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之南洋王

第十三章

    不多时,胡文锦早带人进来抬走邓云清,再把一片狼藉清理干净。泰山、刘海等虽忿忿不平,碍于情势,也不能发作。赵雄则千夫所指亦泰然自若。

    老辛见是机会,忙凑近元吉,悄声把来意捡要紧的说了。元吉先还面带笑意频频点头,待听得老辛求他连白三一起放过,渐渐就蹙起眉头,最后忙不迭推搪道:“今晚只论风月,不论公事。”老辛还要再说,元吉打个哈哈闪身而过,已去和春申烈谈笑风生。

    乔浪听得心潮澎湃,惊呼这都能让赵雄绝处逢生,恨不得当场拜师,教自己厚黑处世之学。趁着酒酣胆壮,他又举杯道:“大人方才有三道高论,一曰报恩,二曰报仇,三曰行乐。如今快意恩仇已罢,这及时行乐,在下却有话说。”

    见众人为之侧目,乔浪面有得色,清清嗓子,朗声喊道:“有请佳人入席。”

    片刻,房门噶然而开,随着环佩叮当之声,紫夷娉婷而入,她身着大鱼海棠珠绣短褂,裹条海蓝色轻纱娘惹纱笼裙,脚踏金丝珠绣鞋,一颦一笑间,明眸流盼处,无不让人心驰神往,此际时空都为之停滞,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紫夷身上。

    在场人中,多有初见紫夷的,无不惊为天人。即是阅人无数的春申烈,也都情难自禁。看着自己曾经的禁脔被众人如此视阅,阿德心下又惊又怒,只咬牙切齿地瞪着乔浪,若非乔浪正炙手可热,阿德恨不得当下就要上去拼命。

    卿海风也面沉如水,乔浪此番做作行事,他事先并不知情,且他自重身份,不屑以此等行径攀附元吉,于是把酒杯重重顿在桌上。

    旁人这才回过魂来,彼此心知失态,纷纷借酒遮掩。

    “可惜岁月易白头,—番春来一番秋。人生及时须行乐,漫叫花下数风流。”乔浪唏嘘道:“自今日起,昔归又将是全新气象,可叹家父,却无缘再与诸公把酒言欢。”

    元吉闻言,忙起身为乔万年慨然遥祝一杯,又道:“回忆上次与紫夷姑娘片刻欢聚,简直是恍如隔世,人生如戏,诚不我欺。”

    紫夷墩身一福,微笑,轻声道:“能与君重逢,都是妾身的造化,愿献歌一曲,为诸公佐酒。”说罢含笑环视颔首,阿德、元吉却都觉得独独是在向自己示意。

    就听她悠悠唱道:“伤心最怕酒后,风月无情,何日方休?在人前,强玩笑来强讲究,无人时,花自飘零水自流。朝朝暮暮,欲说还休,谁家容颜依旧?恨只恨,花残叶落,要想回头不能够……”

    一曲歌罢,余音绕梁,天地阁中众人推杯换盏,勾连心事,都听得如痴如醉。只老辛默然起身,离开了这个富贵繁华的所在,走入无边的夜色中,他没和人辞别,也没人在意到他的离开。

    禁海令还未废除,老辛找遍黑白两道,也没个船家敢私带他去灯塔岛寻找小毒。无奈,在照应花姐女儿们三餐之余,老辛只能去昔归衙门枯等,三天之后,却看到了门口贴出的两张纸盖着大印的告示文书。第一张是匪事,写道府衙与水师通力协作奋战,终于成功缉拿钦定要犯白三云云,连带花姐、纪雷、孔秀才,都将以通匪情事为由,即日启程解往迦叶城,由春申将军亲自发落。

    第二张却是官事,言明邓云清不幸为悍匪所害,以身殉职,将厚加追恤。乔浪身先士卒,调度得当,即上表擢升为昔归同知兼水师副总兵。泰山、刘海等人一应封赏,连自己和阿德都被特简入衙,升为百户。

