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苏醒
“这是我的!这些都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当第一颗被拿起的宝石,听到了“这是我的”这一句话的时候,宝石上极微弱极黯淡的古代卢恩符文光芒,慢慢消失不见了。而没有人,注意到这点。
这洞窟里更热了。然而他们的心,比这些宝藏还要热。
原本应该留在上头接应的那人,听到了下面的欢呼声喊叫声,心里哪里忍耐得住。就也解开绳结,要攀了绳子,溜下来看一看。
就在他把下半身探进洞口的时候,忽然一阵轻微的颤动,从地底传来,并伴随有如同雷鸣一般的“轰隆隆”的声音。但这颤动起初细微,雷鸣也不太响亮,不能让他火热的心平静下来,也不能让他本来并不聪明的脑子,注意到这些异常。
洞底的三人,还未能从获得巨大财富的巨大喜悦中回过神来。堆成山的黄金珠宝,却已因大地颤动,渐渐地有些滚落掉下。
酷热把每一个人都逼得满身大汗,但是没人在意。最后的一人,已在盘着绳子,往下慢慢坠落。
此时地底的颤动已经逐渐剧烈,雷鸣的声音,也愈发响亮。在洞窟里,回音震荡,“轰隆隆”一阵,停息片时,又是“轰隆隆”的一阵。
领头的第一个觉察出了动静,捧着一串串金项链,侧头听着,嘴里说道:“那是……那是什么?”
而在金山上攀登狂欢的另两个,哪里还有心思听人说话,只顾着埋头挖掘。在那些金手镯金项圈金耳环金杯金瓶里头,一个人挖到了深处,金山上的器物滑落下来,把他埋了半截在里面。他的头抵着那些金器,大张着嘴还在喘笑,在几乎无光的宝藏堆里,竟看到一顶皇冠,珠宝闪耀着红色的光芒。
他想伸手过去,拿那顶皇冠。但就在他的手,就要碰到皇冠的时候,地底下的震动,早已猛烈得摇晃整座金山。
“这是怎么回事?下面埋着什么东西?”金山外的两个人,互相大声喊叫问道。但是雷鸣声掩盖了他们的喊声。
正盘着绳索要下来的那个,被吊在半空摇晃不已,也慌得大喊大叫。
半身埋在金山底下的人,心想不论如何,也要拿到那顶皇冠,就伸手往前,拼死摸掏。
谁知他还没摸到皇冠,他的手指手掌手臂,忽然被剧烈爆发出的灼热,炙出了一个个肿泡,接着整个半身,着火焚烧起来。就在金山底下,痛苦嘶喊。而那顶皇冠,也开始熔化。
吊在半空的人,耳朵里除了连绵的“轰隆”声,已听不到任何声响。绳索在上面通道里,也只是捆着钉在岩缝里的铁钉。随着剧烈震动摇晃,那铁钉一松,整条绳子散落,这一个人,就身不由己了。
伊斯塔利山矗立了亿万年,如一只巨大的野兽,匍匐在月光之下。
这野兽巍峨雄壮,高耸入云,而今夜,它就将不复存在于世界上。
“轰”的一声巨响,整座大山炸成了碎块,火红的能量直透天际,无数燃着烈焰的山石,弧飞上天,四面八方坠落下去,砸在山脚下,古老的森林中。
这个世界,已经有两千多年,不曾响起这等巨大的轰鸣声,也不曾发生过,这种等级的灾难。
那些满天乱飞的巨大火石,当中一道火红光芒,斜斜往天上冲去,穿过云层,横跨了千里之遥,直往东去,如一颗流星,直到遥远东方的因兹佩尔山。
这红光坠落,狠狠地砸在因兹佩尔山山巅,把这可怜的山峰,撞塌削平。巨大的毁灭力量,将山体摇撼,火焰吞没了只剩一半的山峦。
山脚下,附近分布着一些城镇村庄,有几片小树林,与河流湖泊。村镇里的人们,半夜听到巨响,有些开了窗,有些走出门来,远远遥望山上的大火。惊慌恐惧吞没了凡人,他们失声惊呼,跪下祷告。树林里的狐狼与兔鼠,早已不要命了逃跑。就连平静的湖面,也被震荡,一圈圈涟漪渐渐涌成一层层波浪。
而山上的大火之中,削去了的半山中间,那存在重现于世。
岩石与泥土,俱在燃烧,红彤彤的一片。因兹佩尔山原本正中心之处,好像是一个女人般的生物,跪伏在那里。这女人一样的生物,黑红色的长发,随着热浪不停飞舞;头上额角两侧,尖耳朵上头,长出两根巨大的野兽般的头角,弯曲延伸,直到脑后;背部覆满了鳞片,背脊中凸起一排角质鳞甲,两旁肩背肋上,长出两片巨大的翅膀,覆在身侧,不停抽搐扬起,拍打地面;她的双肩肘尖和膝盖,也长出黑红色的弯曲尖角,两臂与双足,俱都覆盖着坚硬鳞片;而她的手脚,看起来就像是古代传说中的强大生物一样,既绝美又可怕。
炽热的火焰与滚烫的熔岩缠绕灼烧着这女人,她把左足抬起,踏在熔岩上,昂起上半身来,两爪只在脖子上,纵向狠抓,抓出了一道道血痕,好像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痛苦。她的胸前鳞片聚拢,大片角质突出如胸甲保护。胯上也有角质尖锐围护,后腰上一条长长的粗大红色尾巴,不停蜷曲盘绕。
那火红燃烧着的女人,紧皱火眉,紧闭双眼,咬紧了银牙,喉咙里发出了雷鸣轰响。而这女人的腰身纤细,腹肌隐约可见,皮肤白皙如雪,四肢肌肉紧绷,却仍不臃肿,反显得修长优美,而且充满力量。
突然,她双足立起,横跨出一步,双臂握拳一展,两眼一睁,竖瞳中绽出金色光芒,仰天张嘴发出了一声吼叫。
“吼!”这是一声龙吼!
这吼声震撼了整片大陆,甚至整个世界;北起无尽冰川中的同等存在,南及大陆尽头,女武神守护着的英灵神殿,无不被吼声惊醒;从东方精灵的家园与野蛮兽人的部落,每一个王者与酋长耳边,至西方半神故乡之外的大海深处,海神的居所,没有一寸空间,不被这吼声撼动;龙吼甚至透过地壳地幔,点燃了烈焰地狱中每一位地狱魔王的恐惧,响彻了高阶天堂,令所有大天使长,令太阳神,令星空中每一位神明,都感到心悸。
吼声连绵不绝,如同世界末日。整座大山,山下的村镇,四面的森林,方圆几百里之内,都在那吼声响起的一瞬间,被无比强大无比灼热的气浪掀翻点燃。所有树木,都在燃烧,所有房屋,都在焚毁,所有凡人与地上的生物,都在痛苦地奔跑,翻滚嘶嚎。火焰吞没了他们。
就在这吼声爆发至最高亢之时,竟有另一声龙吼,从北方传来,飞速逼近。
北方龙吼,裹挟着另一道流星,直往因兹佩尔半山冲来。这吼声,竟也不输此山龙吼,而且凌冽激昂,如北风冻结大地。
那流星俯冲而至,直直撞击在烈焰焚烧的因兹佩尔山,先前发出吼声的女人身上,带着她往南飞出了三百里之外,砸在一个人类城镇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