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前，白凝霜制出魔卡【轶事·寒露】时。

    导师们惊喜的同时，十分激烈地争论起第一名到底该给白凝霜还是黎暗——虽说之前校长拍板过，但当时众人都没预料到白凝霜会制出一张如此契合考核的卡，因此，重新商议在所难免。

    “这卡一出，首席不给她恐怕不能服众了。”

    “是啊，我们这帮老东西的想法倒无所谓。但如果这样符合考核的卡都拿不到第一名，这届新生恐怕都会觉得有黑幕，影响太恶劣了。”

    校长冷哼一声，说：“新生懂什么！”

    导师们劝道：“就是因为不懂，才会不服嘛。他们哪里知道黎暗那张卡的含金量？但白凝霜的卡有多优秀可是显而易见的。”

    白凝霜的方法并没有黎暗的方法那么超越常识，但也开拓了新的制卡思路。再加上关联性方面的完胜，首席的位置自然会产生争议。尤其是在对魔卡本质缺乏了解的新生眼里，白凝霜简直完爆黎暗。

    校长正欲驳斥，却忽然眼前一亮，指向场内，说：“你们快看！”

    导师们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全都长大了嘴巴。

    ——此时，正是黎暗站起来、摆出素材卡的时候。

    场内的白凝霜几乎不可置信：他要再制一张新卡？！七天前才开始修行的外招生哪来这么多魔力？！

    场外的导师们更加不可置信——他们的眼光比白凝霜更毒，对黎暗的关注也更多，因此他们非常清楚，黎暗之前确实是力竭了。

    “魔力透支之后，自然恢复速度应该极慢才对，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这么快就能再次制卡，简直荒谬！”

    “难道他偷偷带了虚渊结晶？”

    校长看向提出虚渊结晶的导师，说：“不可能。入场检查是我负责的，绝对没有学生能作弊。”

    导师们相信校长的能力，因此更加费解：“难道是天赋异禀？”“完全打破了常识……这样的天赋只在那一位身上出现过吧？”“你是说无——”

    “咳咳！”校长猛咳了两声，打断了导师们的讨论，说，“别吵，这里很关键。”

    导师们闻言，顿时安静下来，聚精会神地盯着黎暗的动作。

    校长在心里松了口气，暗道：之后得提醒提醒他，让他别太张扬，无相原体暂时还不能暴露。

    不过，时间已经不剩多少了……这小子能完成新卡的创制吗？

    校长回忆了一下绝密档案：即使对上一位无相原体来说，在刚刚踏上魔卡师之路的时候，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融合一张足够优秀的魔卡，也是十分困难的事。

    念及此处，她不禁为黎暗捏了一把冷汗。

    此时此刻，场内的新生和场外的导师都在为黎暗惊讶紧张。不过，谁也不知道的是，最惊讶的其实是黎暗本人。

    “我哪来的魔力？”

    黎暗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恢复得这么快。他刚刚闭目调息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不知来源的力量涌出，魔力蹭蹭蹭就回满了——总量甚至比耗尽前更多。

    他左思右想，最终只能归功于自己用来泡面的那些虚渊棒。虚渊结晶本就是魔卡师用来提升魔力的道具，很可能是在被他吃下之后，以某种形式转化成了大量的备用储存魔力。

    并且，以这种形式储存的魔力似乎并不会被检测到。否则，黎暗早就被踢出考场了。

    如此看来，那些虚渊棒虽然没有让他接近他想得到的真相，但也没有白啃，今天总算发挥了作用。

    黎暗想罢，看向手中的素材卡，自语道：“这样一来，可以继续了。”

    ——和其他人以为的不一样，他不是突发奇想制造新卡，而是要继续执行原本的制卡思路。

    实际上，龙眼魔卡在黎暗先前制定的制卡思路里只是中间的一环而已，远远不是最终的目标魔卡。

    他之所以会在这一步就停下来，正是因为意料之外的力竭。

    出现这种情况，一是因为超凡间谍窃取不了他自己的信息，他对自己的魔力总量实际上并无预估；二因为他上次制造【宝具·紫电】时，使用的是总部研究所仅有一台的高精尖设备，根本不需要使用者输入魔力，他对独立制卡需要消耗的魔力毫无概念。

