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碧灵注意到莫方异样的反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那个买煎饼的小孩，我见过，在一间末日教经营的地下赌场里！”莫方飞快说道。

    碧灵闻言一怔，迅速意识到莫方话中含义，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别着急，先看看再说。”

    两人放慢脚步，走到那名正在买煎饼的少年背后，隔着一段距离，悄悄观察他。

    那名瘦弱少年买了许多份煎饼，用一只竹篮装着，明显不是一两个人的饭量。

    莫方与碧灵相互对视，眼中均透出深深的忧虑。

    小贩麻利地将最后一份煎饼做好，装在用油纸制成的袋子里递给瘦弱少年。后者接过煎饼，动作迅速地放入竹篮，又警惕地向四周张望了一阵，付清元点，快步离开。

    莫方二人抓住机会，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名为王小乙的瘦弱少年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浑然不觉，拎着装满煎饼的竹篮一路远去，离开广场，拐向几十米外的一条小巷子。

    之所以说是巷子而不是街道，是因为那纯粹只是两栋建筑的间隙，由于种种原因保存了下来，虽然位于城中心，却一直未得到改造，平素鲜有人迹，如今已沦为附近商家堆放废品杂物的处所。

    不同于往日的是，此时此刻，这里停放着一辆重型货车，庞大的体积几乎把巷子塞得满满当当。

    一套折叠桌椅摆放在货车旁侧，四名身穿粗布短衫的壮硕大汉围坐在此打牌，偶尔大呼小叫地吼上两声，玩得不亦乐乎。

    还有一名大汉站在一旁抻着脖子观望，时不时地点评几句，看得颇为投入。

    一局终罢，其中一人伸了个懒腰，抱怨道：“这都去了多久了，小乙子怎么还不回来？”

    旁边一人揶揄道：“怎么着，这就受不了了？之前是谁吹牛皮，说什么哪怕一天不吃不喝也没问题的？”

    被挖苦的大汉“呸”了一声，骂道：“放你奶奶的屁，我看饿的人是你吧？我只是担心那小子出去这么长时间发生了什么意外。再说，那小子还拿着咱们几个人的元卡呢！”

    之前揶揄他的那人不屑道：“你就甭操那份闲心了，那边正举行祭典，人山人海的，能出什么意外？”

    又有一人哼了一声：“提起祭典我就不舒坦，一群吃穿不愁的在那里庆祝，有谁想过替咱们这些人解决问题？一年到头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这到了祭典还摊上这么一个破差事，守在这里像看坟似的，连要做什么都不知道，油水也没几个，这不恶心人么？”

    站着看热闹的看上去稍微年长几分的男人接道：“少说两句吧，小刘，这要是被上面派来巡查的听到，够你受的。这次的报酬虽然少，可上面的说了，只要办成，事后给咱们所有人都记上十次贡献!”

    被叫做小刘的大汉答应了一句，显得有些郁闷：“话是这么说，可上面的究竟想让咱们干什么呢？李哥，你就不能和我们说一说吗？”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年长男人摆摆手，“祭使就交给我一个锦囊，时间不到我不能打开，好像城主府那里有极其厉害的人物，一旦咱们知道要做什么，他也能猜到。”

    “胡扯呢吧！”小刘瞪圆了眼睛，“还有这种神人？”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年长男人沉声道，“既然上面会如此大费周折地防范，那就说明这种人真的存在。至于神奇么……嘿，咱们也都多少见识过祭司的神通，世界上有咱们想象不到的事情太正常不过了。”

    他们说到这里，忽然有人在一旁喊起来：“哟，小乙子回来了！”

    王小乙拎着装满煎饼的竹篮走入小巷，来到守在车旁的五人身边，把篮子放在桌面上，说道：“喏，你们要的煎饼买回来了！”

    一众大汉伸手探向竹篮，抓过煎饼，也不顾烫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姓李的年长男人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切，而是转过头奇怪地看了一眼靠在车头上发呆的王小乙，问道：“怎么，你没给自己买东西吃吗？”

    瘦弱少年望着竹篮里的煎饼，暗中咽了口唾沫，说道：“我不饿。”

