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玩意儿你整明白没？禄门。”金伯摸了把嘴，扭过头看向禄门。

    “你不说我都忘了……”禄门把搭在操作台上的脚挪了挪，放下来之前还蹬了两脚，“好像还没好……”

    “用不着你说。”金伯摇了摇头，盯着屏幕看了会，“算了吧，我看八成是外面的摄像头出毛病了。”

    金伯从桌子抽屉里拿出来两个对讲机，把其中一个递给禄门：“拿着，有啥事说话。”他本来还想把另一个扔给艾山，再瞧过去，早躺在靠椅上不省人事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装的，金伯也懒得去喊：“就这么说，那我出去看看。”

    “好勒。”

    禄门答应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忙喊住了金伯：

    “喂，这东西没问题吧？好使吗？还有……你身上有防身的东西吗？”

    金伯头也不回，推门而出：“没问题，这也是和监控一起换的。我身上有家伙的，不用操心。”

    禄门刚接完一嘴：“好的。”顿时又感觉相当的不妙，和这批监控一起换的？“算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又忍不住站起来看向窗外，空荡荡的门卫室里亮着淡黄的光。禄门本来还揣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以为会有金伯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卫到了的巧合。禄门颓然地盯着窗外远方的天空，那里靠近城市的中心，那里的天空一样阴沉。但是那里的灯光足够明亮。

    “看样子今天老万尼来不了了，嗯？”他身后传来艾山说话的声音。

    “金伯出去了，他要看看是不是厂子里的设备出了问题。”禄门说道。

    “我知道，我没睡着。”艾山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你也看得出来，我和那个老家伙……我俩不大对付。”

    艾山仰头喝了一口，看到禄门盯着自己，知道他想让自己接着说下去，他停顿了一会：“好吧，我们这群老家伙认识的时间肯定要比你长点。金伯他向来对于大众舆论这方面十分反感，你知道‘尼福尔海姆’的无轨列车吗？”

    禄门点了点头：“那不是传说吗？”

    “是啊，我可是很信这些稀奇古怪的都市传说。但是金伯不一样，他认为这些东西这是新闻媒体博人眼球的东西，毫无根据可言，他很讨厌。”

    放在桌上的通讯器这时发出了尖锐的呼叫，禄门赶忙拿起来，里面传来了金伯的声音：“禄门，我现在在2号仓库这边，我记得这里有一处显示不了监控画面，是吗？”

    “是的，”禄门盯着显示屏找了一会，“不是门口的，是内侧通往员工餐厅的楼梯间的那一个。”

    “好的，谢了。就是这样，麻烦你说一下是哪块监控出了问题，然后我再过去看看。”

    “没有问题。”禄门暂时中断了和金伯的对话，问艾山：“那么老万尼呢？他也经常跷班吗？”

    “不……他几乎从不翘班。他年纪也不小了，虽然没有妻儿，但是他闲得很，往往来的比我们都早，到地儿了就摆好桌子准备开赌。或许是他今天喝多了，忘记今天的夜班轮到他了？我也不太清楚。”

    这时通讯器又响了起来：“你看看能看见画面了吗？……果然是这摄像头出了问题……好好好，我现在去下一个……你来报下一个地方。”

    禄门答应道：“好，最后一个是……食堂仓库那边。对了金伯。外面的摄像头没有一起换成新的吗？”

    “……这确实没有，净想着省点钱了……线全断了……仓库是吗？我早去早回……”

    两个人原本还打算等人回来，一起把最后省的一瓶酒消灭。可是等了很久金伯都没有回来，通讯器也没有动静。禄门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屏幕上仍有一块画面闪烁不定。他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但是对于禄门来说，往往在他有了一个想法之前，他的躯体就已经开始抢先一步行动了。禄门坐直了身体、拿起桌上放着的通讯器拨了过去。

    另一边自动接通了。禄门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喂？金伯？你那边怎么样……你再不回来，最后一瓶可就被我和艾山喝掉了……”

    他在说完这段话后，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在一片死寂中，禄门听到了一串粗重的呼吸声。

    他看向了一旁的艾山。

    艾山半张着嘴巴，瞪着禄门：“怎么了？他说什么了？”

    “他什么也没说。”禄门快速掐断了通讯，又看了一眼显示屏。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手电筒，看到一旁的艾山还在紧盯着自己：“我过去看看。”

    “你让我在这等你们？你还他妈是个瘸子，还是个瞎子！”

    “我自己也他妈知道！我就是过去看看，好吗？你先报个警。他或者有点麻烦，或者是有两个小贼，我只是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艾山两步上前指着禄门：“你在这冲谁发脾气？耍大牌？别逼老子骂你！你让我留下来报警，天知道那群混账赶来这里要什么时候？问你什么事又不说，你以为你是谁，联邦的超级战士啊？”

    禄门沉默了半晌，点点头：“我的问题，走，我们两赶紧过去看看。”

    “这就对了，没有我，你能办成事吗？”艾山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材质上来看只是普通的硬铝合金。他从里面抽出弹夹，满满当当。“全自动，13发，花了我不少钱。”

    “联邦有法规，禁止平民无证携带违法枪支。”

    “得了，这里可是佩诺斯城，谁鸟你丫的联邦。”

    根据监控来看，金伯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在食品加工厂的3号仓库。他们不太清楚那里到底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保险起见，他俩去之前还是先报了警。

    仓库里一股令人作呕的奶油的甜腻味道，在黑暗中，禄门看到了地上掉落着金伯的通讯器交替闪烁着红绿灯。然后他突然听到了先前听到的粗重喘息声。

    接下来，男人暴怒的谩骂、诅咒、呼喊。枪口喷吐的光焰、子弹嵌进墙体的碰撞。禄门像是做了一个诡异而又荒谬的梦，他根本来不及让艾山住手，他的胸口遭受了一记重击。

    值得庆幸的是，他和艾山都还活得好好的。

    但是都被炒了，公司的仓库损失了至少上百万的的货物。同样被炒的还有那位主管。

    禄门唯一记得的是，等到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禄门睁开迷离的双眼，浑身上下酸疼的不行，人群的熙攘声吵得他脑壳嗡嗡作响。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完好无损，但是少了很多东西……不光是自己的那把利刃，什么都没有了，他现在浑身上下不着寸缕。

    禄门坐起身，四顾望去，记者正在冲着他的裸体狂按快门。

    他叹了口气，附近的警察快步走来，递给他一个毯子，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右眼已经完全瞎了。

    禄门看到艾山也裹了条毯子，正在不远处的警车上冲他挥手。他扭头问道：“我们三个都还活着是吗？”

    警察先是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表情凝重了下来：“昨晚这里是有三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