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马贼，西北的人最先想到的肯定是飞龙和骷髅，这二者都是凶名赫赫的贼首，手下有好几十号人，闯下了偌大威名。

    骷髅是个面容阴柔，其貌不扬的男人，和马贼们喜欢在身上刺青来展示凶恶不同，他的身上干干净净，第一眼看上去不像是个马贼。

    他坐在篝火旁，把玩着手中的小刀，其余马贼则大口喝酒，大快吃肉，好不快哉。

    一匹马打破了骷髅的动作，一个马贼从马背上翻下来，腿脚发软，走路趔趄，差点儿摔侄在地，时不时恐惧地向身后望去，直到看见骷髅，他才长舒一口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神情。

    骷髅认出这是自己的手下，问道：“怎么就你一个，还一幅见了鬼的表情，毒蛇呢？”

    他口中的毒蛇，正是那个带队前去小乞丐家的马贼首领。

    “死了，都死了，就剩我一個了。”

    骷髅闻言，手中把玩的小刀掉在地上，他猛地站起身来，抓住这个逃出来的马贼的衣领，质问道：“你说什么，把前因后果给我说清楚。”

    还不等这个马贼张口，一道声音混着马蹄声传来：“是我干的。”

    骷髅看自己抓住衣领的马贼陡然变得惊惧，双眼微眯，一人一马出现在营寨前，他知道，这一切跟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他上下打量着史远，询问道：“你是谁，没听过我骷髅的大名吗？”

    史远没有回答骷髅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骷髅？你知道九旋刀法吗？”

    看见骷髅那因惊讶突然变大的瞳仁，史远知道自己找得没错，他肯定知道一些内情。

    骷髅冷笑道：“九旋刀，真是好长时间没听过了啊，你又是从哪儿听说的这个名字。”

    史远从怀里将刀谱掏出，骷髅的眼很尖，他清晰地看见了刀谱上的名字。

    “哈哈哈，真是天不薄我啊，将九旋刀谱送到我手上。”原本眼神冰冷，因为手下毒蛇一帮人死在史远手里而憋火的骷髅忽然大笑起来。

    “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也罢，看在你将刀谱送过来的份上，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

    骷髅将眼角笑出的泪花擦掉，陷入回忆，缓缓道：“当初我还是个乞丐，被他，我的师傅，隐居的九旋刀客展行收留，他教我认字学武，给我讲他从前的经历。”

    骷髅的话语里透着温情，这段回忆似乎触动了他内心的柔软，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可突然，他话锋一转。

    “可惜展行那个老东西，一直藏着掖着，他凭九旋刀法纵横江湖，却只传我粗浅的功夫，说什么我的心思不纯，可笑，什么心思不纯，这老东西分明是拿这个当借口搪塞我，不想传我真功夫，哼，他不传我，我自己去拿，这老东西真该死啊。”

    他的话语将那段尘封的往事掀开了一角，真相在史远面前展现开来。

    史远忽然问道：“你杀了他？不可能，按你的说法，你们实力悬殊，你怎么可能杀死他。”

    骷髅诡异一笑：“我当然杀不了他，出手的另有其人。”

    史远追问道：“是谁？”

    “飞龙！”

    “飞龙？”

    骷髅很乐意为史远解惑，这是他心情大好之下，对敌人残存的仁慈：“对，是他，飞龙在那时就声名雀跃，我找到了他，和他商量好杀人夺宝的计划，展行那个老东西真厉害啊，喝了我加了料的茶水，还和飞龙打了个平手，要不是他毒发身亡，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史远又道：“展行死后发生了什么，他的家人呢，伱为什么要派人去骚扰一个小乞丐，她和展行是不是有关系？”

    这一连串问题问得骷髅有些发懵，他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她，我说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些陈年旧事的，刀谱应该也是从她那里得到的吧。”

    骷髅继续说道：“没错，她是展行的女儿，展行死后，我和飞龙没找到刀谱，只发现几张记载着展行的武学理念和残招的纸张，他的家人被我杀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展行毕竟教过我一些东西，他的唯一血脉我就没弄死，扔在了那里，没成想她命大活了下来，我就让手下时不时地关照关照她。”

    “弑师恶徒，没有展行，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你不仅不思感恩，还联合外人残害展行一家，真是罪该万死。”

    骷髅闻言也不恼，他回应道：“我只想活着，更好地活着，展行他不教我九旋刀，他就是在阻碍我，我亲手将这块石头搬走有什么错！”

    听到骷髅那强词夺理的话语，史远也不想和他争辩，骷髅这种自私自利的白眼狼，还是趁早下地狱最好，他将刀拔出来，刀尖指向骷髅。

    骷髅嘿嘿一笑，右手拇指食指塞进嘴里，凄厉的口哨声响起，马贼们得了令，纷纷动弹起来，利刃在手，他们可没打算和史远一对一公平单挑。

    马贼们朝史远冲来，史远冷冷地望着这一切，迎着马贼也冲上去。

    刀光闪过，史远手中的那把刀被他舞出花来，刀与刀的碰撞声不绝于耳，马贼们人数很多，能将史远团团围住，史远要面对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利刃袭击。

    马贼们出刀很密集，一个马贼倒下去，另一个马贼就踩着他的尸体补上空缺，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珰——”

    史远挡住这凶险的一刀，马贼们的功夫并不高，在场的马贼能使出这一刀的只有骷髅，他很阴险，混在马贼堆里冷不丁对史远出手，可惜史远像脑后有眼，他这势在必得的一刀竟被史远挡了下来，有了骷髅的加入，马贼们的士气高涨，挥刀更加有力。

    在骷髅加入围攻后，史远的压力一下子变大，他聚精会神，像台精密的机械，不断出刀、格挡，将每一分力都完美地运用起来。

    忽然，他水泼不进的防守出现破绽，史远的挥刀没有先前的熟练老辣，而是变得青涩笨拙，这落在骷髅眼里，就是史远体力不支，即将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