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中秋
“哎呀...江老兄,你可算回来了,还以为今年仲秋不能与您老对饮了呀!”
江老一行人刚抵京都相府,岑参政便上门探望。
“哈哈...岑老弟,别来无恙啊...”江老满脸温和。
“江老兄...身体可好些啦?”
“好好...贤弟日日挂心,老夫自然是安下心养病啊...”江老忽露出忧虑神色,“...贤弟可知进来朝堂上又些人按不住心思了?”
岑参政亦是一脸乌云密布:“唉......这些人趁您老离京可是四处撒网啊...”
“...老弟现下可有何对策了?”江老先询问岑参政的意思。
“...这...现下大多人都站阮相一边......”岑参政踌躇道,“...不如...我向官家请奏,就说...您老身体已然大好,可重返朝堂?”
“...嗯......那先如此吧,就劳烦贤弟了...”江老思量片刻,“...此后的事...容我再想想吧...”
“诶...那愚弟便不打扰江老兄休息了...”岑参政仍是担心江老的身体。
“...你我二人何必客气,赶紧去忙吧,老夫这身子骨有什么扛不下的。”
“是是...愚弟告辞。”
岑参政先行离开了。
江老缓缓落座,皱眉思量......
江陵,周宅。
“戗画?”久昔扒着榻沿,眨着眼细细观察。
戗画抬眼便见久昔直直盯着自己,起身坐直,两指揉按侧额。
“何事。”
“今日是中秋,嗯......我们能不能去看灯会呀?”
“嗯,去吧。”
“...恩...你...能陪我一起去吗?”久昔难掩期待的眼神。
“......”
“你说...姑娘去请你们社主一起逛灯会......能成吗?”
豆芽和汤田在厅外琢磨。
“...嗯...我觉得不成...我们社主可是干大事的人,怎么会对灯会感兴趣?”汤田一脸骄傲。
“哼......我就觉得能成。”豆芽一边尽力偷听,一边反驳汤田。
“...为什么?”汤田奇怪,“...我跟你打赌,社主肯定不会去。”
豆芽闻言转头:“赌什么?”
汤田立刻道:“我若赢了,你就做花生糕给我。”
“哼...那如果我赢了,你要叫我阿姐。”豆芽逗趣道。
“哼......叫就叫!”汤田一脸不忿,“...就比我大一天而已...”
两人正说着,忽见久昔垂着头走出来。
“...姑娘?”豆芽从未见过自家姑娘这么垂头耷耳的样子。
久昔看见豆芽,憋着嘴,摇了摇头。
“诶~我赢了~”
“走开!”豆芽一眼瞪去。
“...哦...”
“咚咚咚......”
汤田正要往内院走,忽来一阵敲门声。
“来了!来了!”汤田一路小跑,“咦...你怎么又来啦?”
“今日中秋,在下前来邀请京都小娘子,共赏灯会。”居遥微微揖手,一脸谦恭。
“恩......”汤田想着社主不去,多一个人陪九娘也好,“...你随我进来吧。”
“多谢。”
汤田领着居遥到了前院,见久昔和豆芽还在院里踌躇。
“九娘小娘子,这人想邀你看灯会!”汤田大声喊道。
居遥见了久昔,一如既往地揖手作礼,温文尔雅。
久昔也起身回礼,可随后又有些不知所措。
“...你......”除了萧案生,久昔从未与其他男子结伴出游过。连云......不算。
“哼...小娘子是在怕我吗?”居遥很喜欢逗趣她,“...小娘子有丫鬟陪同,这有何妨...”
“走吧。”
“...戗画?”久昔一脸惊喜。
戗画目光看向居遥:“既然如此,就一起吧。”
久昔只顾着笑,临要走时忽想起一事。
“啊,对了...等我一下!”久昔忙往偏院跑。
“...阁下是...不放心在下吗?”居遥询问道。
戗画瞟他一眼,又望向门口:“我不放心的...是她。”
片刻,久昔和萧案生一同从宅里出来。
“呵...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呀!”居遥看见萧案生走近,揖手作礼,“砚书兄,别来无恙啊。”
萧案生回礼:“居遥兄安好。”
一行人正待要走,戗画侧首,见汤田在门口张望,朝他一招手。
汤田忙跑来听候吩咐:“...社...社主。”
“跟着。”
汤田瞪大眼睛:“...哦...是!”
豆芽忙跑到他身边,朝他笑道:“现下你该叫我阿姐啦!”
汤田望着社主的背影,愣声道:“......阿姐......”
“哈哈...”豆芽大笑出声。
汤田忽回过神来:“你你...你......哼!”
一行人出门时,天色未暗,行至主街,已然灯火辉煌。街道上方张灯结彩,道路两边支着各式各样的摊子。街上人来人往,成双结对的、扶老携幼的......
久昔和豆芽四处张看,去到一家佩饰摊子。
“小娘子看点儿什么?”小伙计忙招呼道,“我们这儿的东西可是上好的,平时都不支摊子卖,你瞧...背后就是咱铺子...”
久昔横览一眼,忽看见一支银簪,通体银制的竹节,只比食筷稍细,看起来很......坚韧。
“...小哥...我要这个。”
“好嘞!十两银子您拿走!”
“十......两?”久昔一惊,“...好吧...”
“姑娘买簪子做什么?”豆芽奇怪,“自从老爷送了姑娘这支云雀簪,姑娘就不戴其他簪子了呀?”
久昔嫣然含笑,回头见戗画走近:“戗画...这个,送给你的。”
戗画看一眼簪子,又抬眼看久昔......
“恩...我及笄时,阿翁都送了我簪子...我也想送你一支...”
久昔缓缓道来,她也不确定戗画会不会收下......
片晌,戗画缓缓抬手:“......多谢。”
久昔一阵欣喜......
萧案生、居遥施施而行,方才到来。汤田跟随其后,也不知为何,他时时跟着萧案生。
“竹...很适合你。”萧案生道。
“姑娘,前面好像有什么表演...”
久昔朝前望去。
忽响起琴乐声,漫天扬起花瓣,一位服饰艳丽、身形飘逸的女子从阁楼二层吊着绸缎落下...
“...那是...”久昔很是好奇。
“哼...那地方,小娘子可去不得。”居遥走到久昔身边,低头凑近。
久昔被他一惊,小退几步。
“呵...我竟不知,我如此可怕?”居遥一脸无辜。
“...不不...不是...我...”久昔也不知为何。
“...戗,戗画?”
久昔忽见戗画大步流星往前去,一把抓过一个抱着孩子的父亲的手腕,只手将那人手中的小姑娘揽下来,当即又一脚蹬去,将那人踹至街边暗处......
萧案生忙奔去拉过戗画,按着她的肩......
居遥忙上前接过孩子,查探呼吸,这是......睡着了?
“...戗画...”久昔忙上前拉她的手,“...没事了,戗画...没事的...我们都在......”
久昔不知为什么戗画会突然这样,只感觉......她不太好,她的身体在颤抖,呼吸也很不平,很愤怒......这是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她真的生气......
豆芽和汤田愣在远处,不敢靠近...
仅片刻,她又恢复如初。
戗画挣开萧案生的手,走到那个男人身边。
“你...你,你要做什么?”他朝她喊道。
戗画缓缓蹲下,狠厉地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我...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人大喊道,“她是我的女儿!”
“......她现在,不是你的了。”
戗画起身,转向那小姑娘走去,两手将她捧起......
“诶,我......来...”
未待居遥的话说完,戗画已抱人走了。
几人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