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一世界

第四十四章 接下贺家调查案

    前往香港的旅途,非常顺利,飞机平稳的落在香港国际机场,出了航站楼,一辆豪华轿车正等在门口。

    司机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早早就站在车门旁等候。

    他认识姜晓晓,见到她便打招呼。

    他显得非常专业,打开车门,让我们上车时,一只手放在车顶旁保护。

    上车后,姜晓晓气鼓鼓的给司机说:“郑师傅,贺翔龙怎么没来接我们啊?我都发消息给他了,说过有贵客到的。”

    姓郑的司机师傅,脸上带着笑,很温和的说:“公司突然出了点事,少爷正在公司处理。他让我跟你解释。确实是急事,所以才没能过来。”

    姜晓晓并不接受这套说辞,仍然鼓着腮帮子,对郑师傅说:“哼,解释有什么用啊,这么重要的客人,他不亲自接,我很没面子的。等我见了他,就要他好看。”

    我坐在旁边有些惊讶,小声问姜晓晓,说:“你原来这么刁蛮啊?我看你平时不是这样啊?”

    她偏头对着我抿嘴笑着说:“我故意的。这帮有钱人,总以为别人跟他好,是贪图他的钱。我就是让他知道,本小姐不是金钱的奴隶,在我面前,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我做的对不对郑师傅?”她说话故意让司机听见。

    郑师傅平淡不失礼节的笑笑,说:“少爷有你这样的女友,是有福气的。”

    汽车沿着海边公路,一直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我已经失去了方向感,不知道车子在朝哪个方向开。

    汽车驶入一道大铁门,在一个很气派的院子里停下。

    车子一停稳,立刻就有身穿制服的佣人过来开门,一举一动透露着专业标准。

    我下车伸了个懒腰,仔细观察才发现,眼前的是一个规模巨大的三层别墅,装修考究豪华。

    姜晓晓很熟悉的跟那些人打招呼,然后拉着我往屋里走,那种熟悉的举动,表明她是这里的常客。

    别墅内的装饰家居更加豪华,大理石地板,巨大的水晶吊灯,洁白的钢琴,和遍布各个墙面的名画,雕塑,无不彰显主人的品味。

    当然有没有对应品味很难说,但一定是对应了财力。

    家里的主人都没在,我们只好坐在沙发上等着。

    姜晓晓也不客气,自己动手从冰箱和酒柜里,找出那些昂贵的水果和红酒,拿来给我品尝。

    她像个贪便宜的小鬼,挤眉弄眼的对我说:“岩大哥,你肯定没吃过这些,试试,老贵了。”

    家里的佣人则带着痛苦面具,想制止却又不敢出声,就互相看来看去的使眼色。

    对于姜晓晓男朋友家的财物,我肯定不会客气,也不管那些佣人的眼神,拿起来就吃,端起杯就喝。

    翘着二郎腿,把脏手擦在沙发上。

    姜晓晓看的哈哈笑,也学着我的动作翘着腿。

    我们在用粗鲁,表示对有钱人蔑视。

    我们就这样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姜晓晓的男朋友,被称作少爷的贺翔龙才回来。

    他一下车,就急匆匆往客厅走,离着老远就开始向姜晓晓道歉:“抱歉,抱歉。我的错,我是要去接你的,可是公司出了急事。真是对不起。”

    姜晓晓瘫在沙发上没起来,只是斜眼看着他,用蛮横的语气说:“你是大老板,大富豪,我怎么敢接受你的道歉呦。两个小时,你让我们等了两个小时。”

    贺翔龙双手合十,咧嘴笑着,一个劲的拜托求饶。

    我趁机打量这位少爷,他没有想象中的狂傲,和玩世不恭,行为举止间,透露出良好家教的痕迹。

    他的眼神清澈纯洁,相貌英俊帅气,穿着一身熨烫平整的西装,虽然知道价值不菲,但并不显得刻意张扬。

    身上也看不到多余的浮夸配饰,只有简单的手表,领带夹。

    他的形象和我期待看到的,相去甚远。

    来之前,我也做了些揣测,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外貌轻浮丑陋,举止傲慢嚣张的堕落富三代模样。

    实话实说,我更期待他是我猜测的模样,那样的话,我就有足够的正义理由,让姜晓晓离开他,我相信我有这个手段。

    可是现实击碎了这一切,虽然我很难接受,但理性还是反复提醒我,对于一个女人,这是一个完美的择偶对象。

    “您好岩大哥,晓晓经常提到您。非常感谢您能来。”我正出神的胡思乱想,回过神来,贺翔龙正伸出手,与我打招呼。

    我和他握了手,听到他叫晓晓,这么亲密的称呼,我心里很不爽,故意黑着脸说:“我是帮晓晓的,你不用谢我,钱付够就行。”

