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苏醒
“咦,你们快看,那里有个人!”
流淌的小溪边,一名穿着粗麻布衣的少女指了指前方,身后是两名同样装扮的少女。
现在是傍晚,水中还映着天空的晚霞,她们提着篮子来这洗菜。
“嘻嘻,昨晚是绽阳节,那么大的篝火,怕不是玩的太疯玩到了天亮,自个跑到这睡着了,还凉快。”另一名少女打趣道。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谁不知道,你阿娇姑娘呀恨不得跳到某人怀里!”
“啊…阿兰你再胡说我就撕烂你的小嘴!”
“停停停!真受不了你们两个。”一直没机会开口的少女无奈的挤到两人中间,“快去看看人怎么样,别出事了!”
阿娇扭头眨了眨眼,酥酥道:“哟~,这不是人美心善的阿瑶姐嘛,昨晚可是拒绝了好几个人的情……哎疼疼疼!耳朵疼!我错了阿姐!再也不敢了!”
姜瑶恨铁不成钢的戳着两位少女的脑袋,“你们呀,都十五岁了,能不能懂事点!”
“嘿嘿。”两位少女吐了吐舌头,赶紧转移话题,“阿瑶姐,快去看吧!”
姜瑶叹了口气,走到小溪边打量起这位同族。
他双目紧闭,脸上虽有污渍,但整体还算干净。
她还注意到,这人手中握着几枚龟甲。
小名为阿娇的少女顿时双目瞪圆道:
“这不是阿兴吗?傻阿姐的小弟!我小时候跟他一起和过泥巴!”
随后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可是,他已经失踪快半年了……”
阿兰翻了个白眼,“说的我们不认识一样。”
姜瑶斥责道:
“什么傻阿姐!人家有名字,姜水,是阿水姐!”
阿娇当即低下头,嘀咕道:
“可她就是傻了……”
“还顶嘴!”
“哎,阿姐别生气,阿娇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兰连忙打圆场,“阿姐你说怎么办?”
姜瑶瞪了瞪那位少女,接着手指放在‘姜兴’的鼻尖,几息后松了口气,“还有呼吸,阿兰,你去找阿水姐过来,这个时候她应该在部落……快去,路上不准乱说!”
“好好。”阿兰放下篮子急忙跑了回去。
姜族部落是人族部落六族之一,位于祁山两侧,此处是其中一支,部落人数大概在六千左右。
“阿兰,你不是去洗菜了吗?菜呢?”路上有长辈搭话。
“哎,回头再说。对了你看见阿水姐了吗?”阿兰气喘吁吁的边问边跑,最终弯腰停在一个木屋前,那里坐着一个痴呆的少女,嘴里不停念叨着“小弟小弟”。
“阿…阿水姐…快…快去溪边……”
她顿住喘了两下,接着把话一口气说完,“找到阿兴了,就在经常洗菜的溪边!”
话音刚落,一道风就从她身边呼啸而过,耳边依稀能听到对方的呢喃。
“小弟…是小弟…小弟回来了……”
阿兰掐腰看着前方娇小的身影,摇了摇头。
阿水姐也是个苦命人,阿父阿娘走的早,相依为命的小弟半年前也找不到了,她瞬间就变傻变痴了,整日在部落游荡。
“先祖保佑,但愿姜兴没事。”阿兰内心叹息一声。突然,她一拍脑袋,“哎,等等我,我的菜还没洗呢!”
小溪距离部落不算远。
很快,一道身影冲到了姜瑶面前。
“阿水姐。”
可是姜水压根没有理她,在看到‘姜兴’的瞬间神情就变的焦灼不安。
阿娇腮帮一鼓,就要上前说理。
姜瑶冲她摇了摇头,“你先去洗菜吧,我在这里守着他们,毕竟,阿水姐她…不容易。”
“好吧。”阿娇顿时泄气。
嗤拉!
就见这位“阿水姐”撕掉手臂上的一块粗布,沾了沾水,小心的擦拭着小弟身上的污渍。
姜瑶就这么在她们身后站着,看着。
夕阳渐弱。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下来。
“阿瑶姐,咱们该走了。”阿兰轻声说。
姜瑶皱了皱眉,“你俩先……”
话音未落,姜水突然背过身,将小弟的两条手臂放在肩上,咬着牙背起她,沉重的躯体瞬间涨红她的脸。
“我帮你。”姜瑶走过去,却被后者躲开。
“小弟,回家。”
黑暗中,娇小的身影一走一停,负重前行。
……
漆黑的空间内,一段段不属于姜兴的记忆在他面前缓缓浮现。
记忆属于‘姜兴’,名字跟他一样。
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融合完这些记忆就可以苏醒。
“这就是我十七代的身份吗?”姜兴叹息,也是一个可怜的同族。
他不再犹豫,果断融合了这段记忆。
随着记忆不断融合,一道光芒骤然出现,他距离那道光也越来越近,在靠近那道光芒的瞬间,躺在床上的少年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是三个少女的面孔。
“哎,醒了醒了,快看阿姐,他醒了!”
“嗯,我们眼睛是好的。”
“喂,你还认不认得我?”看起来明显话痨的少女指了指自己,然后双手不知道在比划什么,“我!阿娇,小时候一起和过泥巴,忘记了?”
姜兴愣住。
紧接着,他笑了,笑得很开心,也笑的三位少女莫名其妙。
姜兴真的很开心,他能感受到,这一代的人族活的并不压抑,起码没有他那一代压抑。
“唉,又是个傻……哎哎我错了阿姐,再拧耳朵就掉啦!”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屋内。
她先是愣住,接着眼中升起雾水,情绪颤抖难以压制。
看着这位阿姐,姜兴嘴角不觉扬起,仿佛回到了记忆中小时候玩了一天脏兮兮地跑回家说:
“阿姐,我饿了。”
呜!
纤弱的身影像风一样搂住了他的脖子,削瘦的拳头不断捶打,耳边蚊子般的呜咽也越来越大,最终,豆大的泪珠不住的滑落在他脸颊。
“呜呜,好感人。”姜兰鼻尖一酸,眼泪就哗哗的涌出。
“我回去要讲给阿娘听。”一旁的姜娇同样抹着眼角。
姜瑶悄悄地退了出去,感动归感动,但既然人醒了,她有责任将这件事告诉大祭司。
“好了好了,不哭了。”
安慰完阿姐,姜兴脑中回想起伏天先祖说的话。
“天地将全——是说只有这一次机会?”
“天命如此——若是天命,先祖你又何必执念至今?”
姜兴看向了窗外,目光几乎穿透那浓郁的夜,直达昆仑山上那五尊高高在上的神灵。
五神,没想到我会以这种方式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