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也想笑，可没人敢笑出声。

    “公主这话严重了”吴老爷好歹是再官场上斗了几十年的人精，进退之事还是能懂，现在装成低眉顺眼的模样，看着杜若，劝解道“你程家族老收了我20两银子，张秀才收了10两，你母亲半年的药钱我也包了？这些钱你怎么还？”

    “吴老爷给的谁，就朝谁要可好？我命格太硬，族中长老皆怕我，蓝田人人都知我，我与二公子，在别人眼中也算是神仙眷侣了？”杜若十分热心的建议，没管吴老爷的脸色。

    高坐上位的和硕公主并没有出声，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杜若，这个聪明的不像村妇，言辞凿凿，长相有些黝黑，可吴官俏丽的女子。

    十分感兴趣。

    她婚事已定，特来蓝田游玩，就是为了远离京城束缚，好好玩耍，碰上有人结冥婚，来凑些热闹。

    可吴家嚣张的样子，彻底将自己惹怒。

    这个热闹，自己还是能凑的起的。

    程杜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人人皆信命，怕鬼神，可她不怕，她刀下的鬼魂，在蓝田怕是也能站了一亩三分地。

    她从未怕过，拿来吓吓吴家之人刚刚好。

    吴老爷看着无畏的程杜若，莞尔一笑，摸着胡子点头说道“你说的这话也对，你与吴潇能成一段佳缘也不是不行，可他还未娶妻妾不能进门，你就先来我吴家坐奴婢，等吴潇娶了妻子，就抬你做妾”

    吴老爷知道今天是不能惹众怒，于是换个方法，将程杜若留在府里。

    只要成了自家奴婢，哪怕是明日死了，也没人能多嘴多舌说些什么。

    “吴老爷，你心思歹毒，就当在场所有人都是傻子？我听说你今年有望升迁，若是我躺进吴家棺材，我诅咒你吴家祖宗十八代永世不得超生，吴家人皆死无葬身之地之地”

    程杜若知道，她如今势弱，只能用现在这种方式来让吴家忌惮。

    丫鬟小厮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吴潇此时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父亲，和眼里有皎洁眼神的杜若，十分懂事的说道“父亲，我愿意纳她为妾，等过几日就像王县令家小姐提亲，早早晚婚，让父亲母亲都放心”

    吴潇这句话就是在加速杜若的死亡。

    他这话，就是顺了吴老爷的心意。

    吴家老爷头一次仔细打量自己这个二儿子，眼神虽还是严肃样子，可到底是带了一丝丝的温柔。

    人群里穿着粗布的王家小姐此时正攥紧着自己的拳头，恶狠狠的看着吴潇“什么杂碎，也敢说到王家提亲，一个庶出，说出这种话，也不怕神庙里的佛像都朝他吐口水”王小姐在心里咒骂。

    王小姐昨日夜里和和硕公主玩牌输了，今日就被惩罚，穿着粗糙的衣服，偷偷跟着和硕公主，且不能被发现。

    他人到中年，黑发人送白发人，佝偻着身子，看着高台上的和硕公主，十分恭敬的询问道“公主，你觉得如何？”

    “令郎娶谁我自然是管不着，可娶王家小姐这些话可别乱说，女子名声可是大事”这话里不再似之前那样慵懒，反而透着一股子威胁。

    和硕公主盯着吴潇，再次警告道“吴潇，王家小姐可不是谁都能肖想的”

    吴潇赶忙回应“公主说的是”

    “这话是我管教无方，还请公主息怒”见局面有些有些僵持，打圆场说道。

    程杜若在这时候轻声呜呜的哭起来，双眼含泪的看着和硕公主，十分恭敬的行礼说道“公主心善，看不得我死，不管今日能不能活，就算是到了地狱，也日日为公主祈福”猛的磕头，砰砰砰的几声。

    和硕公主脸色不变，眼神波澜不惊。她在宫里也待过，眼前的献血直流的场景也不是没见过。

    杜若话里的真情实意她也能感受到。

    和硕公主最终还是要些不忍的说道“若是你能在3月内还清这些钱，吴老爷怕是能答应”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三十两银子，加上母亲半年药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能完成。

    这是和硕公主现下唯一能做的事情，延长程杜若活着的时间。

    况且是个没脑子还命硬的程杜若。

    吴老爷见和硕公主退了一步，立马接话说道“你若是能还我，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一副大度的圣人样子。

    程杜若内心狂喜，可面上却不能显示分毫，犹豫了许久，才重重点头同意。

    “不能接受施舍，不能上门欠债，不能去风流之地卖身”这是吴夫人加上的条件。

    程杜若签字画押，走出吴府门外的那一刻，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久违的自由。

    过了几十年压抑的日子，突然间的自由让杜若有些惶恐，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往哪里去。

    程杜若茫然的看着街上的人，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她的事情还没完，她要去解决程家人，那个可恶的秀才和痴傻的娘。

    咕噜咕噜响的肚子让杜若回过神来，头上的风冠让自己本就有些眩晕的脑袋有些沉重。

    拍拍自己的肚子，吃顿饱饭要紧。

    程杜若专去的是吴家的典当的贵台，这店主是吴家夫人娘家弟弟，也是吴家铺子。

    “换五两银子，我去醉仙居吃顿好的”掌柜看着眼前的凤冠有些不敢接，急忙通知主子，折腾了半个小时，才让人拿来五两出来。

    五两银钱并没有直接交到杜若手上，被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拿着。

    掌柜十分不客气的说道“你带着他去”

    这是怕自己拿着五两还钱？程杜若也没不高兴，夸了句典当铺子里的点心好吃，就带着那人走了。

    程杜若用这五两吃的极饱，十分满意的朝着程家村走去。

    程家村的人现在人人都知道程杜若在吴家干的那些惊为天人的事情。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是传千里，这千里外的程家，自然是接到了消息。

    家家禁闭房门，生怕遭殃。

    张秀才风光了不到一会儿，就歇了气，也将门关的严实。

    程杜若也不敲门，用脚一踹，大门轰然倒下。

    这门自从自己父亲去世之后就再也没人修理，张秀才手无缚鸡之力，酸儒样子更是不愿意干这样自降身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