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65°角仰望着，望向天幕中那些巨大的眼睛。

    在过去，人类即将登上太空的前夕，在那个阴谋论和希冀并存的矛盾时代，它们出现了。

    那些眼睛冷漠地注视着地球上的一切，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厚厚罗网，异常缓慢地眨动着。

    一开始引起了全世界极大的恐慌。

    有人宣扬这是末世的象征；

    有人猜测这是某些体型巨大的外星生物，

    甚至出现了与之相关的邪教，宣称这是神明对人类的惩罚。

    人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些巨大的，围绕地球的眼睛，但它们只是静静地挂在天幕中，甚至未遮挡阳光的透入。

    那些巨大的眼睛出现后不久某些人类产生了与之相关的心理疾病，害怕看到像眼睛一样的东西，更不敢望向天空。

    这些巨大的眼睛看似没有给人类带来实质的的伤害，但却大大影响了人类社会的运转。

    过了很多年，人类对它们的存在逐渐习以为常，只是航天事业还未发展到太空中就已然夭折，而现有的航天事业在近些年才有了起色。

    现在的大部分人类也将那些眼睛当成了某种自然景观。

    不过这些梦回自认为和自己没太大关系，因为刚才有人在自己放学时把自己堵在了小巷子里，幸好有一位教师路过，威胁他们说要报警，这才吓走了那几个社会人。

    梦回的家庭在她很小的时候还是很宽裕的，之所以如此拮据，是因为她有一个赌鬼父亲。

    记得那一次，父亲去了一座沿海城市，回来时就背上了巨大的债务。

    仿佛就是一夜之间，父亲的公司破产，家庭背上了巨额的赌债，从此之后父亲萎靡了，堕落了，连带整个家庭也蒙上了巨大的漆黑的阴影，父亲把一切责任归咎于自己和母亲，认为自己是天煞孤星，还说出了：'当时就该听那个算命的直接把梦回这个丫头片子扔掉'之类的话。

    爷爷直接声明和父亲断绝了关系，而其他的亲戚们，也逐渐与自己的家庭断绝了往来。

    梦回正在上高中，在她成年之前上学的学费大部分都是和母亲一起做手工以及去一些不那么正规的工厂打工赚的，自己上学的钱每一分都来之不易。

    而找她麻烦的，则是经常来家里讨债的人之一。

    梦回望着天幕中那一双双眼睛，仰望天空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日复一日地望向那些眼睛时，她总是会想：

    如果那些眼睛消失，亲眼所见的星空会是什么样的？

    此前，她只能从图片上看到星空，无法切身体会所谓的“宇宙浩瀚，星河广袤”，她的目光中，没有敬畏，只有好奇，这时，天空中的几只眼睛快速转了下视角，在梦回看来，它的眼珠很快地转了下，这是她此前从未亲眼见过的现象，而那些眼睛的视角朝向似乎是自己所在的这片区域，她内心中一时涌现了恐惧的情绪，但很快被麻木所取代。

    眼睛动了，那又怎么样呢？梦回心想：和我又没太大关系……这或许，就是无知者无畏吧。

    回到家，父亲和往常一样不在——他估计是在某张麻将桌上或是牌桌上和那些赌鬼们炫耀自己一掷千金的功绩，并对他们的筹码表示鄙夷。

    家里只留在破旧二手沙发上做手工的母亲——为了还赌债，家里所有的贵重家具都卖出去了。

    她和母亲一样没有勇气去改变，去反抗，就这样一日复一日地过着被所有的人孤立的生活。

    母亲总是教导她要忍耐：“忍一忍就好了。”

    她内里并不是个好学生，只是喜欢装成一个好学生给大人们看——

    因为这是母亲所希望看到的。

    然而当她踏入初中的校门后，却感觉自身与这个社会发生了严重的割裂。

    渐渐地，她觉得“好孩子”变成了一张面具，一个标签，从她的身上逐渐剥离，面具下的内心早已扭曲，但却不敢摘下那面具。

    因为母亲期许的目光太过炽烈，她无法拒绝。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困兽，被囚禁在这方天地，挣脱不得。

    梦回与母亲吃完饭，早早去睡了。

    深沉的睡意将这只困兽淹没，带着各种纷乱的思绪，梦回进入了沉眠。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一段像是从她的脑海中响起的声音：

    “欢迎，梦境游戏的“适格者”们。

    “你们将履行万年前你们祖先与我定下的约定，展开游戏最终胜者的角逐，毋须担心时间流逝，此间一年的时间流速，于现实世界而言只为一秒钟，我将实现最终胜利者的一个愿望，游戏详情在“系统”中查看，祝好运。”

    梦回从被这些像是直接传入大脑的话语吵醒，到那个不知来源的发言结束，经历了疑惑震惊惊恐到迷茫，那语言她从未听过，但像是本能一般能够很自然地听懂。

    她理解那此前从未听过的语言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像本能一样。

    被眼前的虚幻屏幕吸引几秒后，她环视四周。

    这是个很大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她立刻下床往门的方向走去。

    梦回用力推了半天房门。

    忽然，某个带着“看不下去了”感觉的声音提醒道：“这扇门的开启方法不是往外推，而是往里拉。”

    梦回一惊，但下意识照做了，回过神来门已经被打开了。她一时有些尴尬，反应过来后不可思议地望向那个看起来像投影屏的东西。

    刚才的声音如果她没听错，就是从那上面传来的。

    虚空成像的系统页面一边浮现字幕一边“说”道：“我是系统。”

    “在这场游戏结束前，我会始终跟随你，有什么疑问随时可以对我说。”

    那系统所显示的文字仍旧是自己从未见过，但却能够轻易理解的奇特符文，梦回来不及诧异，甫一打开门，就听到了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她连忙走出门去，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建筑。

    房间像蜂窝一样，密密麻麻。

    往下看去，不见底部，往上望去，不见顶端，以她蚂蚁般的视角来看，自己像是在一座通天巨塔的内部。

    这座塔像是古代某个地区圆环状的土楼，或是角斗场，不过可能有几千，几万层，直径或许有近百公里。

    这让她忍不住想起了关于这个世界的通天之塔——“巴别塔”的传说。

    她看向周围的人，发现所有人都穿着灰色的T恤和长裤，她自己也不例外。

    他们身上的“制服”和这栋建筑的色调一模一样。

    一切的一切都给了梦回深深的震撼。

    周围的人们或喜或悲，或三五成群围绕着这片神秘的空间以及所谓的“系统”交谈，或一人独自惶恐，崩溃，失控。

    她甚至看到有几个人直直坠了下去，跌入了通天巨塔中间的无尽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