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陈和小欧吃了晚饭。

    郭陈回到调查社，进门看到老张，田甜，曹四还有郑哥围坐在沙发前喝茶。

    四人神色各异地打量着郭陈。

    郭陈不以为意，现在他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

    曹四嘻笑着迎上来，揽过郭陈的肩膀笑道，“哟，郭哥，和佳人有约了？”

    郭陈没想到这么快他就知道自己和小欧吃饭的事，有些厌烦。

    曹四拉着郭陈到沙发前坐下。

    田甜沉着小脸，气呼呼地盯着老张。

    刚才她看了小欧的朋友圈，小欧又更新了，又是两张照片。

    一张是某网红饭店，一张是郭陈的侧脸。

    配文是：他真的很棒！

    田甜拿着照片送到老张面前，问老张，郭陈真的是同性恋吗？

    老张居然糊弄她，不说是又不说话不是。

    郑哥对郭陈既佩服又忌惮，能被鬼缠上的人，不能轻意得罪。

    他向郭陈点了点头。

    郭陈对郑哥很是感激，上次若不是郑哥舍命拉住他，他指不定被车撞了。

    他对郑哥道，“郑哥，改天请你吃饭。”

    郑哥忙摇摇头，“一点小事，别客气。”

    曹四拿起一块西瓜塞到郭陈手里，笑问，“郭哥，说说，吃了饭应该去酒店，回来干嘛？”

    郭陈现在没胃口，把西瓜放到茶几上，揉了揉眉心，“有事？没事我上去睡了。”

    他很累，这种累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他像是陷在沼泽中无法脱困的人，精神一直在往下沉。

    曹四立刻嬉笑道，“郭哥想睡了，走，我陪你去睡。”

    田甜闻言气呼呼地盯着曹四，又不知道怎么发作。

    郭陈若是同性恋，她绝对不可能接受。

    如果不是，郭陈对小欧那只狐狸精有意思，

    她的心情糟糕透了，独自生着闷气。

    老张静静地喝着茶。

    田甜实在憋不住，“郭哥，张佳今天被刑拘了，小欧对你说了吧？”

    林燕的死指向张佳，张佳被刑拘很正常。

    郭陈抬眼看向老张，前天晚上，老张让田甜向张佳要尾款。

    那时，老张就知道张佳成了重大嫌疑人了？！

    郭陈没纠结张佳，他对老张，“张佳，葛浩，齐欢，林燕，他们之间的纠葛很可能和四年前的那车祸有关。”

    曹四饶有兴趣道，“郭哥，说来听听。”

    郭陈道，“我说没用，得警方找到证据。”

    说完起身，绕过曹四往楼梯走去。

    曹四起身欲跟上去，老张阻止道，“让他睡吧。”

    曹四眸光闪了闪，“我陪他。”

    田甜受不了了，冲着曹四道，“阿四，你....你是G吗？”

    曹四耸了耸肩膀，无所谓道，“我是双性向噢。小甜甜，愿意向我约会吗？”

    田甜感到一阵恶寒，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起身上楼。

    郑哥看着气疯不对，放下茶杯，对老张道，“哥，我的事拜托你和郭哥说一下。我先回去了。”

    说完起身出门。

    瞬间，只有老张和曹四。

    曹四感到无趣，慵懒地倚在沙发里，望着天花板，抖着腿，“老张，现在你还坚持一年之约吗？”

    之前在百鸟会所，他不愿意曹二把郭陈带走，曹二给了一年的时间，让郭陈自己摸索什么是跨界。

    但是，最近郭陈遇到的事，过于危险。

    他不确定自己的坚持是否正确。

    转念又想到洪辉。他问，“你们找到安全的方法了？”

    曹四沉默一会，“这条路没有安全之法。只能试，一条一条的去试。”

    老张脸色顿时跨了下来，“试？那是人命。”

    曹四瞬间坐直，目光凌厉地逼视着老张，“一百人的命和一万人的命，我选一万人的。”

    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更大的利益，谁都会选。

    老张的眼角不自然地抽搐一下，捏着杯子的手渐渐收紧，抬眸，目光坚定，“去他妈的狗屁一万人，我坚持一年之约。”

    曹四目光灼灼，轻薄的嘴唇缓缓拉起一条直线。

    老张并不惧他，迎着曹四的目光。

    他已经对不起洪辉，他不想郭陈变成第二个洪辉。

    两人目光胶作一会，最终曹四冷哼了一声，起身拍拍屁股，往楼梯走去。

    .......