    不过，随着泡面虚渊棒发挥余热，黎暗的魔力劲增狂增猛增，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黎暗深吸一口气，将包括龙眼魔卡在内的素材卡一字排开，目光一凝，开始以无比狂暴的功率输出魔力！

    离考核结束已经不剩多少时间，现在必须争分夺秒。

    而且，他还想验证另一个猜想——如果疯狂透支魔力，虚渊棒提供的魔力是否会更快涌出？

    这些天吃下的虚渊棒又究竟储存了多少魔力？

    在这样的想法下，黎暗不断地提升着输出功率，很快就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不，应该说根本就无法直视。

    纯粹的魔力散发出的光和热，在他手中聚成了一个小太阳，逼得人眼目生疼。新生几乎全都被迫移开了视线，唯有白凝霜将冰雾覆盖在眼外，仍能紧盯着黎暗；导师们则各展手段，基本没有受到影响。

    但是，不管是移开了目光的人还是仍然注视着黎暗的人，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这TM啥玩意儿啊？！

    没听说过制卡可以产生这种动静啊！

    在这次的觉醒仪式里，他们的三观一直在不断地被黎暗刷新，几乎快麻木了。

    甚至这次，就连校长也震惊了：类似的情况在上一位无相原体手里出现过，但那时无相原体已经成为魔卡师十五天了。这小子刚觉醒就可以做到，难道他的资质比上一位无相原体还强？

    就算从进入学院时开始算，黎暗也才修行七天而已。不到十五天的一半！

    在校长的惊疑中，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那轮小太阳不仅没有变弱，反而越发耀眼，几乎要照彻整片龙门湖。于是，校长的惊疑也转化成了喜悦：“好！实在是好啊！”

    导师们没有权限阅览无相原体的详细资料，新生更不用提，因此他们不像校长一样喜悦——校长的喜悦是因为见到了战胜渊兽的曙光。不过，他们同样清楚，黎暗的表现多么不同寻常。其他新生和导师心中的惊叹一点也不比校长少。

    然而，他人如何震惊钦羡姑且不提，黎暗本人此时的感觉并不美妙。

    魔力透支到某个阈值之后，他确实感觉到虚渊棒储存的魔力开始源源不绝地涌出，根本不需要坐下调息。但是，储备魔力涌出的同时，他感到体内魔力流淌过的地方像是浸满了岩浆一样正在沸腾燃烧。

    用魔卡师术语讲，这是魔力回路过载熔断的征兆。对魔卡师来说，这是一种绝大的痛苦。越强的魔卡师，熔断时就越痛。

    黎暗只是一阶魔卡师，熔断的痛苦已经几乎要摧毁他的理智，这令他不禁怀疑更高阶的魔卡师会不会被这种痛苦直接杀死；而且，巨量的魔力产生的原生性修复效应使他的魔力回路始终没有彻底烧毁，而是一直处在恢复和破坏的循环中，简直使痛苦加倍。

    魔卡已经发展了八十年，魔力回路熔断并非不治之症。相比起强忍痛苦，教科书对此的建议是：如果环境允许，尽快让自己晕过去，然后送诊。

    但是黎暗不想放弃。规模如此庞大的魔力，制卡一旦中断，必将毁掉所有素材卡，包括已经制成的龙眼——不管是为了鲤鱼王还是为了他自己，他都不想放弃。

    黎暗瞪视着手中的素材卡，几乎要把牙咬碎：“龙眼，祭典，露茶，米酒……给我合！”

    “昂——！”

    伴随着一声高昂的龙吟，在黎暗强烈的意志和越发狂暴的魔力下，爆闪的强光席卷了整个龙门洞天。

    这次，就连导师们也下意识地挪开了视线。只有校长仍然盯着场内，面色微变。

    当光芒散去，晕倒的黎暗和一张新卡出现在众人眼前。

    【洞天·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