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心境干涉录

第13章 六人小队

    郁舟跟着利亚姆到二楼,穿过铁栅栏隔开的安全门,一边通向休息室,另一边是一个储藏室,眼尖的郁舟看到里面架子上油布没有完全盖住的金属光泽,好奇的往里面探头看了眼,利亚姆见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一起走进储藏室中,掀开油布,郁舟顿时轻轻吸了口气,油布下面不是别的,正是一排长短不一的枪支,这种暴力武器郁舟通常只在报纸或者小说中听过,现实里却一次都没有上手摸过。利亚姆见郁舟充满兴趣的眼神,随手拿起一把双管木柄长枪向他展示:“雷明顿130,双管霰弹枪,手动换弹,搭配防暴橡胶弹16英尺内阻止效果优秀。”放下后又从货架上拿起另一把长柄步枪,“N1宾士枪,点30口径半自动步枪,15发标准弹匣,带弹匣6磅,重量轻近距精准,是我最爱的伙计。”说着利亚姆将枪口调转递给郁舟,像展示宝贝一样同郁舟介绍着各项参数。郁舟伸手接了过来,入手微微一凉,这步枪看起来不大入手挺沉,他试着做了一个瞄准的姿势,把利亚姆成功逗笑了,“还有这个”,他从一边柜子上又取下一把左轮手枪,轻巧的打开装弹窗转了一下弹筒又啪的合上:“双动式左轮,搭配六发点357口径子弹,相信我,它绝对是在你陷入麻烦时候的好帮手。”郁舟留恋的将长枪放回到架子上,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充满精确和力量感的玩意儿恐怕都会走不动道,利亚姆哈哈笑着拍拍郁舟的肩膀将他带了出去:“下次有机会跟我们一起出去一趟,带你打几枪。”

    走进休息室,右手边放着几张高低床,左边是长沙发和躺椅,茶几上凌乱的堆着吃过的饭盒,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踩过地上的凌乱,郁舟两人一个一屁股躺在沙发上,一个斟酌了一下还是选择坐在了那张看起来干净点的躺椅上。利亚姆熟练的从裤兜里掏出烟和火柴,示意郁舟要不要来一支,郁舟摆了摆手,利亚姆也不继续客气,便给自己来了一根吞云吐雾起来。郁舟刚摸了枪,心里还在回味这感受,顺嘴便问道:“你们出任务这几年有没有碰到危险的时候?”

    利亚姆夹着烟的手挠挠头回忆了一下肯定的点点头:“有一次。”郁舟好奇的追问道:“怎么回事?”,利亚姆眼神游移,像陷入了回忆中,从鼻孔里呲出两道长长的白烟:“还记得前几年沙林和巴喀尔帝国联合组织的一次边境巡防任务吗,就是那之前几个月。”郁舟有印象,那时候报纸上也刊登出来,说是因为路易斯州和巴喀尔的科尔诺要塞交界地带长期有流窜的盗匪,两国决定联合双方的执法力量进行彻底的打击,当时还弄得挺热闹,郁舟记得镇外一批一批的钢铁战车经过,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我们当时接了个古董运输的活,主顾很神秘,只派了一个秘书过来签的合同,说是东沙林时期的东西,一共四个箱子,三口大的一口小的,大的箱子正好装一车,小的是一个手提箱,还特意在合同里写了手提箱必须要三人以上随身携带,还有要求要在规定时间到达指定的地点,可以说是我入行以来碰到过的最严格的客户,但他们报价很高,是平常的三倍,合同签的也很爽快,当时还觉得要好好完成这个大单子说不定以后还能有合作,现在想来只有后悔。按照合同的约定我们六个人三辆运输车从明港市装了押运物出发,在科林镇短暂修整后横穿科尔诺要塞到达奥古斯堡,最后把东西送上停在康塞普港的船就算完成,全程大概两天一夜,距离不是很远,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走,大伙兴致都很高。”利亚姆皱着眉头又抽了口烟,“结果最糟糕的情况偏偏就发生了,我们当时补给完刚过科林大概20英里,那地方周围很荒凉,到处都是废墟,只有靠近边境的地方才会有巡逻队巡逻,偶尔会碰上往沙林去的偷渡客或者小团伙的流盗,所以我们打算快速通过这里,就在这时候我在的第二辆运输车看到在前面探路的押运员打了一支红色信号弹,红色代表遇敌,我们等了一会儿发现押运员没回来就知道出事了,我记得那个押运员叫帕尔默,40多岁,巴喀尔人,黄头发绿眼睛,标准的巴喀尔血统,右边脸上长着一片胎记,跟被砍了一刀一样,所以我们也叫他刀疤。干我们这行40多岁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了,连他都应付不了事情肯定不小,于是我叫弗朗斯开三号车去看一眼,其他人都把枪的保险栓打开换上实弹绕路走。”听到这里郁舟忍不住打断道,“绕开?你们不去救他吗?”利亚姆摇摇头:“求救是黄色的信号弹,再说让弗朗斯去看一眼已经违反规定了,干押运员这活都是有心理准备的,死了公司会有抚恤金,但是押运的货丢了不但拿不到钱还要被索赔,还有其他的无形损失,所以绝大多数的货运公司的做法都是这样。我们原地等了一会儿,弗朗斯开着车回来了,带着帕尔默的尸体。弗朗斯说到那里的时候发现车停在原地没有熄火,但车门开着,帕尔默就这么右手拿着枪脸朝下倒在地上,子弹从脑袋打进去,心跳呼吸早就没了,帕尔默的枪有开火的痕迹,弹仓里少了四发子弹,我们来不及仔细检查当即决定先离开这儿。”

