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的记忆力不错，看了两眼，神色淡淡道，”孙琳包上也有这一款挂件。你在哪里拿到的？“

    ”狗笼子里。“郭陈有强烈的直感，孙琳的失踪和赵家父女有关。”把这个检测一下，如果，这上面有孙琳的指纹，这算是锤死凶手的证据了吧？“

    老张郁闷地拿出烟盒，敲出一支烟。

    郭陈眼巴巴地看着烟盒，嗓子里莫名的痒痒的，他摸了摸自己口袋，烟抽完了，还没来得及买。

    老张没有搭理郭陈的渴望的眼神，长长吐口气，”现在这只挂件在你的手里。“

    一句话震得郭陈僵在原地，烟瘾都吓跑了。

    郭陈不是警务人员，也不是当着当事人的面拿走的，他的行为属于偷。

    哪怕挂件上真的检测出孙琳的指纹。

    赵达海只要一句没见过，一切是无用功。

    郭陈懊悔不已，他的行为鲁莽了，急得额角急出热汗，思绪动转，”笼子里还有很多挂件，他们不一定会发现少了这一只。你回去立刻检测，然后再送回狗笼。“

    老张捏着香烟的手指顿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看着郭陈。

    郭陈不喜欢老张神视他的目光，硬着头皮道，”至少能证明，孙琳的失踪真的和赵达海有关。“

    老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郭陈肩膀，又主动给郭陈递了一支烟，颇为欣赏道，”小郭，你知道我们和警方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吗？“

    郭陈没答。

    老张也没指望郭陈回答，”警方办案取证必须要奉公守法，而我们不需要，我们重结果，哪怕手段阴暗些，只要结果是我们要的，我们都要去做。“

    ”因为，我们做的是寻人的事。“

    老张略抬头看着西边的晚霞，神色落寞，皱纹中似掩着无数忧愁。

    郭陈看着手中的挂件，细想着老张不惜犯法也要寻人的话，忽觉得，如果有钱赚，跟着他也不错。

    三天后，袋熊挂件的检测结果出来了，上面有狗的毛发，还有一组指纹，指纹是赵达海的。

    这件东西不足以找上赵达海。

    郭陈一遍遍翻看着宋琳的资料，看到警方对孙琳同事的走防笔录时，心生一种模糊的直感。

    孙琳刚毕业，进入公司只有几个月，所有同事对宋琳都赞口不绝。

    小姑娘漂亮，勤快，不怕苦不怕累，好学习，性格开朗，为人和善.....

    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女孩子，没有男人喜欢吗？没有女人嫉妒吗？

    女人的嫉妒心，像毒药一样，发作起来无可救药。

    而男人的喜欢，有时同样是致命的刮刀。

    而卷宗中，孙琳没有男朋友。

    王亮这些天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有回出租房，在公司里也避着所有人。

    郭陈看着王亮进了洗手间，他思索一番，跟上去。

    王亮站在洗手台前，低着头没理会郭陈。

    郭陈给王亮递了一支烟，王亮没接。

    郭陈道，“王哥，你还记得你捡手链时的情景吗？”

    王亮下意识的抬头看着郭陈，眼底的乌青厚重，脸色又白了一分，什么话也没说，匆匆出了门。

    郭陈可以肯定王亮还有事瞒着。

    正在这时，老张打电话过来，叫郭陈去个地方。

    郭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可以下班了。

    他收拾好，打卡下楼。

    老张开着一辆破旧的大众车等在楼下。

    郭陈上了副驾驶，“有线索了吗？”

    大晚上找他，必然是有紧要的事。

    老张神色略显疲倦，没作声，车内空气显得十分压抑。

    郭陈不由的瞟了一眼后排，车上没有别人，见老张不理他，他索性靠在椅背上休息。

    车子行驶半个多小时，停在通河路上的一个岔口里。

    老张从置物盒里拿出一副耳机，递给郭陈道，“认真听。”

    郭陈茫然不解，接过耳机，“什么意思？”

    老张不答，抽出一支烟，点上，慢慢的吞吸。

    郭陈迟疑片刻，戴上耳机，耳机里很安静，只有轻微的电流声。

    郭陈十分不解，见老张不搭理他，他没有多问。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忽听咔哒一声，像是门被打开，继而是脚步声，还有哒哒，玩游戏的声音。

    约半个小时，一个男人的朦胧声，“樱宝，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

    “知道了，烦死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叫叫叫。”赵樱不耐烦的回顶一句。

    郭陈震惊地扭头看向老张，窃听？还是窃听一个女孩子的房间。

    这他妈的不仅是犯法，还是变态。

    老张的脑袋无力地靠在车窗上，两指夹着烟，悠然地吞着烟雾。

    郭陈原想责骂老张这个死变态，转念一想，没有问。

    之前老张就说过，他做的是找人的事，想要结果，有些手段必然是不正当的。

    耳机里打游戏的声音没有了。

    赵樱的声音传来，含糊的，带着说不清的欲望的，“阿博，说你爱我，说一辈子爱我。今晚我就是你的了。”

    郭陈呼吸微微一窒，这是要搞事了，阿博应该是赵樱的男朋友。

    他正准备扯下耳机。

    老张出口阻止道，“认真听。怎么，这点荤段子你就受不了啦？你还是男人吗?”