    贺翔龙略显尴尬,嘴上答应着:“您放心,钱完全不是问题。”

    众人来到会客厅就坐,佣人端上来茶水点心,贺翔龙开始介绍他奶奶的情况。

    和姜晓晓说的差不多,他的奶奶是他们家族基业的创始人,年轻时属于典型的事业女强人,干练果断,在商海和江湖中,都留有赫赫威名。

    往日光辉岁月远去,现在老人家已经九十岁高龄,身体情况很差。

    大概是从一年半前,老人家突然给家里人说,自己有个很重要的约会,但是却想不起,具体什么时候,是和谁,在哪里约会。

    对此家里的人都没太上心,以为只是老人想起了从前错乱的记忆,他们嘴上说着帮忙查,但是没有实际行动过。

    直到一天,贺翔龙去探望奶奶时,老人家很严肃的跟他说,自己如果想不起来这个约会,很可能死不瞑目,此事非常重要,甚至比自己,比家族全部还要重要,让他一定查清楚。

    贺翔龙从小和奶奶很亲近,看到奶奶眼中的祈求,实在不忍心坐视不理,于是开始想办法调查。

    他翻过奶奶的卧房,查过奶奶的笔记记录,还和父亲询问过往事,一无所获。

    后来重金请了私家侦探,调查了半年也没有结果。

    “我们真的想了很多办法,也咨询了不少著名侦探,他们都说线索太少,没法入手。岩大哥,晓晓说您也是位厉害的侦探,我绝对相信她的判断,但还是要提醒您,这件事调查难度很大,您尝试一下,如果实在没办法也不要紧。不过您放心,费用我们照付。”贺翔龙说话时一脸真诚。

    不知怎么回事,他这番客气的话,反而刺激了我,这是看不起我?还是把我当混钱的人了?

    他这样说,我还非给你查个清楚,别看你有钱还长得帅,老子照样惊你一跟头,怎么说也不能给晓晓丢脸啊。

    我忍住心中的冲动,平静的说:“查完再说吧,我这人没有白拿人钱的习惯。能让我先见一下你奶奶吗?我有些问题要问她。”

    贺翔龙说:“当然可以。”

    贺翔龙的奶奶姓花,本名叫花思香,后来改了夫姓,所有人都称呼她贺太太。

    贺太太九十岁高龄,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从半年前开始,就一直住在医院里,所以我只得又坐上车去医院。

    跟着贺翔龙来到病房门口,推门进去前,他提醒说:“我奶奶很虚弱,麻烦您问的简短一点。”

    我点头,说:“就三个问题,很简单。”

    进入病房,里面有两个照顾病人的护工,贺太太就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这是一间高级病房,空间很大,没有其他病人所以很安静,只能听到医疗器械发出的嘀嘀响声。

    开门的声音惊动老人,她缓慢的转过头往门口看,认出来的人后,吃力的张嘴说:“龙龙,你来了。还有晓晓,你来看奶奶了?”苍老含混的声音从她喉咙发出。

    我最后进的病房,站在后面默默观察,贺太太满头银发,白皙的脸上散布着少许老人斑,除了眼角有些许皱纹,脸上其余地方平整光滑。

    九十岁高龄,躺在病床上半年之久,竟然还隐隐散发着高贵的魅力,可以想见年轻时的她,一定也是位气质非凡的女人。

    很明显她的精神状态,比身体状态要糟糕得多。

    姜晓晓走到床边,很亲昵的靠近老人,笑着说:“是啊,来看奶奶。我给奶奶找了个侦探,他能帮您找回记忆。”

    老人顺着姜晓晓的手指,看了一眼我,费力的说:“呃,好啊,晓晓惦记奶奶的事,好啊。”

    我到近前,轻声的给老人说:“贺太太,你好。我是您孙子请来的侦探。有几个问题想问您。”

    老人嗯哼的点头。

    我继续说:“第一个问题,请您回忆一下,在您印象中,什么时候还记得那份约会?有没有大致时间?”

    老人努力的想,表情变幻不定,可能是在寻找记忆,片刻后开口说:“回归,回归前我还记得,那时候,我还记得来着。”

    我说:“回归?指的是?97年香港回归么?您意思在那之前,你都是记得的是吗?”