    年长男人摇了摇头，不再理他，大口咬向自己的煎饼。

    瘦弱少年靠在车前，却不敢继续看那些煎饼，仰脸望天，怔然出神。

    “这煎饼真不错！”

    “要是再有一只烧鸡就更不错了！”

    “想什么美事呢？有煎饼吃就不错了，有多少人还在饿肚子呢！”

    “天杀的城主府，不干人事，早晚灰飞烟灭！”

    “等末日到了，神上降临，咱们这群人就有出路了！”

    一众苦哈哈满腹牢骚，原本在吃着煎饼闲聊，可话题不知怎么就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蓦地，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银白色小球，落在地上，滴溜溜地旋转起来，并且越转越快。

    随着小球旋转，数不尽的烟雾喷射而出，仅仅一两个呼吸的功夫便将整条巷子淹没了大半。

    当是时，一道身影冲入小巷，贴着地面翻滚一周后跃然而起，双手双枪火舌倾吐，一连串轻微的“噗噗”声过后，正在吃煎饼的几名大汉无一例外，全都倒了下去。

    王小乙没吃煎饼，也是几人之中距离巷口最近的，当银白小球落在地上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妙，未有丝毫迟疑，拔腿便跑。然而刚刚跑到巷口，迎面又冲来一人，错身之际伸出右手，精准无比地掐住他的脖子，以莫可匹敌的力气一把把他按倒在了地上。

    “藏得挺深啊，小兄弟。”

    王小乙看见那人露出笑容，意识渐次模糊。

    对小巷中人发起突袭的自然就是莫方与碧灵，凭借苍穹卫特制的烟雾弹，碧灵闯进巷子，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放倒了除王小乙外的所有末日教信徒，而险些逃脱的王小乙也被随后步入小巷的莫方按倒在地。

    检查完战场的碧灵从烟雾深处走出，来到莫方身边，把一副样式特殊的眼镜从脸上扯了下来，看见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王小乙，皱眉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莫方摊手，一脸无辜：“没怎么啊？我就是冲进来然后把他按在地上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碧灵蹲下，检查了一下王小乙的呼吸和心跳，说道：“可能是因为受到惊吓，昏过去了。”

    她指了指身后，说道：“里面还有五个人，我开枪时尽量避开了要害，不过应该是没办法再反抗了。”

    莫方伸出大拇指：“女侠，好枪法。”

    碧灵无视了他的称赞，自顾说道：“这里人数太多，光凭咱们没办法处理，我去找孟队长，你留在这里看着他们，没问题吧？”

    “放心吧，没问题！”莫方拍着胸脯打包票，一口应下。

    碧灵见状不再多言，起身离去。

    巷子里的烟雾渐渐散开，不复浓密，莫方拖动昏死过去的王小乙，把他靠在了一旁墙壁上，随后朝巷内走去。

    五名大汉歪歪斜斜地躺倒在货车周围，有人伤到了肩膀，有人伤到了腿部，中枪处汩汩流血，把身下土地染红了一片。

    有的人已经失去意识，有的尚在呻吟，察觉到莫方走近，气息奄奄却仍不忘叫骂：“城主府的走狗……”

    “呵。”

    莫方哂笑，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至少我没有坏心思。”

    他说着走向货车，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地自言自语：“把这么一辆大货车停到这里，想干什么？”

    “让我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莫方走到货箱前，掏出佩枪，一枪打掉了上面的锁头，伸手拉开仓门。

    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差点把莫方熏了个跟头，当他缓过劲，看清货箱里装着的事物，大吃一惊。

    竟然是数十只用铁笼装着的大狗！

    铁笼中的大狗皮毛晦暗，看上去脏兮兮的，充满凶恶的气息，猛然见到光亮，纷纷站了起来，露出利齿，朝向莫方低声嘶吼。

    “这些疯子该不会是想用这些大狗扰乱祭典吧？”

    忽然冒出的想法令莫方毛骨悚然，甚至产生了用枪把这些大狗当场射杀的念头，可还没来得及认真考虑这疯狂的想法，一种危险感陡然涌上心头。

    莫方迅速转过身体，看到一名身穿红色衬衫的男人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莫方看清男人的样子，一时间竟控制不住情绪，失声惊叫：“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