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玄偃

第十八章 罗衣造访

    就看注视着看完全程的李景山抚掌一笑,赞道:“好!你已踏入筑基一重!”

    柳沧海立刻站起身来,朝着李景山拱手一礼。

    “经年栽培方有今日,柳沧海,跪谢师恩!”

    他明白,这一入修行路,眼中世界大变,自己脱胎换骨,如此机遇,常人莫说把握,又能有几回闻?

    只见柳沧海推金山倒玉柱,跪伏于地,冲着李景山叩首一礼。

    “好好好——”李景山满面笑色,语气之中也满是自豪与欣喜,“柳家沧海,吾之徒儿,从此之后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不受羁绊了!”

    说完这些,他将柳沧海搀扶而起,为他拍去身上沾染的尘土。

    “此后一载,需潜心修行,为师定将衣钵尽数相传!”

    “谢过师父!教导之恩,无以为报,徒儿只得生当衔环,死当结草……”

    柳沧海万分诚挚地再拜一礼,没有李景山,就没有今日之柳沧海,传道受业解惑,师恩难报,师恩难报!

    却看李景山拍拍他的肩头,笑道:“为师用不到你衔环结草,你只需好生修行,将来仗剑天下,多多襄助他人,便是报恩!”

    “徒儿,谨记!”

    柳沧海低下头去,郑重一礼。

    李景山点点头,重新负手而立。

    “许你下山三日,和你母亲朋友分享此事,也让你们村长瞧瞧你如今的能耐,顺道巩固境界,三日之后,再回山上,习练清风剑法。”

    “是!谨遵师命!”

    一听可以下山可以和娘亲分享喜悦,柳沧海不由得喜上眉梢,咧嘴一笑。

    “不过徒儿还想再去那山泉一趟,往那泉边放上蜜果竹叶,小灵兽陪着我度过的三年定心时光,算是没有白白浪费!”

    “哪里来的浪费一说?”李景山摇摇头。

    柳沧海闻言意识到师父误会,忙笑道:“徒儿是说那小灵兽的三年白费!徒儿自己那三年时光当然是明心明性,于人生大有裨益,只要自己持身正大,光风霁月,就算最后没能踏入修行路,不为修行者又如何?”

    “原是如此,这才对。”李景山颔首,微微一笑,“去吧,去完之后下山就是,不必再回竹屋!”

    “徒儿明白!”

    就看柳沧海一拱手,找了个行囊装上竹叶和蜜果,便拜别师父,往山泉的方向跑去。

    而李景山则是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之间,而后默然转身。

    “出来吧。”

    只见这位剑客轻吐一声,挥手一招,竹屋之内的黑锋剑立时飞出,落入了他的手中。

    紧接着就听竹林之中传出踩叶声,一道身着青衣的身影自竹影摇曳当中显出身形,只见这人脸上戴着一张玄铁面具,背上挎着一把血色长剑。

    “李前辈好眼力,终究是没有躲过去!”一道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声音响起。

    只听李景山冷哼一声。

    “你在这里藏了三日,第一日我便将你发现,未曾声张只是想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来处……现在看来,燕齐两国竟然连罗衣阁的人都请动了,倒真是够舍得!”

    “说吧,是燕国让你来的?”

    “是燕齐一起,让我来的——”

    青衣身影嗤笑一声,明明看上去是男儿身,可举手投足间总带着一种娇媚感觉。

    “瞧您说的,一把玄兵,还有燕国废太子的亲生儿子,由不得他们不下血本!”

    李景山面带冷色,紧盯着那青衣身影,说道:“当年燕国七子夺嫡,最终太子失踪,二皇子继位,至今二十载,朝局已然稳定,太子旧党尽除,燕国为何还要对一个孩子穷追不舍?”

    “还不是此子一日不除,那燕国龙椅上的贵人就一日不肯安睡嘛——您曾为齐国剑师,该是知道这群自诩为天家贵胄的人是多么地心虚怕事……”青衣人翘了个兰花指,娇媚地指向南方。

    “那齐国呢?”李景山皱眉又问,“这些年我一直在传讯于燕齐境内的老友,探查当年发生在小海身上的事,据我所知,他是燕国废太子的独子不假,但那把玄兵可不是齐国之物,乃是废太子于齐国境内寻得。”

    闻听此言,青衣人甩手一叹,那模样,像极了是在聊邻居家的八卦。

    “还不是燕国开出的条件太诱人,那贵人倒是真舍得,许诺齐国若是助其寻得此子,可将玄兵相赠,再说当年此子脱逃,就是由一名叛变的齐国执兵者护送而出……齐国对这事儿也有怨气嘛!”

    “呵,所以燕齐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李景山注视着眼前的罗衣阁成员,微眯着眼,“竟能请动通玄五重的青衣客……我还以为他们绑在一起也只请得起黑衣客呢!”

    就看青衣人掩嘴一笑,摇晃着肩膀与脖颈,朝李景山竖起两根指头。

    “燕齐……各一分王朝气运!”

    “他们疯了?!”只见李景山眉目紧蹙,连声喝道,“拿燕齐百姓贡献出的气运去干这种事,就不怕遭到反噬吗!”

    “罗衣阁只管收钱办事,可不管雇主身体康健与否。”

    闻言,李景山也不再多说,拔出黑锋剑,负剑而立,而后冷声说道:“看来你们已是势在必得。”

    “莫要动怒,莫要动怒嘛!瞧您又说的哪里话,我一个小小青衣客,哪里打得过通玄七重的您?”

    罗衣阁的杀手摇了摇头,用手托起了下巴。

    “我此番只是探子,燕齐两国的兵甲还有不到半月就将至此。”

    李景山冷冷回道:“我大可带着他走。”

    “可您带不走这韩家村!”

    “你……”李景山怒极,竟是气笑了出来,“早就听闻罗衣阁为达目的无所不用,于玄泱之上乃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此番更是身为修士,却攫取王朝气运,这般行径,早晚让你们走火入魔,粉身碎骨!”

    只见青衣人待在原地,抬手打了个哈欠。

    “随您怎么说。”

    “时候也不早了,晚辈该下山了……哦,对了。”

    青衣人转身欲走,然而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那张面具上的眼睛牢牢盯着李景山。

    “您要多多保重身体,毕竟您虽然是通玄七重,但可是受了重伤的通玄七重呢——”

    “对付你足矣!”手中长剑轻鸣,周身灵气昭然,李景山目若剑光般冷峻。

    “哈哈!那当然,那当然!”

    青衣人大笑两声,转过身朝身后拱了拱手。

    “告辞!”

    “哦,不对……”青衣人再次回过头。

    “应该是,保重!哈哈哈……”

    李景山注视着那青衣客消失在竹林之中,手中黑锋默然归鞘,而后突然捂住胸口,艰难地走到竹屋前坐下。

    刚才情势危急,大肆运转心法之间牵动了心窍伤势,引动旧伤,然而李景山一咬牙,将亘在喉咙的血液又咽了回去。

    只听他轻声自语。

    “呵,只要我还活着,小海和韩家村,你们都动不了……”

    “魑魅魍魉……都尽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