    老辛逐字看完,只觉浑身冰凉,正要撕了公文去找元吉说理,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住。老辛一转头,惊呼白日见鬼,若非他素来行事无愧于心,只怕要被活活吓死,来者正是被白三救下,死而复生的元光。

    两人也曾共度患难,彼此坦白说清缘由,老辛一心救人,元光则在救白三之余,还要向阿德甚至元吉复仇。老辛再三劝说,元光才答应先救人再说。

    元吉这些日子也不得闲,先要点算从邓赵两人处得来的大宅金银,再掂量着与卿海风、春申烈分配,还得忙着准备纳紫夷为妾,里外里都费尽心思,弄得比前阵子亡命天涯还要疲惫憔悴。

    元吉刚下轿,就看到了一脸愠怒的老辛,他心念一转,当即喝退上前阻拦的衙役,和声问道:“看到衙门公文了?”

    “大人,可曾忘了我前日酒宴所求之事?”老辛面色沉重。

    “求什么都不要求气。你闲事莫问,好好办差。”元吉不疾不徐。

    “我知白三之事难办,可那花姐夫妻和孔秀才,却是无辜牵连,而今他家三个女儿孤苦无依,大人能否法外开恩?”

    “万事万物无不在法度中,何谈开恩,何况事涉春申将军的亲令,连那春申烈也已耳闻。你现今身为百户,就再不是从前看灯塔的老辛,凡事应以大局为重。本官语重心长,你好自为之。”花姐与紫夷有教授歌艺的情分,元吉出门前,才为花姐之事与紫夷起了嫌隙,心下本不痛快,此刻说完,转身就要走。

    老辛也不拦,只说话略有点哽咽:“大人,我救你三次性命,当真抵不过春申将军一道钧令?”

    元吉闻言止步,也不回头,叹口气道:“此事万难,我话已至此。就算你自己不要前程,也该顾念你那儿子。”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元吉,老辛心知小毒的事他更不会真心相助,正要再说,元光已从街角踱步而出,冷笑道:“好个法度,大人当日弃我不顾,却不知依照的哪条法度?”

    元吉如被鱼刺标中的大鱼,全身僵直,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慢慢转过身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又开怀抱住元光,不住上下打量,几乎喜极而泣,连声关心他到底有何遭遇,又为何人所救。

    元光看他神情不似做伪,心下略微好过点,但还是蹙眉冷道:“救我的人,正是你要杀的人。”

    元吉闻言一惊,忙屏退左右,拉起元光到僻静处,两人私语许久,不知说了什么,元吉才又走了过来,先一把扯下衙门的公文,狠狠撕碎,又对老辛道:“你救我三次性命,我还你三条人命,是不是就此两清?”

    老辛知有转机,大喜道:“何止两清,我必感大人再造之恩!”心下却疑惑元光何以有如此大的体面。

    元吉仰面朝天,又咬牙对元光道:“好极,那白三救你一命,我也一并替你还了。”

    在泰山和刘海的关照下,花姐等人在牢里并没吃什么苦,甚至还偶有酒菜伺候,孔秀才和纪雷自然来者不拒,唯独白三痛定思痛,决意滴酒不沾。

    这日泰山又来牢里,还带着老辛和元光一起,老辛故地重游,恍如隔世,但此刻来不及感慨,忙持元吉手令办了交接,放众人出狱。

    泰山把前后缘由节略说过,得以重见天日,众人都是心有余悸,花姐先是深蹲一福,又盯着白三问道:“你还要接她走么?”

    在狱中朝不保夕,大家心照,都避而不谈,此刻旧事重提,气氛又紧张起来,却见白三重重摇头,黯然道:“大恩不言谢,望你们夫妻好好待她,教她做人,不要学我。”

    花姐想说些什么,终究又忍了回去,再三谢过老辛等人,拉着纪雷就走,却又一步三回头,不知是有何牵挂,还是怕白三反悔跟来,孔秀才也随之而去,只留白三怔在原地。

    泰山见状,还道他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正要出言宽慰,却见白三陡然起身,朝老辛长揖不起,勉被扶起坐下,白三才唏嘘道:“枉我厚颜自命不凡,实则糊涂之极,利欲熏心,虽然老哥以德报怨,可我哪还有脸苟活于人世?”