    郭陈深深地剜了老张一眼，他在‘里面’呆了七年，什么样的段子他没听过。

    他嘲弄地扫了老张一眼，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

    耳机里传来嘤啊声，在深夜里，狭窄幽暗的车上，暧昧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使得车里空气变得滚烫。

    老张神情寡淡地抽着烟。

    郭陈情不自禁地滑动一下喉结，他的反应也仅是如此。

    越听越诧异，因为从始至终只有赵樱的声音，男人没有发生一点声音。

    细一想，明白了，屋里只有赵樱一人在搞‘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事并不奇怪。

    郭陈听着觉得无趣，横了老张一眼，“没想到你年轻越大，恶趣味越重。你自己想听为什么找上我。”

    老张一手刷着手机，没理会郭陈的阴阳怪气。

    郭陈也不是多话的人，没有再追问。

    他从老张的烟盒里抽出了支烟，刚要点上，突然，耳机里传来强烈的高频嗞嗞声，窃听器似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郭陈的耳膜被震得一阵刺痛，忙摘下耳机，拧着眉头望着耳机，满眼不解道，“什么东西。”

    老张目光一沉，伸手接过一只耳机，放在耳朵上。

    郭陈清了一下耳朵，把另一只耳机靠近耳朵。

    耳机里杂音越来越大，在嗞啦声中隐隐夹杂着什么声音。

    郭陈不由自主的身体前倾，把耳塞紧贴着外耳道。

    嗞啦嗞啦....隐隐的，嗞啦声里浮现出另一种声音。

    郭陈聚精会神分分辨是什么声音，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握紧。

    终于一个字，一个字，他似乎分辨出几个字来。

    老张忽然打开车门，望着赵栅家的方向幽幽道，“走，我们去看看是什么东西打搅了你的消遣。”郭陈身体略有僵直，抬眸盯着老张。

    老张没等郭陈，沿着小路大步往赵樱家方向走去。

    郭陈看着老张的背影在昏暗的路灯下越走越远，光影的作用下，有种飘忽感。

    他急了，伸手抱过监听接收器追了上去。

    这里是住宅区，门前的小路上隔着很远才有一盏路灯。

    灯光昏沉沉的，落在院子里，只能模糊地看清东西。

    赵樱家的院里很安静，越樱的房间在三楼的左边，拉着窗帘，谁也不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

    小土狗在狗笼子里立着两条前腿，望着三楼左边方向急躁地晃着脑袋。

    它转头看到有人靠近院门，还是进过院子可能是主人熟悉的人。

    它莫名的来了勇气，冲着三楼的方向狂吠，汪汪汪....一声紧似一声，似在打一场硬仗一样，每一声里带着狠厉。

    老张看了一眼小土狗，再把目光移到三楼，眸色很深，好一个狗仗人势。

    郭陈捏着耳机，在小土狗叫起来时，耳机里的嗞啦声突然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立刻联想到一种情景，狗，能看到人看不到东西，如，鬼！

    而且，民间传说，鬼是怕狗的。

    郭陈看着赵樱的房间，思绪涌动，鬼？会是宋琳吗？

    老张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透明袋子，递给郭陈，“去，把这东西还回去。”

    郭陈看着袋中的袋熊，没反对，把手中的接收器塞给老张，接过袋子。

    围墙只有两米来高，墙头也没有玻璃碎渣或是电网。

    郭陈助跑两步，纵身一跃，手攀上墙头，翻进院子。

    他走到狗笼前，出奇的是小土狗没有再叫。

    郭陈打开狗笼，把袋熊挂件挂到笼子顶上，关上笼子，正欲起身。

    小土狗忽然转头盯着某一点，嘴里发出恐惧地呜咽声。

    郭陈心下警觉，顺着小土狗的视线看过去。

    他的心跳直接攀上顶峰，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惊恐如同黑夜中的幽灵，无声无息的勒着他的脖颈。

    赵达海的车停在院子的左边，院外的灯光不明，任然可以看到车的后排端坐着一个女人，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

    郭陈一阵恍惚，这种场景他好像以前见过。

    几个星期前，他下了网约车，转身时，看到一个女人端坐在车的后排。

    后来，他的口袋里莫名多了宋琳的星月手链。

    这个女人就是孙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