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解诡仙

第一十六章 苦斗

    听着老人的夸赞,伏行众“钹锣”伪装的“徐福”却面露不屑:

    “我说‘唢呐’大长老,你的计划靠谱吗?确定我们的‘画皮术’真的能骗过鬼谷子那个老顽固吗?”

    “你按照我说的办就是了,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他可是我的师兄。”

    说着,“唢呐”从窗口中推出一个金丝楠木盒。“钹锣”也不客气,用金镊子从中挑出一卷上等烟叶抛进嘴中慢慢咀嚼着。

    “哦对了,你把这个村镇屠杀光了吗?”

    “唢呐”摸出一柄鎏金小烟斗,用镊子挑出烟叶塞了进去。随着火镰红光一闪,乳白色的烟雾缓缓升起,“唢呐”将干瘪的嘴凑近烟斗轻轻吸了一口:

    “徐福那家伙毁了一整个扎纸镇,我呐,当然要重新做一个出来……放心,他们只是变成纸人罢了,不会引起那老骨头的注意。”

    “钹锣”用镊子又快速夹了一小撮烟叶握在手心,“唢呐”眼睛一瞪,满是皱纹的枯瘦双手迅速合上盖子并将装着烟草的木盒一把拉回木栏杆后。“钹锣”微微挑眉:

    “好吧,那我走了。”

    “慢走不送呐。”

    “徐福”再一次踏上小镇泥泞的道路时,身边已经多了一辆破旧的牛车。

    闷,十分的闷,徐福感到自己身处于一格逼仄的木盒之中,无法移动半点。他又试图睁开眼,却发现上下眼皮已经被粗麻线缝合在一起,轻微的动作都会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不仅如此,他的手脚也都被粗布麻绳绑在一起,勒痕处传来阵阵麻木的疼痛感。

    “我这是怎么了?”

    他平复着紧张的情绪,力图用肿胀的头颅回忆着因为晕眩而破碎的经历。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回忆,都只能想到自己被那帮穿着黄袍的僧人强行带走之前的事情。

    听着周围夹杂风声的诵经声,徐福开始动了。他双手结道印召出一团火苗,随着火焰烧碎了绑在手腕的麻绳,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起。木箱子的顶部瞬间炸开,他在四射的木片和碎屑中跃出。

    徐福挣扎着站了起来,又从地面上摸索着捡起一片碎裂的尖锐木片。他剧情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的双眼挥下,血花四溅,两根沾着眼皮与血水在一阵凄厉的惨叫声里掉落在地。

    强忍着疼痛睁开眼睛,徐福那被血染红的视野中便出现了一个个枯瘦的僧人。这些僧人也看见了徐福,他们齐刷刷抛起手中眼球佛珠并在身前双手合十。

    在诵经和低语声的加持下,一颗颗黏连着血丝的眼珠逐渐肿胀成拳头大小的肉块,这些肉块围绕着徐福不断旋转着。徐福双手再次结印,炽热的火焰瞬间附着了尖锐的刀刃,他右手猛地挥下,裹挟着烈火的焦黑木刃便射向最近的僧人。

    木片很快贯穿了僧人的心脏,在火舌的舔舐下他很快便惨叫着倒下了。木片继续飞行,随即逼近了另一个僧人的鼻尖。眼见他的头颅就要被贯穿,一颗肿胀眼球瞬间飞下,将木片砸裂成无数裹着火焰的黑色碎屑。

    更多眼球飞了下来,徐福瞳孔微缩,连忙挪动身体进行闪避。然而眼球实在是太多了,不一会他便感到体力不支。就在他喘息的刹那,一颗眼珠以千钧之势破空而来。

    骨头碎裂的声音突然响起,一颗眼球径直射入徐福的上半身。随着胸腔破裂的碎骨扎入肺部,浓郁的血腥味从他的喉咙升起,在口中弥漫出一股令人恶心的甜味。

    随着眼珠飞回,徐福感到身体似乎被抽走了什么,耳边又响起了阵阵幻听,眼球收走了他的部分理智。对着地面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徐福摇晃着摸向腰后的竹笛,毕竟与其让这些眼球榨干自己,不如用尚存的理智殊死一搏。

    凄厉的笛声响起,黑色的线条不断汇聚在徐福的身前,形成“无常”那混乱无序的身体。所有人见状都面色一凝,缓慢地向后退去。只有一个穿着宽大黄袍的苍老僧人走了出来,他仔细打量着徐福,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你是伏行众的人吗?难道是贫僧抓错了……”

    浑身的剧痛让徐福格外的狂躁,他双手结印甩出一片风弹疾射向老僧人:

    “妈的,我才不是那帮恶心的疯子!”