    除了老辛,泰山和元光面面相觑,不知所谓。老辛却心知白三说的是曾意图抢夺玉佩之事,叹气道:“若非三哥,我恐怕早被光头弄死在牢里,又何谈后来呢,可见世事因果都有定数,所谓报应不爽,三哥别太执着。”

    白三道:“记得你曾说你嘴笨,我当时还开玩笑,而今看来,你才是真的大智若愚,国士无双。”

    元光不明就里,也帮腔道:“我瞎了眼后,好歹却看得更清。三哥虽做了什么不得已的事,但定是有苦衷的。”

    白三拍怕元光肩膀:“师父曾教我,大丈夫应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这见天地容易,见众生也不难,唯独见自己,却非渡劫而不能为,能得遇两位贵人,实在是白某的造化。”

    又朝老辛道:“不知小毒现在何处?我还有些东西相赠。”白三言下之意,是打算把那一船烟土卖掉,以保老辛父子后半生衣食无忧。

    老辛闻言眼眶一红,几乎忍不住落泪,只遮遮掩掩说小毒离家出走,下落不明。白三知道小毒藏匿踪迹,皆由自己而起,但玉佩之事太过惊世骇俗,他万不愿再牵涉旁人入局,故此也是欲言又止。

    泰山见多人情世故,早看出二人有密事相商,单问元光道:“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元光点点头,泰山领他走到拐角处,忽的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抓着元光的手握住刀柄,举到自己眉间,方道:“老辛说得对,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当日我失手走火,现在就请以眼还眼。”

    元光回过神来,冷笑道:“你当我不敢?”手里一使劲,刃尖就要插入泰山眼眶。却见泰山死命瞪眼,既不后退,也不闭目。

    元光见状停手,又道:“你若敢躲,早也瞎了,可你不躲,是条汉子。”

    又道:“我那叔叔说什么快意恩仇,及时行乐。屁个恩仇,无非都是待价而沽,不过他的话也并非全错,要了你的眼睛,也还不上我的眼睛,不如就让你欠着,就好像那吕祖德,也还有一条人命挂在我账上,你俩一个百户,一个千户,可不会赖账不还吧?”

    泰山心下有愧,连连点头道:“山高路远,以后若有什么抵得上一只眼睛的事,兄弟水里火里,绝无二话。”他也并非做作,元光此前虽满腔仇怨,但为求让白三脱罪,最终答应元吉,不再追究阿德。元吉知道泰山、刘海对赵雄终究意难平,而泰山也伤过元光,便拿此事说项,要几人了却恩怨。

    元光刚把匕首还给泰山,白三就走了过来,神情之间却已豁然开朗,他已对老辛立下重誓,哪怕翻遍南洋,也定为他寻回小毒。

    老辛也愁眉略展,对泰山、元光抱拳道:“我赶着寻找小儿,就不回衙门了,还烦劳两位代为禀报元大人,我莽夫一个,实在不懂官场的规矩,这百户是万万做不来的,只求许我再回去守灯塔,已经感恩戴德。”见二人还要开口,又笑道:“谁若再劝,老子把他牙都敲落。”

    两人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说,心中更钦佩他不肯虚与委蛇,同流合污。这官场龌龊污秽,两人何尝不是深有体会,却只恨不能如老辛一般淡泊洒脱,还是要在这毛利是非中随波逐流。

    几人就此别过,泰山和元光回衙门复命,老辛则和白三约好,日落前在昔归港汇合,决意此番就算劫船,也要先出海回灯塔岛。

    白三之所以单独行事,只是希望再远远看上纪星一眼就走,也算于愿足矣。他心事重重,刚经过一处僻静街巷,突然直觉不对,猛然转身,赵雄已带着一大帮人从暗处走出,慢慢围了上来。

