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路谣

第095章

    萧凉是想睡在外面的,毕竟慕临江身子不好,这一班俳优还被人盯上了,万一真的遇上什么事情,自己也好快些反应,却被慕临江强硬的拒绝。

    慕临江如何会不知道自己徒弟的心思,可是他再是身子不好,武功法术也是强了萧凉不少。而且就算是他的身体已经差到赢不了萧凉,他也舍不得让萧凉涉险。

    “睡不着吗?”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实在是吓到了萧凉,可是一听是慕临江的声音,萧凉便翻身,对着慕临江,言:“我还是将老师吵醒了,抱歉!”

    慕临江没有睁眼,道:“不是你,我本来就还没睡。要是睡不着,就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吧!我想听一听。”

    萧凉便开始说:“是!依我看,应该是与他们有仇,什么离开建阳,只是幌子而已,否则犯人是怎么知道的越舞姑娘?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犯人不是在住处和戏场的什么东西上涂毒。”

    “基本可以断定,就是哪一名俳优动的手脚,刻意制造假象,让大家以为,是外人所为。但其实如果真的是外人,那就只能是团伙作案,否则一直不与其他人在一起的越舞姑娘,不应该有事。”

    “我记得白天越舞姑娘说过,他们本是要去中都的,十日前才临时改来建阳,那么只要查一查,最近这些日子从西域出入建阳的,应该就会有些眉目。如果没有符合的,就一定是哪一名俳优了。”

    说完这些话,萧凉有些紧张的看向慕临江,慕临江还是没有睁眼,萧凉实在害怕自己说错,会叫恩师失望,便小声叫了一声“老师?”

    慕临江嘴角挂上微笑,言:“凉儿谨慎了不少,这一次,没有任何疏漏。”

    听见慕临江这么说,萧凉才算放下心来,慕临江又说:“说了案子,就该说你了。”

    萧凉有些诧异,静静的等着慕临江接下来的话,可是他却什么也没说。萧凉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干脆也沉默了。

    良久,才听慕临江说了一句:“不习惯吧!”

    萧凉明白慕临江指的是什么,言:“没!老师,我在想,上一次老师陪着我睡,好像是我八岁那年,竟然已经过了整整一纪了。”

    慕临江柔声道:“傻了不是!我怎么记得,前日我醒来时,你就在我床边睡着了?那也算的。”

    萧凉明白,慕临江有意逗自己,不希望他带着一丝一毫的不好的情绪,便说:“老师,这里没人听见,我能真正叫您一声师父吗?”

    萧凉是皇子,他只有一个父亲,那也是他的君王,所以即便是六礼具备,堂堂正正地拜过师,萧凉也只能称他为老师。老师与师父,虽只有一字之差,终归是不如一声“师父”亲近。

    其实萧明恪并不忌讳这些,也允许萧凉私下里这么叫,不给外人听见,抓住把柄就行。可是慕临江却从不允许萧凉这样叫他,他不希望萧凉受到伤害,只是有一点风险也不行。

    慕临江没有立刻回答,萧凉便以为,他是不允许了,眼神中的光彩似乎都暗淡了一些。“好!”

    这一声“好”,萧凉瞬间坐起身,明显很是高兴。他一起身,被子也被掀开了不少,现在已经开始转凉了,也是因为慕临江身子不好,竟是有些冷。

    萧凉也极少高兴成这个样子,这几乎是萧凉最激烈的反应了,慕临江语气中带着几分宠爱,言:“再不叫,我可马上就要反悔了,下次可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师父!”

    慕临江回:“嗯!什么事?”其实他只知道,萧凉哪会有什么事?可是说完这话,慕临江便咳了两声。

    萧凉立刻便将被子给慕临江盖严,自己也躺了回去,方才的喜色完全不见,而是忧心忡忡的说:“只是师父的身子……怪我学艺不精,不能帮到师父。”

    慕临江安慰道:“怎么能怪上你呢?你父亲不是说了,我这是以前忧思劳碌,生生拖垮了身子,得慢慢调养!你向来孝顺,可也不必过分忧虑,你看我的身子,总归是比刚到建阳那两年好多了。”

    虽明知慕临江是安慰自己,但总归是安心些,现在时间也确实不早了,没一会儿萧凉便睡下了。

    次日,萧凉已经习惯了早起,今日他没去上朝,萧明恪和萧冽一定会去东宫,他和慕临江没在,就连江湄都不在,父亲和弟弟一定会明白过来,他们是自己出宫后,被什么事情给耽误了,也就不会太过担心。

    没一会儿,慕临江也起身了,昨日睡得早,今日自然起得早。洗漱之后,院子里已经有些响动,是几名俳优在练习了,再过半个时辰,就该出发前往戏场了。

    昨日慕临江便与刘子观和越舞商量好了,今日会由他给越舞奏乐,如果他也出事,就代表更大概率是出了内鬼。

    越舞出事,已经很不寻常,如果他再出事,就只能代表,是有人故意栽赃给外人。毕竟慕临江师徒昨日才认识他们,如果真是有仇,怎么会不去选仇怨大的,而是选第一天来的,这不合常理。

    刘子观和越舞,在慕临江看来,这两二人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昨日的交谈,他们师徒和那二人,谁也没说一个字,是怀疑有内鬼的,对于慕临江的计策,那二人又答应得那么痛快,明显是想的与师徒二人一模一样。

    越舞见到师徒二人出来,礼貌的打了招呼,二人也规规矩矩的还礼,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今日大食,与昨日一模一样,蒸饼、蒸菱角、奶酪樱桃。想吃什么,就连着买什么,看来这一班俳优,在西域应该是颇有名气,挣得不少。

    慕临江在妖界的特权太多,总是会招人嫉妒,朝中不少人等着抓慕临江的错处,如果叫人看见慕临江的脸,发现他在戏场演出,定又是一场风波。

    可是这是最好的办法,便只能在台后不现身,这样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也可以推说与这一班俳优相识。

    萧凉则是坐在了最后面的席位上,观察是否有可疑之人。江湄与侯素衣二人自然也在,一旦出现了是什么问题,可以随机应变。

    因着今日是最后一天,演出的时间比前两日都要长些,慕临江也没有弹琴,而是借了他们带来的琵琶,弹奏琵琶。

    太多人听过他弹琴,如果有什么人通过琴音认出是他,也是极有可能的,但是除了江湄和楚流风以外,还没有人听过他弹琵琶。

    演出进行的很是顺利,完全没有异样,可是演出结束却出了问题。一个早早就演完休息的俳优,名叫葛二顺,结束要离开时却怎么也叫不醒,一检查才发现,竟是早已气绝。

    萧凉立刻便检查了,与越舞一样,是中了乌头的毒,只是昨日越舞吃下的乌头量很少,萧凉立刻急救,这才平安,而这葛二顺服下的乌头量很大。

    萧凉对慕临江说:“老师,已经没了半个时辰了,大抵不到两刻钟就毒发了,应该是未时末到申时一刻中的毒。”

    慕临江脸色很是不好,明明他一直注意着台后,这班俳优也只是时不时的拿一下道具,因为前面两件事,根本没人敢喝水之类的,虽说都是妖族,可以抵御饥渴就是了。

    外人就更没有了,除了下场的俳优,根本没有外人出入,若说是隐匿了行迹,以慕临江的法术也不可能没发现。当着自己的面发生了这种事,慕临江心里如何能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