    老人点了点头。

    “好,第二个问题。您很确定这个约会还没发生,您还在等待是吗?”

    老人又点了点头。

    “好最后一个问题,请您听仔细。如果在回归前你见到我,我要怎么做,你会把约会的事情告诉我?”我说完问题,余光瞟见贺翔龙一脸懵的表情。

    老人倒是没什么,闭眼琢磨了半天,突然眼睛睁的老大,激动的对我说:“我的小名,我叫K宝,你对她说我的小名,K宝,K宝!我的小名,K宝。”老人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渐渐萎靡下去。

    “K,是字母K吗?K宝?哪个宝?宝贝的宝吗?”我凑近老人询问,可是老人眼见的昏睡过去。

    贺翔龙见状制止了我的追问,对我说:“岩大哥,可以了,不能再问了。”

    不用他说我也看出来了,只能停放弃追问。

    在医院大门口,贺翔龙面露兴奋,对我说:“这是个好兆头,一年多了终于有了进展。我奶奶从来没说过,她有这个小名。我绝不想奶奶带着遗憾离开,所以岩大哥,就拜托您了。您调查需要什么协助,随时找我,我一定全力以赴。”

    我点着头说:“嗯,好。我现在就需要协助。”

    贺翔龙满口答应着:“您说。”

    我盘算着需要的东西,一项一项给他报:“首先我需要树,种类不限,但树龄最少三十年以上,并且确保三十年内没有移栽过。尽量多找几棵。”

    贺翔龙对我的诉求感到非常惊讶,甚至还看了一眼姜晓晓,十分不解的问:“树?您要树做什么?”

    也不用我回答,姜晓晓就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怒斥道:“让你办,你就办。哪来那么多问题。你只需要说能不能找到就好了。”

    这一巴掌拍的很响,贺翔龙吃痛,诶呦一声,捂着胳膊赶紧说:“好,好。照办,照办。不过这得花时间找。”

    看着他被打,我心里暗爽,继续说:“放心吧,很好找的。这些树我只需要靠近看一看,不管是路边的,还是山林里的,借,租都行。树是最主要的,要先办。除此之外,我还要九六年香港赛马的全部结果,和股市每天大涨的股票总会。打成表格给我。目前就这些,后面想到什么再说。”

    贺翔龙脸上的疑问,都快凝成实质了,但是姜晓晓在旁,他也不敢追问,只能带着疑惑答应下来。

    我被安置在他家别墅客房休息,贺翔龙带着姜晓晓,去准备我开出的东西。

    在客房,我仔细研究贺太太在96年的活动轨迹,想从中找出合适的时间点。

    电脑屏幕上的一则新闻简报,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香港商报一九九六年八月五日的报纸,上面有一则消息,标题是:贺华商会香港未来领袖峰会胜利召开!

    内容显示,贺太太以贺华商会的名义,在九六年八月初期,号召了一次领袖峰会,会议地点在尖沙咀维多利亚港旁的贺华大厦。

    报纸只是说参会人员,范围很广,三教九流,黑白各道足有一百多人,有几大富豪家族,商界精英,警局,政客,还有黑道大哥,也不知道这些人坐在一起有什么可聊的?

    不过这些对我并不重要,我只知道八月五日这天,贺太太会出现在贺华大厦会议厅,而且会接见来宾,有这个信息就足够了。

    不得不说,有钱人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第二天早上姜晓晓就兴冲冲来找我,告诉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司机郑师傅开车载我们过去,路上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停在一个农家小院门口。

    我们下车走进院子,贺翔龙正坐在院中的椅子上等着,看我们进来便起身迎接。

    我凑到姜晓晓耳边,小声问:“他怎么也在?”

    晓晓轻声回答:“他一直问我你找树干吗用,我没告诉他,他就非要来看个明白。”

    贺翔龙找的这个院子,是他一个同学的家,前院有三棵降香树,就是俗称的黄花梨,据主人说,当年拿到地时,这三棵树就在,可以确保存在时间最少有四十年。

    另外我要的那些资料文件,也都打印整理齐备,装在一个手提袋里。

    我前一晚查看贺太太资料时,看到一张照片,那是九七年军队进驻香港时,贺太太在路边欢迎照片,我觉得有用也带了过来,一并塞进文件袋。

    最后仔细盘算了一遍带的东西,正要进入时间圆环,突然想起还少一样重要道具,于是转身对贺翔龙说:“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玩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