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浩荡

第六章 歼灭敌军

    暮色笼罩大地,一轮新月冉冉升起,晚风吹拂间,夹杂阵阵寒意。

    蛟牛山麓下的一座村落内,此时此刻火光冲天、人影闪动,惨叫声、喊杀声此起彼伏,兵器碰撞之声不绝如缕。

    约莫一个时辰,村落重归平静,只有零星打斗声传出。

    村落外,刘襄眉头紧皱,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以及耳畔萦绕不绝的惨叫声,让他还有点无所适从

    “年轻人,放轻松点,以后这样的事还会更多”,一旁的千夫长周肆海拍了拍刘襄肩膀,轻笑道。

    “诺,大人”,刘襄拱手点头。

    他深知从他选择踏上从军这条路时,就注定会与杀戮结下不解之缘,这是无法回避的问题。

    “千夫长,渗透进来的鲜卑部队已经全部被歼,共计二百三十四人,弟兄们现在正在打扫战场,统计我方伤亡情况”,这时,一名百夫长从村中走出。

    他浑身沐浴着鲜血,左臂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依稀可见森森白骨,手中兵器也已卷刃,可想而知里面战况的惨烈程度。

    “很好!干得漂亮”,周肆海嘴角上挑,对这个战果十分满意。

    此番他们一千余人围歼这支二百余人的小股部队,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若是如此都还有漏网之鱼,那传出去他这个千夫长恐怕要沦为笑柄。

    “刘襄,你很不错,如果没有你敏锐的神识,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搜寻到这股敌人的踪迹,回营之后,我会亲自为你请功”,周肆海笑道。

    “难怪将军指名点姓,要让你这个刚投军的新兵蛋子跟着,我原本以为只是过来镀金的关系户,没想到身怀绝技啊,哈哈哈哈”

    起初他还比较轻视刘襄,以为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而已,没想到这家伙的感知能力竟然如此恐怖。

    在杂草丛生、荆棘密布的丛林中,居然能够像狼一般敏锐的捕捉到蛛丝马迹,

    也正是在刘襄的帮助下,他们才能够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发现并且全歼这股敌人,这也让他对刘襄的印象大为改观。

    “多谢千夫长夸奖,属下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主要还是千夫长你指挥得当,弟兄们作战英勇,属下不敢贪功”,刘襄谦虚道。

    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不要过于显露头角,免得招来嫉妒,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哈哈哈哈,你呀你呀”,周肆海笑容满面,对刘襄的态度十分受用。

    瞥向刘襄眼中欣赏之色更甚,而后话锋一转,“走,进去看看”

    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村落。

    刚一进村,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一幕更是让刘襄脸色一白,胃里一阵翻腾。

    只见村子门前,几十颗村民的头颅高悬门前,他们脸上毫无血色,苍白的瘆人,特别是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是平添几分诡异。

    而再往里走,几十具无头尸体被削尖的竹竿刺破身体,倒插在地上,鲜血滴滴答答从断头处流出,地上零星还有十几具女人的尸体,她们全身赤裸、下体狼藉、浑身淤青,早已没了气息。

    这座村落的无辜村民们,显然在生前遭受了鲜卑士卒非人的折磨。

    “这帮狗杂碎!”,刘襄胸膛剧烈起伏,看着面前同族的惨状,他不由的攥紧双拳,心中恨意滔天。

    一旁的周肆海等人,对于此种情况倒是见怪不怪,毕竟和鲜卑人打交道几十年,深知这是一个凶残嗜血的异族。

    众人继续往村子里面走去,那里才是今夜的主战场。

    只见村子里面遍地鲜血,已然汇成一条小溪,暗黑的土墙被血液渗透成赤色。

    狭窄的小径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残垣断壁之下,尽是破甲断刃,两方阵亡将士的尸体收容起来堆成小山,将通道堵的严严实实。

    许多伤兵气息萎靡,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其余荆军正在打扫战场,他们神情冷漠,寒光扫视地上的鲜卑士卒尸体,而后将他们的军牌取下别在腰间,若是发现还有尚有气息、还在动弹的,立马上前结果掉。

    刘襄见此面色凝重,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战况惨烈程度大大超出他的预期之外。

    “启禀千夫长,我军阵亡一百八十一人,重伤一百二十六人,轻伤二百六十五人”,副手走上前来,汇报战况。

    “什么?”,周肆海闻言大吃一惊,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他以为他听错了。

    以近乎四倍兵力围攻,在如此巨大的优势下,没想到战损竟然高达一半,仗打成这样,这让他如何向秦风将军交代。

    周肆海难以置信,脸色铁青,冰冷的眼神望向面前的百夫长,“这仗是怎么打的?说,为什么伤亡接近一半?”

    “将军,敌人虽寡,但战斗力极强,他们依靠民宅与我军节节巷战,同时提前在村里埋设了大量陷阱,加上道路狭窄,他们的弯刀灵活自如,而我们的兵器则大受限制,所以这才伤亡惨重!”,百夫长带着一丝哭腔的解释。

    说到最后眼睛一红,差点哭了出来,这一战他麾下的弟兄也阵亡了不少。

    “哎”,听到百夫长的解释后,周肆海环顾四周,不由的懊悔不已。

    确如副手所言,村子里屋屋相连,中间只有一条仅够一人穿行的狭窄过道,大队人马的确难以施展开来。

    “刘襄小兄弟,我真后悔没听你的金玉良言啊!”,周肆海垂足顿胸,难过不已,只能将满腔憋屈一拳打在墙上。

    早在发起攻击之前,刘襄就曾劝诫过他,说此地村落内部情况尚不清楚。

    若是里面构造错综复杂,则不利于大批兵力的施展,应当先行团团围住,待摸清里面状况后再发起攻击。

    而且这股敌人远离故土,孤军深入渗透进来,全军自上而下都已抱定必死之心,战意高昂。

    此时若是贸然强攻,困兽犹斗下的垂死挣扎一定会给我军带来巨大的伤亡。

    应该等数日之后,敌人弹尽粮绝之际,再放开一角,故意让敌人逃窜乱其军心,而后率军在敌人逃窜之路上袭杀,定能以最小的代价一战而胜。

    现在回想起来,刘襄所言极是。

    周肆海看着面前袍泽弟兄的尸体,不由的悲从心起,因为他的盲目自信、过于轻敌,给弟兄们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我对不住弟兄们啊!”,周肆海突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因为他的错误指挥,让弟兄们遭受重大损失,这让他心里十分内疚。

    所有人单膝下跪,沉默不语。

    “大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是按照属下的计谋,虽说伤亡会小,但谁又能说得准就一定能够全歼这股敌人,若是让他们逃走,又有不知多少无辜边民被害”,刘襄出言劝说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助轻重伤员,不要再有无谓的伤亡”

    “没错,千夫长,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众人立马出言附和。

    “刘襄小兄弟,你说的对”,周肆海闻言虎躯一震,缓缓抬起头,重新振作起来。

    立马紧锣密鼓的发号施令,安排剩余士卒有序处理战场、运送伤员、掩埋村民和敌军尸体。

    而后大队人马在夜色掩护下,带着伤员迅速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