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远的刀法出现纰漏，这对其余马贼来说和先前没什么两样，他们根本突破不了史远的防守，可对骷髅来说就不一样了，他抓住机会，刀锋直刺，眼看就要触及史远，史远的刀却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出现，将骷髅的刀磕开。

    骷髅并不气馁，每一刀似乎都能杀死史远，却始终差那么一点儿，随着他不断出刀，心中的火气涌上来，没有丝毫进展让他变得焦躁。

    渐渐的，骷髅发觉不对，史远刚开始的刀法还有些青涩生疏，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刀法愈发娴熟，骷髅看史远的刀法很眼熟，他和飞龙曾经得到过九旋刀法的残招，史远的刀法有几招正是他知哓的那几招，他哪里还不明白，史远在用他们这些人练刀。

    骷髅脸色难看，再怎么说他也是威震西北的大马贼，如此被人轻视，他怎么受得了。

    “嗬呀——”

    他大吼一声，发了狠，想赶快将史远解决，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流露于表面的愤怒之下，还潜藏着一丝对史远的恐惧。

    武功上的差距太大不是情绪能弥补的，骷髅的突然发难让史远感到了压力，但也只有一点儿罢了，在这种情况下，刀谱上的东西浮现在他脑海里，九旋刀法在他手上重现天日，融会贯通。

    史远一滞，由防守转为进攻，他的刀往往能找到不可思议的角度捅进马贼们的要害，马贼们像一茬茬麦子，被挥舞着镰刀的死神收割。

    骷髅又一次感到了害怕，这是他人生中第三次感到害怕，第一次是他当乞丐的时候，冻死饿死的危机一直追着他，第二次是他和飞龙联手弄死展行的时候，飞龙的残暴和刀法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绪，如今，它又找上门来。

    骷髅想跑，可史远黏着他，让他跑都跑不了。

    晚风吹过，激起一片浓重的血腥味，皎洁银白的月光仿佛带上了一抹血色，篝火的火焰烧得旺盛，但这只是最后的灼热，能为它添柴的人此时已经倒在地上，身下流出的血汇在一起，聚成小泊。

    场上的活人只剩史远和骷髅，本来有零星几个马贼承受不住压力，逃走了，当他们的身形隐入黑暗时，传来的是凄厉的叫声，他们不知遭遇了什么。

    骷髅对着史远出刀，被史远轻松拦下，刀锋一转，史远用刀削向骷髅持刀的手腕，他不得不松手后退，刀掉在地上。

    史远向骷髅缓缓逼近，骷髅没了刀，已是待宰羔羊，他不断后退，大声道：“我有钱，我这十年间抢来的钱都给你，饶我一命。”

    见史远不为所动，骷髅的额上冒出冷汗，死亡的威胁真切地逼近，他思索着自己还有什么筹码。

    他眼眸一亮，连忙道：“你不是要帮她报仇嘛，飞龙也有份，飞龙的武功很高，你把我放了，我去投靠飞龙，我们里应外合，把飞龙拿下。”

    骷髅说完，汗珠止不住地冒出来，他跪在地上，以示自己对史远的臣服，他诚恳地盯着史远，希望史远能接受自己的提议。

    史远问道：“她的名字是什么？”

    骷髅“啊”了一声，有些不解，不知道史远在问谁。

    史远强调道：“那个孩子，展行的女儿，展行应该给她取名字了吧，是什么。”

    骷髅忙不迭答道：“展清，叫展清。”

    “展清，寰宇澄清，好名字，你觉得呢？”

    “对，是好名字，那个，我说的里应外合……”

    不等骷髅说完，史远便打断他的话：“你觉得我怕飞龙？”

    骷髅结巴着想要解释：“不，不是，我只是……”

    “嗷——”

    附近的山林中，嗥叫声此起彼此，响彻天际，一双双发绿的眼睛从黑暗中显视出来，骷髅的老窝选在深山老林中，血腥味将狼群吸引了过来。

    史远不惊反喜：“正好，我还愁怎么处置你，一刀杀死你未免也太痛快了。”

    骷髅闻言大感不妙，起身想要反抗，只见史远手中的刀有所动作，骷髅的手腕和脚腕同时呲血，史远挑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

    “你就在这里慢慢享受吧。”史远轻飘飘留下一句话，在马贼营寨中找了一匹马，他骑来的那匹马因为没拴，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狼群已经逼近营寨，将四周包围起来，领头的狼的体形比其他狼大出一圈，靠得近了，史远才发现头狼森白尖利的牙齿中间还挂着肉丝和碎衣，那几个逃跑的马贼下场如何不用多说，多办是沦为狼群的腹中餐。

    头狼面对史远，发出低沉的吼声，黏稠的涎水从嘴里掉下，它的四肢绷紧，作势要扑上来。

    史远冷冷地看着头狼，他胯下的马因为惊惧驻足不前，不安地打着响鼻。

    “畜生就是畜生，看不清形势。”史远喝骂道。

    骂完，他翻下马来，拽着缰绳，拉着马向狼群走去，马尽力想远离狼群，却被史远拽得不得不接近，它只能发出惨嘶。

    头狼被史远这一骂吓得身体一缩，对上史远露出凶光的眼神，它毛发倒竖，警惕地避开史远，畜生也是知道趋利避害的，史远明显不好惹，那一边有那么多尸体，没必要和史远死磕。

    有惊无险，史远脱离了狼群的包围，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远远地眺望马贼营寨，得益于营寨中的篝火，史远能清楚看见骷髅的一举一动。

    ……

    “求求你，回来，带上我。”

    骷髅苦苦哀求，见史远并没有返回的迹象，他又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从他嘴中冒出。

    狼群朝骷髅围去，他感觉自己已经闻见了从狼嘴中传来的腥臭味，虽然是错觉，但这还是让骷髅惊惧万分。

    他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只能靠着手臂和大腿的力量在地上蠕动，那奋力的样子活像条挣扎的蛆。

    火，火，火。

    骷髅向篝火堆爬去，那是他唯一的生机，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地上的尸体够狼群吃，火焰能帮忙逼退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