    林燕的案子进展很快。

    警方在林燕尸体上不仅找到张佳的项链，还在林燕的指甲中提取到张佳的DNA。

    警方又在张佳的私人微博中，找到不对外公开的日记，零零散散记了十来年。

    日记中提到四年前的车祸，开车的真是张佳，那天她因失恋喝了不少酒。

    开车撞倒了齐欢，她没有立刻打求救电话，而是打电话让人来善后。

    日记中写道：真他妈的晦气，怀孕了还出来瞎溜达，活该被撞。

    提到霸陵某个职场新人。

    提到在一次商业酒会上对葛浩一见终情，再见就开房了。

    最近一年的日记中林燕出现的频率很高，口口声声叫林燕为SB，提到给林燕钱，让林燕离开葛浩。

    这和林燕的日记对上了。

    张佳平时目中无人，日记中更是口无遮拦，记下许多她想弄死的人，包括林燕。

    日记佐证了张佳杀人动机。

    张佳被审讯时，承认讨厌林燕，但是否认了杀林燕。

    而且说她近两年没有再写过日记。

    那天去天马山是葛浩提出的，说天马山有片桃花林，适合拍照。

    那条项链，她说是上山后断了，让葛浩收起来了。

    不过，现在葛浩死了，没人证明张佳说的是真是假。

    天马山人气并不旺，整座山上只有零星几个监控。

    物证，成了主要证据。

    .....

    郭陈因为齐欢的案子，去了一趟警局。

    他进去时，迎面走来两人，走在前面的人西装革履，目光阴沉，正是王鹤鸣。

    郭陈和王鹤鸣擦肩而过。

    郭陈可以肯定王鹤鸣没有认出他，他却在百鸟会所一眼认出王鹤鸣。

    九年了.....

    大厅里的冷气很足，郭陈却感到热，后背全是汗。

    他回头看着王鹤鸣的背影，透过玻璃，王鹤鸣的背影有种扭曲感。

    只到王鹤鸣上了车，郭陈对身边的小秦讥讽道，“你们不会被权势压低头吧。”

    王鹤鸣过来，百分之百是为了张佳。

    张佳杀害林燕，目前来看证据是确凿的。

    不过，凡事没有绝对。

    哪怕林燕的事不成立，张佳酒驾撞了齐欢，让人顶包的案子也可以重审。

    小秦面无表情的冷嗤一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郭陈对于如何发现齐欢的事，他解释是在鱼塘边，不小心落水，无意间发现淤泥里有只奇怪的坛子。

    齐欢的尸体封在坛子里，被保存得很好。

    她的验尸结果是溺水，从尸体上提取出多组指纹，有葛浩的，林燕的，还有几组库中没有记录。

    死亡时间是三个多月前。

    虽然没有挣扎的痕迹，鉴于尸体被人藏在坛中。

    案子要进一步侦查。

    郭陈录完口供，小秦主动提出送郭陈。

    小秦不是无事献殷勤的人，不过，郭陈没有在意。

    两人回到调查社，老张，田甜和曹四都在。

    小秦直接明了，让众人上了二楼，打开屏幕，放的是葛浩被杀的监控。

    视频中葛浩出门，打开车门，被吓得后退，捂着脖颈倒下...

    看着葛浩倒下，郭陈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葛浩爱张佳吗？爱她的人还是她的钱？

    如果他不爱张佳呢....会不会另有目的。

    郭陈问小秦问，“葛浩的手机上有关于齐欢的特别消息吗？”

    小秦道，“有，他和齐欢一直保持联系，只到三个月前。他把齐欢的微信和手机号拉黑了。”

    郭陈问，“齐欢有没有给葛浩发威胁之类的信息？”

    小秦道，“有，齐欢发过消息，说葛浩不和她结婚，她就和他一起死。”

    田甜插口道，“这么说齐欢是自杀了？”

    郭陈在落入鱼塘进入幻境是，耳边有人说，“你骗了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这话应该是齐欢说，齐欢真的对葛浩动杀念。

    田甜认真的看着屏幕，忽然问，“我看电视上说，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往往有嫌疑。会不会是那个大叔杀了葛浩？”

    大家没作声，目击者是凶手，这种事在现实中是有的。

    郭陈认真地看着视频中走向葛浩的男人，男人个子不高，步伐轻盈矫健。

    他的脸一直隐在雨伞里。

    他走近查看葛浩时，雨伞把他和葛浩都遮住了。

    后来他发现不对，大吃一惊，踉跄起身，雨伞落地。

    他惊慌地到车里拿出纸。

    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郭陈灵光一闪，问小秦，“老人出现前后和出现后，能不能看出葛浩是否在流血？”

    如果，老人是凶手。

    他借着查看葛浩伤势时，杀了葛浩。

    那么，他出现前葛浩是没有死的，脖颈上也没有流血。

    小秦道，“雨势太大，葛浩又是平躺着，伤口在右侧脖颈，看不到葛浩倒下时是否受伤。葛浩的死亡时间只能精准到时间段。”

    田甜想了想又道，“大叔认识葛浩吗？”

    小秦靠在桌旁，“从走访来看，两人并不认识。”