    老僧双袍一挥,一阵风墙随即出现在他的身前,砸入其中的风弹就如同落入大海的水滴一样被瞬间同化吸收。其他僧人见到自己的方丈出手,都控制着肿胀的眼球飞向徐福。

    凄厉的笛声忽然转调,黑色的“无常”伸出无数扭曲的线条撕扯着四周的空气。一颗颗飞入扭曲的空气的眼球瞬间被拉拽变形,如同肉虫一般被“无常”四周的黑雾吞噬。

    方丈面色微沉,他双袖一振又向前猛推。旋转的狂风瞬间将徐福包裹,凄厉的笛音逐渐被风声吹散了。失去笛声控制的“无常”开始涣散,触手一般的线条也缩回了中心的黑暗。

    看着越来越浅的黑雾,徐福从怀中摸出了最后一枚蛊元。他顶着割破皮肤的风向前行去,在靠近无常的刹那,他将手中蛊元捏爆了。

    无形的理智在无常的撕扯下逐渐变成一摊浅绿色的雾气,吸收了理智的无常再次聚拢膨胀。

    黑色的线条向四周疯狂爬去,如同凭空出现一片瓷器碎裂的缝隙,将四周的僧侣不断扭入其中。方丈双手再次挥动,一片风刃随即从袍袖中飞出,转瞬间穿过了徐福的身体。

    惨叫声响了起来,徐福握着竹笛的右手已然被风刃削了下来。沾染鲜血的竹笛被狂风卷飞,又伴随着那只断裂是手掌甩在地上。

    跪在地上的徐福缓缓抬头看向逐渐靠近的僧人,他缓缓抬起左手摸向自己的右眼。

    在一阵夹杂着暴怒的剧痛哀嚎中,他的左手手指已经深深地插入自己的右眼眶。裹着血块和黑色黏液的眼珠被扣了出来:

    “我快完蛋了……如果你还想要我的身体,就他妈给我出来!”

    但有着大仙力量的右眼似乎并没有回应,徐福看着越来越近的僧人,一股夹杂着愤怒的绝望涌上他的心头。随着手指猛地握紧,眼球瞬间炸裂成无数黏稠的晶体。

    就在眼球炸开的刹那一股失控的力量布满了全身,他的内脏开始不断肿胀蠕动,黑色的黏液从七窍中涌出。徐福的后背夸张地隆起,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鼓包。

    在一阵皮肤崩裂的声音中,无数由黑色触手盘聚而成的坚硬巨刺从背后爆出。

    与最初暗红的颜色不同,此时的触手已经变为了滑腻的深黑色,肉块间的缝隙中还生长着不断扭动的眼珠。

    坚硬的触手瞬间扎穿了四周僧人的身体,血肉炸开与骨裂声不绝于耳,一具具心肝与肠子拖出体外的残破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

    徐福摇晃着站了起来,身后的触手将他几乎被掏空的身体撑了起来。方丈见势不妙,对着残存的僧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同时双手合十置于胸前。

    诵经声轰然增大,围绕在四周的狂风骤然收缩,形成一片沉重的风牢将徐福困在中央。

    在风牢的压制下,徐福拼命伸出的触手始终停留在僧人身前数丈。随着旋转的风越来越剧烈,徐福体外的触手开始如同水中倒影般闪动,失去人形的身体也逐渐恢复。

    眼见自己就要被困死在其中,徐福一咬牙摸向地面上残存的碎木片。

    徐福抵抗着大风的压力拼命举起手,将手中的木片狠狠插入咽喉与胸腔的交界处。随着木片向下猛拉,他惨叫着将自己的前胸剖开。

    但从咽喉划至小腹的伤口处并没有喷出鲜血,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乌黑且长着眼珠的触手。

    从胸膛炸开的触手瞬间撕裂了风牢,又径直刺穿并撑炸了四周幸存的僧人。漫天的肉块碎骨不断落下,有如下了一场腥臭的血雨。

    在触手对脖子的挤压下,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方丈那颗被脖颈断骨刺穿的头颅旋转着翻向后背。

    随着方丈的尸体无力地瘫倒在地,徐福收回了缠绕在他脖子上的触手。然而方丈栽倒在地的刹那,他却顺势拽下了披在佛像上的黄布。

    随着黄布落地,徐福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伴随着一注目光砸在头顶。他缓缓抬起头,却看见一尊肥胖到脱形的佛像,佛像那黄铜铸成的外壳被内部一些蠕动的活物膨胀至皲裂,发出血肉纠缠的异响

    “施主,你的杀孽很重啊。”

    佛像那如同狂风撞入大殿的嗓音骤然从隆起蠕动的腹部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