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蠢才，是不是没想过我会活着回来”尾音脱的极长，话里没了之前明显的厌恶，没了之前粗矿送嗓音，反而是一种极至的冷静。

    让人毛骨悚然的冷静。

    张杜若已经接受了自己程杜若的身份，她占据了程杜若的身体，自然是要帮她处理一些杂事，这开刀的人就是那个张秀才。

    生死是常态，可重生则是上天垂怜，自己上辈子虽在战场上杀过不少人，可也将一个王朝维持了十五年未曾有战争，自己能得此福报，也是机遇。

    “我的耐心有限，你向来都是清楚的，别逼我动手”杜若完全不嫌弃满是尘土的桌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盯着禁闭的房门饶有兴趣的看着。

    在吴府，杜若是待宰的羔羊，在这里，身份也该换一换。

    “张秀才，你与我母亲未曾成婚就共处一室，若你不是秀才还好，偏偏是个秀才，我拼上这条贱命，去贡院告你，你猜你会如何”

    “你这样的人，还想走到贡院门前”长相白静，留着胡须的张秀才呵斥出声，站在杜若三步之外的位置，一脸怒意的看着她。

    “我这样的人？这样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是读了几年书，就忘了你家祖宗十八代皆是农，不怕将来到了地府，没人迎你”杜若嘴边带笑，十分平淡的说出这侮辱人到话。

    “我年纪轻轻就是秀才，光耀门楣，可是让张家长脸，你个粗鲁农家女，哪里有资格说我”张秀才脸色通红，可气势是一点也不输。

    杜若斜白眼看着他，十分嫌弃，轻拍衣物起身，拿起还没收的碗，挑衅广东看着张秀才。

    这碗就是毒死程杜若的碗，只要自己送去官府，张秀才不死也得脱层皮。

    自己不是农家女，自然是不怕官，况且这三月还有和硕公主的名头，在蓝田也算风衣云人物，没谁敢轻视自己。

    “诺！这可是个好东西，你觉得呢？”乌溜溜的眼珠看着手中碗，也不说话，挑衅的看着张秀才。

    这句话四两拔千斤，张秀才脸色煞白，他比杜若更能知道这碗的重要性。

    他自己不想碰这碗，等着晚些时候王婶来洗，这一等，就等出来问题。

    张秀才语气极软的说道“我再怎么也是与你母亲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你要知道，离开了我，你母亲能不能活着也是问题”

    程杜若的母亲此时正怯生生的透过门缝看着眼前场景，只不过这眼神里，都是对自己女儿满满的厌恶。

    尖细的指甲就像是突然抓住的心口，张秀才的话字字诛心，这不是张杜若的反应，是原身主人残留的意识。

    程杜若就算死了，也知道，她的母亲不爱她。

    杜若眼中有泪，漠然一笑说道“你与王婶有一脚这样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

    在程杜若的记忆力，她曾跟母亲说过，可母亲在神志极其清醒的状态下，依旧是扇了自己一巴掌，骂了一句“扫把星”头也不回答走了。

    程杜若也不敢让程家庄的人知道，她害怕母亲受到伤害，拼尽全力保护。她很愧疚，愧疚是因为自己生的时辰不好，让亲人一个个离开，让母亲吃了许多苦。

    她太过爱母亲，甚至还给那两人打过掩护，没让母亲知道。

    “胡言乱语，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疯子，没脑子的东西”王婶是从别的村嫁到程家村，丈夫是个泥瓦匠，浑身最不缺的就是力气，要是知道了这件事。

    张秀才命休矣！！！

    张秀才心里颤抖的厉害，愤恨的看着眼前像是变了一个人都程杜若。

    “我也不想这样，这是你逼我的”无奈摊手，得意的笑。

    张秀才脑子里嗡嗡作响，说不出一句话来，双肩膀轻微颤抖，有些站不稳的样子。

    屋子里的母亲不顾一切似的推开吱呀做响的门，护在张秀才面前，指着程杜若，十分不喜的开口“你别欺负我家相公，小心我让我家女儿打你”

    “娘”杜若试探的出口唤出这个名字，她许久未曾唤过的名字。

    高位苦寒，只有自己一人，坚持太久，竟然也些渴望亲情，可真是可笑至极。

    杜若看着眼前两人一致对外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你们是在挑战这个屋里力气最大的人？”冷眼看着自己母亲，似乎想要将她看穿。

    “你不是我女儿”眼神有些混浊的程母似乎有些清醒，十分坚定的说出这话。

    “我不是你女儿？”杜若微微扬起下巴，睫毛盖住眼帘，居高临下的看着前方。“那你身边的男子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程母回过头，看着身后陌生的男子，立马几步走远，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可也只过了几吸，就又哭哭啼啼的让张秀才护着。

    痴傻的人反而是因为太过清醒才精神错乱，逃避现实世界，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半个时辰不走，就去见阎王”杜若耐心耗尽，不想多费口舌，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敲晕了程母。

    张秀才双腿抖的厉害，这小女妮子力气大他是知道的，可谁知道她还懂穴位，能让人立马睡着。

    张秀才在杜若冷眼看着的情形下，识趣的离开。他的兜里还有十两银子，这一趟，是赚了，喜滋滋的摸着袖口，却发现哪里破了一个洞，十两银子是一两也没有了。

    程杜若家闹的动静不大，众人只看到了灰头土脸出门的张秀才，旋即又默默的关上门。

    王婶家大男人回来没多久，王婶忙着烧火做饭，没空搭理张秀才。

    吴府

    门前的大红灯笼换成了白色灯笼，吴府回到之前死寂的哀悼中。

    吴潇作为吴家二公子，也是第一次到了吴老爷的书房，这一切，怕还是拖了死去吴峰的面子。

    “你哥的事情可是你做的？”吴老爷静下心之后，发现了一些实在是太过巧合的蛛丝马迹。

    这个孩子，远不像表面上那般无脑。

    “父亲，我是庶出，母亲卑贱，从未想过吴家家主之位，怕是其他几房，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栽赃陷害，让程杜若钻了空子”