    白三哪有半点惧意,心道来得正好,他心中这许多烦恼悔恨,正好拿一场血腥杀戮来排解。摸出刚从泰山那要来的匕首,眉梢一抖,就要动手,赵雄却有恃无恐,狞笑道:“你且看看那边再作厮杀。”

    白三闻言看去,手中匕首叮当坠地。远远的拐角路口处,乔浪正和纪星说着什么,乔浪还不时往这边看上几眼,直到赵雄给出手势,乔浪才施施然带着纪星离开。

    白三如同从深海浮出的大鱼,一旦泄气,就再没了精神,只任由赵雄动手,捆了个结结实实,再度押回了牢房中,这地方他也算是常客,只不过历经轮回变迁,此间的囚徒已只剩他一个。

    老辛在昔归港口等到日落,再到日出,终究还是没见白三的踪迹,却见到赵雄得意洋洋救出光头和螃蟹等人,劫后余生的光头与老辛不期而遇,再无半点从前的嚣张跋扈,只悻悻然捂住被老辛利刃刺透过的右臂。赵雄倒是若有所思,格外认真地打量了老辛一番,两厢擦身而过,都是冷眼对视。

    老辛没心情,更不屑理会这帮人。白三虽爽约,但好在水师刚刚宣布海禁解除,他忙雇船回岛寻找小毒下落,可翻来覆去遍寻整个小岛,哪有小毒半点影子?似乎岛上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连捞蚬陈的遗体都已消失不见,。

    老辛怅然若失,又不敢离开半步,只好日复一日枯守灯塔,总觉得下一刻小毒就会从某个地方做着鬼脸跳出来,还嚷着累了饿了,要自己赶紧做饭,父子俩再一起去碧海银沙,看夕阳西下……

    又一个夕阳西下的时候,白三已被蒙着黑布袋带到了迦叶城,元吉为求万无一失,直接让卿海风从水师调兵,再亲自和春申烈日夜兼程把他押回迦叶城。

    此行虽有些劳顿,春申烈却颇为高兴,顺手发点小财尚在其次,此刻正是他与春申寒图穷匕见的时候,阴差阳错拿下父亲心心念念的白三,才是真正的天遂人愿。元吉亲来迦叶城,既是为了向春申令表功,也是为了向春申寒解释,他本就是春申寒一系的人马,事赶事的才和春申烈搭起关系,多烧柱香本无不可,但万万不能惹恼了正主,否则以这大公子的阴冷手段,只怕元吉有功领也是无福受。

    但两人却并未见到春申令,四下打听,众人都噤若寒蝉,只说春申将军有要事外出,却并未交代去向。

    元吉忙又去春申寒府中求见,却吃了闭门羹,几番通传,下人只回说寒公子近日劳累,闭门谢客,元吉心知进退维谷,也只有腆着脸在门口坐等。

    挑灯时分,内里终于传出话来,寒公子已起,但还未洗漱用膳,元吉若还有事,大可自便,元吉哪敢有别的事,也不得擅闯,只有继续和石狮作伴。

    夜幕沉沉,元吉整日水米未进,饿得晕头转向,还是片刻不敢擅离,终于又等到消息传出,寒公子有请。

    元吉哪敢耽搁,掸掸灰尘忙往里赶。春申寒的府邸岂是一般所在,前庭六进六出,通脊明廊,大气开合,后院环水连山,大鱼悠游,古树参天。曲廊亭榭起承转合,更间置古董珍玩,奇石异草,入夜时分,更会点起无数盏鱼油灯,如星河泻落凡尘,直令人流连忘返。

    可惜元吉满脑门心事,哪有半点闲情逸致欣赏,忙不迭埋头赶路,一个趔趄,差点绊倒在春申寒书房的门槛前。

    春申寒正房内看书喝茶,闻声也不抬头,只假做失手,将手中的定窑五彩茶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身形高挑瘦削,不过年长春申烈五岁,却显得老成持重,加上一头少年白发,若非不怒自威的慑人眼神,看上去就像个落第的中年书生。

    看着满地碎瓷,元吉默然一揖,躬身上前就捡,又暗咬咬牙,瞅准一个尖利的对准掌心,稍一用力,鲜血就滴答落下。

    春申寒终于放下书,转过脸来,对左右冷声道:“竟敢让元大人做这下等人的行径,你们怕都是活腻味了?”

