是狂乱的风吹起地上的衣物猛地盖住了汉斯的上半身，让本来神秘感十足的情景变得有些滑稽。

    青年翻了个白眼，紧了紧手中的武器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汉斯颂祷的声音一顿，快要凝实的头颅看向青年离去的方向，庞大而模糊的五官看不出表情。

    冷汗从青年额边落下，心里警铃大作，顾不得再掩盖行踪，小心翼翼的步伐顿时变大不少。

    忽然一阵灰烬迅猛地缠住他的身躯，带着他向汉斯的方向飞去。

    “真有趣，”看着轻轻扭动着身躯的青年，汉斯笑了笑，“你好，年轻人，我是汉斯，黄昏的传道者。”

    灰烬缠住青年，控制他开口道：“您好，我是格朗。”

    汉斯的双目逐渐被黑色的液体覆盖，灰烬松开格朗的身子，卷起地上的剔骨刀送入他的手中。

    “来，做你想做的事情。”

    格朗掂了掂手中的武器，他后退几步谨慎地观察着周身盘旋着灰烬的汉斯，猛地将刀向对方掷去，随后头也不回地向反方向狂奔。

    “不要逃避，终结是万物的归宿，死亡是一切的开端。”

    汉斯操纵着灰烬缠绕着格朗将他带回至自己面前，轻轻拔出自己脸上的刀，再次送至格朗被灰烬拉出的双手中。

    “来，做你想做的事情。”

    它握住格朗的双手，带着刀刺向自己的心脏部位，尖锐的剔骨刀轻而易举的穿过衣服，刺入它的胸膛。

    “看来您有受虐倾向，可惜我不太喜欢这种行为，不能够满足您可真是太遗憾了”

    细碎冰冷的灰烬让皮肤泛起阵阵鸡皮疙瘩，格朗面无表情地对视着汉斯漆黑的眼眶。

    这个老东西的眼睛就像蟑螂一样让人恶心。

    汉斯满脸失望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灰烬不断填入伤口，将刀刃缓缓顶了出来，掉落在地上。

    突然，它伸手贯穿了格朗的胸膛，身子化为灰烬向青年胸膛的空洞中涌去。

    迅猛的疼痛传来，格朗眼前逐渐模糊，思绪也四处飘飞……自己要死了吗。

    意识朦胧间，就像平时犯困时的悚然一惊，格朗神智一清，发觉自己正处在上一世记忆中高中的天台。

    汉斯正站在自己面前，手中握着一把颇为狭长的祭祀刀扭头四处打量着。

    咧了咧嘴角，格朗握着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剔骨刀，看向汉斯的眼神也变得危险而暴躁。

    他紧紧握住刀把，冷冷地开口道：“这又是什么老掉牙的桥段？玩弄我的记忆？在我记忆里把我杀死？”

    汉斯抬头看向夜色，漆黑的眼里倒映着洁白的银月：“真是精致的天体……是你的故乡吗？”

    “你！”

    格朗极为迅速地欺身而上，顺势举刀劈下，汉斯不咸不淡地挺刀格挡，刀剑交加，声音激昂悦耳。

    “他！”

    格朗右手微微往回一带，右手掌拂过刀柄并紧紧反握住，左手狠狠地一推，侧过身子狠辣地刺向汉斯。

    汉斯身影顿时犹如鬼魅一样变换，骤然挪动了一个小身位，原本身躯的位置有着稀落的灰烬消散，闪过了这一记好似毒蛇突进的刺击。

    “妈！”

    格朗用力过猛，汉斯的闪避让他的劲力没了着力点，干脆直接松开右手任由剔骨刀掉在地上，握紧双拳双手合十，旋身向汉斯擂去。

    “的……”

    汉斯面无表情，看着暴躁的青年毫无防备地被自己的长剑贯穿。

    格朗眼前一阵模糊，再次清醒时场景又换成了空无一人的地铁站台，他脸上的肌肉不断抖动，神色越发狰狞愤怒。

    突然，格朗闭上双眼长舒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平静了下来，再次睁开双眼时，平静的眼底一片幽寒。

    隐晦地抬头看了看地铁站台的LED屏幕，格朗轻轻侧身，活动着紧握着剔骨刀的左手腕，汉斯对格朗的动作毫不在意，四处转头打量着它从未见过的景象。

    突然，格朗不断变换方向向汉斯冲去，在距离差不多的时候猛然甩出隐蔽在身后的右手，掷出短匕。

    汉斯正随着格朗不断变换的方向调整着自己的身形，保证能够面对格朗，但是对手的这一击撒匕攻击让它多少有些措不及防，身影一阵变换，灰烬在原处消散，匕首擦着它的身边飞向地铁轨道。