    利亚姆顿了顿,接着往下说:“我们不敢开的太快,一边警戒一边往西走,我们离开科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原本预计是在七个小时内到达要塞,但因为这事耽误了不少时间,最后我们只能在尽量靠近巴喀尔边境线的地方扎营。两个人放风,每过两小时换一个人,这样每个人都能有足够的休息,开始两班没有事情发生,但大家也不敢放松警惕,直到我起来换加西亚的班,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左右,我正在外围巡逻,突然听到边上有笃笃笃的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声音在我脑海里就是高跟鞋走路的样子,但是和我搭班的另一个押运员在营地的另一边,我根本不可能听到他的脚步声,他也不可能穿着高跟鞋,当时来不及多想,我转身冲着那位置就开了一枪,但是什么都没有打中,余光里好像看到一个黑影往营地里逃了进去,我马上跟着往里面冲。其他人被我的枪声惊醒,都拿着枪跑到外面来,但是我们六个人举着火把仔仔细细把营地翻了遍还是没找到那个家伙。我正在奇怪,这时候弗朗斯过来了,他走到我身边并肩,拿起枪指着对面的四个人然后扭头和我说了一句话,他和我说的那句话神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说到这里,利亚姆流露出后知后觉的恐惧神色。

    “弗朗斯说,帕尔默已经死了啊,队长。”

    “是啊,帕尔默已经死了,那为什么在场还有六个人站着!”躺在沙发上的利亚姆几乎要跳起来,那一瞬间的极端惊恐好像依旧历历在目,一边的郁舟感觉身上一下子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昏暗的环境下,六个高举着的火把底下隐藏着无法看清的面容,谁能想到外来的潜入者竟藏在自己身边。

    “弗朗斯一说完,所有人在一瞬间都把火把照向自己身边,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我看到加西亚边上,脑袋中了一枪的帕尔默竟然就这么站在那里,他还朝我笑了一下,我感觉整个头皮都炸了起来,下意识的就拿起枪死命的朝他射击,但是帕尔默就像鬼一样往旁边一躲,藏到了帐篷后面消失了,我发誓哪怕是二十岁的小伙也绝没有这个鬼东西一样快的反应,我一开火,剩下几个人也都朝他开火,直到把他躲着的帐篷打烂了他还是没出来,这次我们不敢散开,不管之前那个是不是帕尔默,但在那时候他已经成了敌人,看不见的地方也许还躲着接应他的人,于是我们五个人围成一圈慢慢往帐篷接近,但是帕尔默已经逃走了,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手提箱。”利亚姆将手中烧完的烟头丢进烟灰缸中,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后来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没睡,天一亮我们就直奔要塞,直到开进国境线看到那群边境巡查才松了一口气,稍微休息了一下给车加满油后我们又急急忙忙赶到奥古斯堡,在康塞普港把剩下的三大箱子交了货,签合同的那个秘书早就在那里等着了,我作为队长肯定要去跟客户解释一下,本以为这次要赔一大笔钱,结果那个秘书只是摆摆手,轻飘飘的甩下一句没事,也不问那个手提箱去哪儿了,就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会弄丢这件东西一样。回来后来我慢慢想明白了,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六个人只是这客户抛出来的诱饵,真正的押运物并不在我们的车上,而让我们以为死掉了的帕尔默,要么被盯上这批押运物的人收买了,要么那天出现的根本就不是帕尔默,可是如果不是帕尔默,为什么会长得一模一样,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呢,我始终想不明白这件事。”利亚姆说完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摇摇头又补了一句,“想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

    郁舟静静听完利亚姆的叙述,也陷入了沉思:“有没有可能弗朗斯带回来的尸体其实是活的呢?”利亚姆毫不犹豫的摇摇头:“虽然当时时间很紧,但这种事情他不会判断错的,而且我也确认过,脑袋右边一枪,谁都救不活。后来我把这事报了上去,地署也来了一趟,但因为没见到帕尔默的尸体,调查没办法进行下去,过了半年就草草结案了。”

    死而复生,力大无穷,短短几天里郁舟就接触到了两件在平时听来绝不可能的传闻,活了二十七年的他开始觉得这个充满科学和机械美感的社会机器表面,突然笼上了一层充满神秘色彩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