    能在屋里伺候的都是春申寒的心腹,自然知他秉性,都应承着上前搭手,唯独元吉假装听不出话里带刺,手中加力,又放出好些血来。但春申寒不发话,谁也不敢多事。

    “够了,这是要血洗我的书房么?”春申寒斥道:“可知这地上铺的,都是紫禁城里的金砖?”

    元吉闻言,又脱下身上锦袍,跪地擦起污渍,又装作手忙脚乱,故意一跤摔倒,满身血水,狼狈不堪。

    看元吉做作丑态,春申寒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众人心知雨过天晴,忙将元吉搀扶起来,包扎伤口,更衣洗漱,才又奉茶落座。

    春申寒面色还是阴冷如霜,沉吟道:“自己说,还是我来问?”

    元吉身家性命都系在春申一脉,如履薄冰多年,也深得春申令信任,他权衡多年,再三斟酌,才又给春申寒纳了投名状。原以为可保后半生富贵,谁知这大少爷却是个天煞孤星,常折磨得自己苦不堪言。

    好容易才让春申寒略消怒气,元吉哪敢再横生枝节,连忙把事无巨细都一一禀报,连所得好处也无分毫隐瞒,只把白三之事

    春申寒闭目静听,看似波澜不惊。他不关心房屋钱财,不关心红粉佳人,不关心众人死活,只在听到白三的时候,才猛然睁开眼,直直盯着元吉道:“可曾验明正身?”

    “有他姘头、女儿为证,确是白三无疑。”

    “可曾刑讯拷问?”

    “事关重大,不敢擅专,只等将军亲自发落。”

    “现今人在何处?”

    “烈公子府中。”元吉小声回答,生怕春申寒在此事上纠缠,甚至要他将白三交出,春申寒何等心机,讥笑道:“你当我稀罕和老二抢这点微末功劳?”

    元吉不敢搭腔,腹诽道若非你俩兄弟打得头破,我又何至血流。

    春申寒正色道:“你是我春申家老人,我岂会无辜折辱于你,小惩大诫,也无非望你与我同心同德,可看你行事,却是越来越糊涂了啊。”

    “公子教我。”元吉平日里何尝不是端起脸来讲大道理的人,此刻也只好唯唯诺诺,坐等春申寒后续。

    “白三所涉之事,深不可测,绝非几十条人命那么简单,你最好明哲保身,别说你,就连我也会远远躲着。”春申寒悠悠说道,此话并非危言耸听,为确保消息灵通,他重金收买了春申令身边的几个侍女,一来二去,又与其中一个唤作蝴蝶的有了苟且,一日,他趁春申令不在,偷去春申令书房与蝴蝶幽会,却无意翻到一封未署名的密报,说完白三身世由来,又提到了其师父与灵药之事,说其中恐有不可言之秘密,虽然语焉不详,但也足让春申寒瞠目结舌。

    元吉知他不是危言耸听之人,心知百言百当,不如一默,把满腹疑窦生吞回去,颔首道:“恕我愚钝,该如何行事,请公子示下。”

    “笨点好,聪明反被聪明误。”春申寒难得露出微微一笑,又道:“白三的功劳,统统让给老二就好。你这就回昔归,离远点找处僻静宅子,把白三的女人和孩子一家接去藏好,妥善安顿,之后等我消息。”

    “公子放心,我必定办得妥妥当当。”元吉道。

    “能妥当自然最好,倘若走漏了风声……”春申寒留下半句不说,端起茶来,意味深长看向元吉。元吉被他目光一激,冷汗立出,趁擦汗悄悄瞥去,春申寒方才看的,正是一册名家绘本的《金瓶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