    田甜泄了气，“也许真的是齐欢变成鬼杀了死渣男。一个人和三个女人纠缠不清，哼，”

    郭陈盯着老者的身影，脑海中隐隐有个念头浮出来

    他让小秦调取那一晚齐欢楼梯口的监控，找出在齐欢屋子里抽烟的人。

    谁会深更半夜到齐欢的屋子里抽烟？

    这个人和齐欢的关系一定很好。

    如果，他为齐欢抱不平，杀了葛浩，也不是不可能。

    一个星期后。

    警方挖出一条线索。

    那晚出现在齐欢房间的正是第一个发现葛浩的老者。

    而老者却是齐欢的父亲。

    齐欢从小被抛弃在福利院，不记得自己父母。

    两年前，齐父在超市见到齐欢时一眼认出来了。

    不过，齐父有老婆，有子女，没有和齐欢相识，只是暗中帮称一二。

    齐欢偶尔遇见齐父，对齐父十分亲切，几乎无话不谈。

    这或许就是父女天性。

    齐父知道齐欢的所有过往，对葛浩十分痛恨。

    但，他否认杀了葛浩。

    齐欢的尸体上提取到的指纹中，有一组和齐父匹配。

    这一点，齐父无法自圆其说。

    在警方的多方证据下，齐父承认是他杀了葛浩。

    他从齐欢那里拿到葛浩的车钥匙，暗中配了一把。

    夜里他在葛浩车的驾驶座上放着齐欢家的泥娃娃，和一只小型自动发射枪。枪里有一只麻醉针。

    麻醉的剂量很小，最多让人身体僵直三两分钟。

    甲城进入梅雨天时，几乎天天下雨。

    齐父前一天晚上设计好，第二天一早提前用陌生号码发消息给葛浩，以齐欢的口吻约葛浩见面。

    他肯定葛浩会赴约，因为之前齐欢和葛浩说过，下次再见，她真的放手了。

    第二天，连天公都在帮忙，下起暴雨。

    一切按着计划走。

    葛浩冒雨外出，打开车门，被麻醉针扎中。

    齐父的家就在葛浩家隔壁楼里，他监视着一切，计算着麻醉药差不多被葛浩自行代谢了，他走向葛浩。

    用人工钢甲杀了葛浩，他借机去车里，把泥娃娃和自动发射枪收进环保袋中。

    一切，天衣无缝。

    三起命案，似乎破了。

    林燕是张佳杀的，葛浩是齐父杀的，而齐欢是自杀。

    那天，齐欢从公司辞职回来，撞到葛浩和林燕一起吃饭。

    她和两人推搡起来。

    事后，她心灰意冷，回到乡下的出租屋内，独自回味曾经的美好，以及失去孩子的心痛。

    她留下遗书自杀。

    齐欢的尸体是齐父装进坛子里，沉入鱼塘中的。

    至于为什么，齐父闭口不谈。

    齐父也没办法说清麻醉药是从哪里得来的。

    然而，郭陈对三起案子有别的理解。

    首先张佳真的杀了林燕吗？林燕的日记本为什么放在衣柜顶上，林燕并不常去天马山，为什么那一天她去了。

    如果，林燕也是葛浩约去天马山的呢？

    张佳说近两年她没再写日记，如果是真的，她的日记谁写的？

    林燕的日记真的是她写的吗？

    齐欢在乡下屋只留下的那本日记，真的是齐欢写的？

    里面提到齐欢病了，要看心理医生。但是，查遍了全甲城，没有查到齐欢的就诊记录。

    葛浩，张佳，林燕是从两年前纠缠在一起的。

    两年前正是葛浩和齐欢搬离乡下的时候。

    那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如果事情逆着来，葛浩经过两年追查，查到张佳真的是那晚的肇事司机，他怀恨在心却又无力和张家对抗。

    所以，他勾引张佳。

    这其间，林燕是葛浩让张佳有危机感的工具人。

    他游走在张佳和林燕两人之间，写日记也好，制造两人的矛盾也行。

    在时机成熟后，他杀了林燕嫁祸给张佳。

    张佳被定罪后，他和张佳离婚。

    他以为，这样，他既可以得到部分张佳的钱，又让张佳伏法，他还可以和齐欢在一起。

    但是，这一切，他没有和齐欢交底。

    齐欢是真的以为他背叛了她，所以，她设计一套计策，让齐父帮忙。

    齐欢在大学学的是会计，但是，她辅修过药剂学。

    她能买到麻醉剂，也能知道麻醉剂的药量。

    齐父说没有齐欢相认。但是齐欢应该知道了和齐父的关系。

    齐父当然恨葛浩深深伤害了齐欢，最终出手。

    郭陈看着手中齐欢的日记本，又想到林燕的日记本，想验证，可以鉴定两本日记中的笔迹。

    如果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郭陈的猜测应该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