    此时格朗已经逼到近前，举刀便划，汉斯竖刀格挡，不料格朗这一刀根本没用多少力气。

    剔骨刀轻轻磕了一下汉斯的刀，左手往上一送，借着空档手掌松开刀柄掠过祭祀刀重新握住刀身，忍着剧痛向汉斯刺去。

    汉斯的身影再次一阵变换，格朗就像早有准备……猛地伸出右手，抓住了它的衣服。

    听着远处传来地铁进站的隆隆声，格朗右手狠狠攥住汉斯的衣服，同时左手弃刀揽住它的身躯，双手在汉斯背后合住锁死。

    “崽种东西，我XXX！”

    两人的姿势亲密异常，格朗下巴探在汉斯耳边，声音嘶哑且冰冷，听得出主人掩盖在冰山般情绪下的愤怒。

    还在说话间，格朗的眼睛便被地铁的灯光晃得一阵眩晕，他毫不犹豫地带着汉斯向下跃去。

    眼前再次清晰起来，格朗神色愈发冰冷，他细细地打量着面前毫无变化的汉斯，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给点反应，狗杂种，我的记忆滋味如何？”

    “很不错，真的很不错，隐忍而勃发，汹涌而炽烈，是我见过最上等的，我开始理解迦勒主教的话了，”汉斯抬起手掌轻轻拍了拍，声音依旧低沉，“我是个有礼数的人，现在请你看看我的记忆。”

    格朗紧紧注视着汉斯，身后响起的哭嚎让他身躯里的怒火更加旺盛，烧灼着他的胃，几欲呕吐；烧灼着他的大脑，让他怒瞪的双目发酸；烧灼着他的脸，让他脸上的肌肉不断耸动。

    ——脚下踩着的是海边小悬崖的沙滩。

    ——身后传来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是抚养自己成为半大小子的本森老爷子。

    ——血肉撕扯的声音不断响起，他正在苦苦哀求。

    格朗轻阖眼眸，嘴角就像被刀锋扯开一样露出一道凶戾的笑容，随即仰起头，狠狠地挥刀划向自己的脖颈。

    再次清醒，格朗也不查看周围的情况便挥刀自裁。

    再次清醒，刚举起刀手便被汉斯拿住手臂，格朗紧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汉斯。

    汉斯饶有兴趣地开口道：“不不不，这样可不行，这样可获得不了甘美而宁静的死亡。”

    “管你屁事。”

    汉斯叹了口气，开口道：“我想你的亲朋好友应该很不想见到你这个样子，需要我再请他们出来与你谈一谈吗？”

    “管我屁事。”

    显然，面前的青年已经破罐子破摔油盐不进了。

    它松开格朗的手臂，闭上双眼，身边灰烬散落钳制住格朗，开始翻找起格朗的内心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格朗正无聊地努起嘴巴吹着身边飘散的灰烬。

    突然，汉斯倒在地上，它猛地睁开一双渐渐被光芒填满的眼睛，身上不断破碎出一道道光线，就像有人把太阳塞进了它体内，以光为利刃划破了身躯。

    “你究竟是谁……，”汉斯声音嘶哑而疲惫，“下一次，等到下一次见面……。”

    格朗发现自己能动了，小心地向后退去：“不劳你惦记，下一次见面我会剐了你的皮。”

    现实世界的夜空中，云层翻涌流动，露出了几轮巨大的圆形天环，乳白色的光芒里流淌着稀稀落落的星星，与海伦斯市稀稀落落的灯火交相辉映。

    海伦斯内白灵港还有着几架飞行器正在起飞降落，远侧的海面诡异地消失了一大块，剩下的部分围绕着大陆肆意流淌，洋流交汇，从虚空中漫灌而下。

    骤然间，夜空有一颗极为明亮的星星亮起，光芒倔强地穿过云层洒向世间，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腥咸的海风吹过，平躺在地上的青年猛地坐直身子，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前衣服的破洞，惊诧地发现伤口已经愈合了。

    上一次这么惊讶还是二十三年前穿越过来的时候。

    一处处杂乱的手电光芒伴随着呼喊声从礁石缝隙中传来，照射在格朗脸上。

    他翻了翻白眼，举起双手向来者们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