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父孙母只到孙琳的案子完全结案，他们才为孙琳举办迟来的大礼。

    老张也收到孙母专门下的白贴，老张没去，郭陈去了。

    在八宝山殡仪馆里举行，现场去了好多人，除了孙家亲友，还有孙琳的初中高中大学同学，一屋子人。

    无不为之惋惜。

    孙琳的棺材是特制的，因为她的尸体解剖后一直保存在冷柜里，没办法解冻，更没办法上妆，

    孙母的视线一刻也舍不得从冰棺里的人身上移开，哭晕过几次。

    孙父因中风，嘴角歪斜，眼睛红肿，他的嘴巴一直在动，却发不出声音。

    郭陈懂一些唇语，读懂了孙父在说什么，他是善良的人，只到此时也没有诅咒杀人凶手。

    而是一个劲的自责。

    他一遍遍的责怪自己，那一晚，他为什么会为了五百块钱而不接自己的女儿。

    如果，他按往常一样去接了孙琳会怎么样？

    孙琳会笑着坐上车，亲昵地叫一声阿爸，然后叽叽喳喳的和孙父分享一天的趣事。

    父女回到家，孙母已把饭莱准备好，再给孙父多炸几根羊肉串。

    一家三口吃着饭，说着一天的乐事，其乐融融。

    随着年纪增长，孙琳会交男朋友，会结婚，会生子。

    他们老夫妻会帮着带外孙....

    可惜了，美好而温馨的画面被一个恶魔给破坏了。

    几个月后，老张神性兮兮的带着郭陈到老小区外。

    车子停在小区门的马路对面，摇下半个车窗。

    郭陈疑惑间，远远看到孙母牵着一个小女孩，由远走近。

    小女孩只有十来岁，穿着校服，背着书包。

    女孩走路时，左腿有些跛，远看格外明显。

    郭陈心头微微一涩，看向老张，喃喃道，“怎么回事？”

    老张耷拉着眼皮，抽着烟，烟圈从车窗飘到外面，散在空中。

    他云淡风轻道，“小姑娘是孤儿院的，四年前父母和爷奶出车祸死了，亲友不愿意收养。孙家不适合再收养幼儿。”

    “她今年十岁，巧合的是生日和孙琳是同一天，名字也有一个铃字，铃铛的铃。”

    “我和他们一说，他们立刻同意收养小姑娘。”

    郭陈看着窗外，小姑娘眼中还带着小心翼翼，嘴角带着笑容，仰头和孙母说着什么。

    郭陈读懂她在说：妈妈，王老师夸我画画的好。

    孙母紧紧握着小姑娘的手，笑了，眉眼间还隐隐带着哀伤，但她确实笑了。

    郭陈有些担心，“他们拿什么养小姑娘？以前，孙父还能开车，现在开不了车还要吃药。以前的积蓄为了找孙琳花得差不多了吧。”

    “一家只靠孙母的早点铺子吗？”

    老张凝视着进入小区大门的母女，眼神恍惚一下，“小郭呀，永远不要低估了父爱母爱。”

    郭陈默然良久，点点头。

    世上有一种爱，是无私了，是无限的，那就是父母的爱。

    同时，也清楚，以孙父孙母的经济条件，想领养一个孩子是很难的。

    这背后定有老张的手笔。

    他之前也担心过孙父孙母失去独生女儿后，会不会一蹶不振，会不会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他只是想一想，而老张不仅想了还做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老男人，心里涌出丝丝暖流。

    车子启动时，郭陈余光扫到小姑娘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手链，像极了星恋月。

    郭陈原以为再也不会和赵樱见面。

    谁知，一年后，赵樱主动要求见他。

    郭陈对监狱这种地方极为排斥。

    他犹豫两天，还是去了，他也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赵樱。

    探视室宽敞明亮，但是，入眼的地方全是围栏，栏里栏外，是自由。

    郭陈很是不自在，紧张的后背一直冒冷汗。

    赵樱手脚被铐着，从小门口一步步走出来。

    她瘦了，下巴尖了。

    高马尾没有了，剪了齐耳短发。

    她的肤色本就白，现在看起来，五官占着几分清秀。

    她的神色十分平静，全场只说了四句话。

    第一句话，她坐在桌子对面，目光灼灼地冲着郭陈笑问，“帅哥，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卖呢？”

    郭陈被这句震得目瞪口呆，她比前还要直白。

    她从哪里看出来他郭陈是会出卖自己色相的人？

    他双手环胸，目光冷冷地盯着对面的人，正想着反驳。

    赵樱的眼角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说了第二句话，“你们拿走袋熊挂件时，我以为你们知道了什么，吓得我做了好几晚的噩梦。帅哥，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把她的袋熊挂件挂在狗笼子上吗？”

    她的语气轻快，透着撒娇的味道。

    然而，郭陈平静的心境瞬间被打破，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得拿走袋熊挂件，赵樱居然是知道的。

    难怪袋熊还回去时，她和赵达海口供达成一致。

    赵樱说完，深深地看了郭陈一眼，起身往里走，走到第七步停了下来，转身。

    她微微压下脸，两边的头发垂下，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眼睛往上翻，直视着郭陈，阴恻恻道，“你说你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我是信的。那么，你说阿博是谁，他又在哪里？”

    说完嘴角缓缓往上扯，露出洁白牙齿，带着疯狂的味道大笑起来。

    郭陈的心陡然往下沉，一串串寒意从后脊背串起，这比见到‘孙琳’还要恐慌。

    他的眼神在晃动，直视着赵樱带着阴狠的笑容，竟一时说出不一个字。

    阿博？狗笼上的挂件？

    他记得狗笼上有十多个挂件，有五六个是球，其它的都是萌萌的小动物。

    袋熊挂件是杀了孙琳得到的，那么，其它的几个呢？会不会也是消失的某个人的？

    郭陈想到此，莫名的打了个寒噤，全身透骨的冷。

    赵樱被看守警员连呵斥几声，她才止笑，走到门口时，又回望了一眼郭陈。

    这一眼，让郭陈想到之前在她家院子里时的情形。

    一样的阴狠。

    郭陈脑袋胀胀的，走出大门，外面的阳光炙烤着大地，他却感受不到热。

    他思索再三，给小秦发了微信，【赵樱的亲身父亲是谁？是死是活？】

    小秦是在两小时后再回他五个字，【XX博，已死。】

    果然，赵樱早知道了她不是赵达海亲生的。

    XX博是怎么死的，郭陈没问，想来不是自愿死的。

    又想到那晚他监听到的内容，郭陈心里涌出恶心感。

    赵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